第341章 三人而归
    等殿內的人走的就剩下皇帝,田安与徐福三人。
    徐福见到皇帝给自己端了一碗茶水,他神色惶恐的想要行礼。
    扶苏扶著徐福,將手中的茶碗放在他手中,道:“喝吧。”
    “臣谢皇帝赐茶。”
    言罢,徐福端著碗將茶水一饮而尽,感受著温热的茶水流过肠胃。
    良久,见徐福的情绪好了些,也不再哭了。
    扶苏知道海上的这段经歷,几乎折磨的让徐福不像个人了,但看著他所画的这幅海图,哪怕只有倭人岛屿的一部分。
    这对將来而言也有巨大的意义,徐福所踏足的领域就是秦土地的一部分,那就是从秦开始,那里就是秦的土地。
    徐福在那里做了一个“记號”象徵秦疆域。
    这个记號是一个巨大的石碑,听徐福说那个石碑被锤入地下,很扎实。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当徐福的情绪稳定之后,他继续讲述在海上以及海岛上的所见,扶苏能够分辨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
    徐福从海上的经歷说起,一五一十地讲述遭遇,按照扶苏的理解这些都是实话。
    在海上漂流是十分枯燥的,枯燥到有人甚至快要发疯了,还有人睡了很多天,也有人因此晒得都破了皮。
    当扶苏扶著徐福的手时,还能感受到他骨瘦如柴的手臂。
    “先生且先去休息,能否暂且在太学府任职?”
    徐福行礼道:“臣领命。”
    扶苏对田安道:“给先生安排宅邸住下来。”
    “是。”
    皇帝的一声先生,对徐福有著敬意。
    皇帝应该对功臣如此,因皇帝希望以后像徐福这样有著勇气与决心的人越多。
    田安送著徐福出了宫门,望著徐福的背影,有些同情更有佩服。
    新帝六年的三月,徐福见了皇帝之后,就一直住在咸阳城,並且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徐福出海的经验是十分宝贵的,这是皇帝在章台宫的廷议时所讲,据传闻徐福正在写一卷书,那捲书上所写的是出海的方法————
    刘肥刚从陇西回到陈仓县,在这里的食肆內就听到这些话语。
    从边军戍边支教回来的刘肥已有了浓密的鬍子,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留著如此茂盛的鬍子,实在不好看。
    店家看著刘肥拿著一柄剑,虽说这位客人只是穿著寻常的粗布短衣,可肤色与面色一看就是从西北而来。
    店里有个鼻子很厉害的伙计,这个伙计从刘肥身上闻到了骆驼的味道。
    如此一来,拿著剑却不被官府盘问,还从西北而来,有骆驼的味道,看来定是边军戍边的將领。
    而且此人的身边还有人,同样穿著粗布短衣,可其人脚上与手腕上有著旧伤痕跡,这一看就是囚徒。
    自新帝即位之后,若不是罪行太大的人,是不会轻易动用肉刑的。
    刘肥拿著一把小刀就蹲在马厩边,眼前的水盆倒映著脸,仔细修著鬍子。
    而刘肥身边的人,也在修理著自己的鬍子。
    正在打扫马厩的伙计见到了已修好鬍子的客人,等客人的脸乾净了许多之后,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客人这么年轻。
    刘肥看向一旁的桓楚道:“一起吃点吧。”
    “多谢。”桓楚躬身行礼。
    依旧是一口的楚地口音。
    这么多年了,刘肥都快忘记楚地口音了。
    正因桓楚的口音,刘肥才乐意与他一起同行。
    站起身,刘肥用掛在一旁的破布,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些细碎的鬚髮也隨之落地,动作利索又有力。
    而后两人走入殿內的正堂,向店家要了吃食。
    刘肥身上还有不少铜钱,这都是涉间大將军给的。
    因亲自给涉间大將军的儿子教了两年书,才会给自己这些银钱。
    本来刘肥是不打算收的,但涉间大將军生怕军中有人向御史府告他一个谋私。
    刘肥接过店家端来的一大碗羊汤。
    桓楚也接过一碗大羊汤,又拿起桌上的一张饼,埋头就吃了起来。
    店家又端来了第三碗羊汤,第三位客人正是隨行的灌婴。
    三人吃东西的动静极大,很快就引来了食肆內的其他人注意。
    可当注意到那桌放著两柄剑,眾人也都是不敢吱声。
    像脸盆一样大的一碗羊汤喝下肚,灌婴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大声道:“痛快。”
    刘肥看向一旁的桓楚。
    此刻桓楚的碗中还有些汤水,但口中还在嚼著饼,嚼得很用力。
    这三人的食量让店家很吃惊,这是什么人,怎么这么能吃?
    难道西北的边军都不吃饭吗?
