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报了此仇,便是喜!
    “此事,当真你做?”苏武还问一语。
    姚平仲郑重点头:“苏帅,当真我去!”
    苏武便不多言,只道:“此番蔡攸出使,当是先去京兆府,再从你耀州,入鄜州,入延安府,去西夏……”
    姚平仲点着头:“十有八九是这条路,但出鄜州走庆州环州,也有可能,如此两路,去那兴庆府,都算便利。”
    为何是这条路,因为这条路最好走,京兆府就是长安,长安往北进耀州,耀州就是姚平仲的地盘,再入鄜州延州,就是此时的鄜延路,就是刘延庆刘光世的地盘。
    也可能走鄜州,庆州,环州,反正怎么都要过姚平仲与刘延庆的地盘,再去庆州环州,那就是种家的地盘。
    这件事,要计划的极好,定然要是谋定而动。
    苏武听得姚平仲的补充,便也点头:“不论怎么样,人当死在党项境内,哪怕死在边境之处,也不能死在大宋境内。”
    姚平仲点头来:“那是自然。”
    “所以,你要带人出境去,庆州环州可不去,往刘家总管地面出境,截杀那蔡攸归京之道,杀完人,还当往延安府地面而回!”
    苏武说出自己的意见,也去看姚平仲,苏武自己说的是理论,但也要结合实际,苏武对西北的实际情况,也是缺乏了解的,虽然苏武知道那里是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但只是一个一印象,便也等着姚平仲来说。
    姚平仲自也来说:“是此理,人手不可多,二三十人即可,一来要躲避自家军汉巡查,二来要躲避党项军汉巡查,二三十人,也好进出。且二三十人最亲信,也好保守机密。他若走环庆,定出青岗峡,此处好截杀,他若走延安府,那去的是党项洪州,可在平戎寨北三十里处截杀!不论哪一处,我等进出,皆走延安府,只守他回,不拦他去!”
    姚平仲显然已经真进入状态了,只管还是眉头紧皱,不断思索。
    苏武知道,专业之事还是要专业之人,姚平仲说的,定然是最好的办法。
    却是苏武忽然一语来:“若是事成,你回来的时候,去见一面小刘总管!”
    具体的事,苏武信任姚平仲,但人心之事,政治上的人,他有自己的一套。
    “这是为何?”姚平仲愣了愣,这般事,自是越机密越好,怎么还要节外生枝?
    苏武却道:“事成之后,就是要让他知道!”
    “此……”姚平仲着实不解。
    苏武慢慢说来:“此,遮掩之法也,这事若是让他去做,他定是不敢,但事成定局,进出都在他那里,回来知会他,他与我交情甚笃,也更知道你做这件事都是为了大家,定会主动遮掩,到时候此事一出,必然边境大震,各个州府,到处兵马军汉在跑,只有他主动来遮掩,便可真正以防万一,你才好安然从鄜延秘密而回,从而不露破绽。”
    苏武想得许多许多,若让刘光世去做这件事,刘光世是靠不住的,但是事成之后,让刘光世帮一手,刘光世定是真心。
    乃至,也是最后把刘光世也“拖下水”,让他参与到这件事里来,如此,即便将来朝廷里还有什么变数,或者是要派人如何调查,有刘光世在,那就都万事大吉。
    姚平仲思前想后一番,点头来:“苏帅当真谋得周密。”
    苏武便道:“境内之事,如此安排,倒是无甚了,却是这境外之事……”
    苏武看着姚平仲,便也是这件事,风险不小,党项人也不是好相与的,也怕万一。
    姚平仲来说:“苏帅已然安排得如此妥当,无妨,只有二三十人,不是大军出去,大路可以不走,小路也可不走,白日还可不走,不截他去,只拦他回,时间充裕得紧,只管昼伏夜出,翻山越岭,到得伏击之地,隐藏起来,回来的时候自也是这般,只要入了延安府境内,寻到小刘总管,自是万事大吉了。”
    听得这些言语,苏武放心不少,姚平仲着实是办事的人,便是又说:“还有一些细节……”
    姚平仲只管点头来:“苏帅放心,三事而已,第一,我等会都换成党项弓弩兵刃。第二,若有损伤,绝对不留痕迹,此般家国大事,赴死自是心决!第三,若万一在境外出了差错,定是一个活口不有!”
    苏武听得这些话语,心中竟也起了几分震动,起身来,踱步一二,说道:“你听我一言!”
    “苏帅请说!”
    “第一,但凡觉得成事可能不大的时候,一定不要动手,蔡攸不是一定要杀,但你万万不能折损在外,在我心中蔡攸与你比起来,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而你是军中悍勇之将,他远远不值得你的命,即便此番不成,我再想他策!”
    苏武说得很认真,西北悍将本就不多,刘光世等人,从来算不得悍将,种师道王渊等人也早已老了,姚平仲何许人也,靖康之时,整个东京城皆是惶恐,唯有他主动请命,带死士去劫金军之营,以此期待翻盘。
    那是悍勇得紧,连破敌寨,但最后还是不成,但这个事,他真就在那个时刻去干了,不免麾下死士也是几乎死伤殆尽……
    如此姚平仲,去换蔡攸的命,着实不值当,所以,苏武的态度,是不强求。
    姚平仲听来,却是起身一礼:“苏帅,此事,事关重大,我自万般也要做成!”
    苏武摆摆手来:“你听我的就是,我再说第二,若是在环庆那边,得手回来的路上着实有难,只管就近从环庆而回,不必强去延安府,进了环庆,也就去找老种相公,无论如何,老种相公愿意也好,无奈也罢,暂时也不会将此事拆穿去,你也好从老种相公千军万马之中归到家中!”
    苏武此时,当真想得极为深入,只要事成了,即便是种师道,当也不会在那时为难姚平仲,这是备用计划,最好还是去找刘光世,刘光世最保险。
    “明白!”姚平仲眉头不再深皱,便是苏帅之谋,着实让这件事的危险程度下降了几个等级。
    苏武继续说:“到时候,定是环庆或者鄜延,有兵丁护卫他来去,党项当是不会派人护送,这些护送之兵丁,怕是真麻烦。”
    “苏帅放心此事,我有法子!”姚平仲自信非常。
    “哪般法子?”苏武自问。
    “想来人数也不会多,最多一二百人,人数多了,党项人定然不允使节入境,所以,不外乎两法,且看到时候选哪一个,一来,是冒充边军游骑,近前打杀,抽身就跑,此法有其疏漏之处,却好接近。第二法,我麾下有能通党项话语之人,冒充党项来追,只说党项天子有密旨追来,请那使节蔡攸借步说几番机密,如此暴起动手,然后奔去!只是第二个办法,怕难以取信那蔡攸……”
    姚平仲脑袋里的计划,着实也快。
    苏武立马笃定一语:“就第二法,想那蔡攸到得党项,定会被恐吓一番,再遇党项人,定是两股战战,你麾下那人只管颐指气使,他定是真听你来安排!”
    “当真这般?”姚平仲不太相信。
    苏武认真点头:“定是这般,一个养尊处优之人,一个京城里连杀人都没见过的纨绔子弟,本也是骄奢淫逸之辈,经不得几番恐吓。”
    那东京城里,天子身边喜欢一起耍弄的人,金兵围城,第一时间跟着赵佶拔腿就跑的人,此去西夏兴庆府,定还要受一番折辱恐吓,岂能不是两股战战,路上再被党项追上,怕更是屎都要吓出来,哪里还敢有什么反抗?恐慌之间,更不谈什么智商了。
    最好,在