    吃完之后三人一起走出食肆,灌婴提著自己的剑翻身上马。
    刘肥也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现如今的他已能熟练驾驭战马。
    桓楚本是囚徒,如今苦役十年之期才过,只能一路步行。
    三人从西北这一路来,都是如此走的。
    两人骑马,一人步行。
    桓楚穿著一双草鞋,但这双草鞋已破了。
    记得在陇西时,桓楚自己做了这双草鞋,这一路走他走坏了一双草鞋,他就再换上一双,一路走一路做草鞋。
    桓楚身无分文,也没有粮食,要不是刘肥愿意带著他,他从河西走廊走到陇西,多半要饿死。
    关中正是农忙时节,这个时节赶路不冷不热,若是到了酷暑时节,怕是要被热死。
    嘉峪关还在继续修建,如今秦还有不少人力修著。
    灌婴道:“桓楚兄弟是犯了何事成了苦役。”
    “反秦。”
    听到对方平静的话语,灌婴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
    好在这些年东拼西闯,见过的人见识过的场面也有许多,立刻又恢復了镇定的神情。
    回头看了看桓楚的模样与神色,反秦之罪还能活到现在?
    灌婴坐在马背上朝著咸阳方向拱手道:“新帝爱民,末將佩服之至。”
    正一路走著,灌婴与刘肥故意让马儿走得慢一些,听桓楚讲述著他的过去。
    这段过去与当年反秦的楚人有关,其中还有不少楚旧贵族中的名仕。
    灌婴听得这些事————越听越觉得是真的。
    他灌婴见识多,在中原人脉也广,想要打听一些事不算难。
    灌婴是真的听说过项梁的事跡,而且项梁是楚地的反秦声浪中最大的一个。
    不过新帝即位之后,他灌婴无以为生就去了军中。
    皇帝对世人不错,这天下还很平稳,真要是天下群雄並起,他灌婴也想带一支兵马反秦了,贩布哪有造反有前途啊。
    这些话,灌婴也只能在心里想著,毕竟如今的天下是皇帝的,而且天下还有一种越来越好的趋势。
    灌婴道:“好在,你不是此事的主谋,你也没有杀人害命。”
    桓楚道:“皇帝行事公平公正,我的罪我认,我確实给项梁引荐了不少楚旧贵族的名仕。”
    刘肥道:“我先前收到涇阳来信,范增老先生还在潼关城住著,是在太学府讲楚学。”
    桓楚頷首,这也正是他想要与刘肥同行的原因。
    灌婴追问道:“项羽还活著?”
    刘肥道:“我也不知道项羽此人死活。”
    桓楚没有多言,只是忽然一笑,他知道项羽一定还活著。
    久违的春雷在关中上空炸响,又走了几天的三人来到一个村子的县府避雨。
    刘肥整理著自己的包袱,將包袱中准备的饼拿出来分给了灌婴与刘肥。
    三人就坐在县府门外吃著饼,看著眼前的雨景。
    此地的县令也任由这三人坐著,按照秦律如今戍边的秦军都是要县府善待的o
    身为县令,恨不得將这人请入县府招待。
    只不过等雨停之后,县令看到那两位秦军与另一人都离开了。
    从陈仓一路走向咸阳的路上,从驰道而过还能见到田地里正在劳作的农户们o
    正值一年中最重要的农忙时节。
    咸阳城远远在望,路上繁忙了不少,行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有些拥挤了。
    三人走过咸阳桥,一路上变得无话。
    这一次回来刘肥没有提前告知萧叔与曹参叔,也是戍过边的人,又不是以前的孩子了。
    况且,在刘肥心中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很不喜欢他人依旧將他当一个孩子看。
    过了午时之后,三人来到咸阳城前。
    刘肥与灌婴都要去太尉府,稟报他们一路的行程以及需要批覆的文书。
    而桓楚则是要去潼关了,他远远看了看这座咸阳城与两人分別。
    在桓楚很小的时候,就跟著范增老先生读书。
    那时候在楚国时,桓楚也听说过秦国的传说,但那时候人们都没有將当初的秦国看成是一个能够一统六国的霸主,甚至当时还有人觉得能再用合纵之术来挟制秦国。
    可事实,他们也看到了,强大的大秦根本不怕他们的计谋,兵力强大的大秦遇上了一个强大的秦王,就这么一统了六国,前无古人,如梦如幻一般的壮举。
    从咸阳城走向潼关城,其实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桓楚走得並不快,他想要多看看这里的景象。
    桓楚当然知道他的挚友项羽还活著,但也不知项羽在何处。
    在关中的土地上走著,桓楚终於见到传说中的这座潼关城。
    秦人建设这座城池时,是当时的公子扶苏宣造的,桓楚看著潼关城前的石碑,石碑上所刻的就是这座城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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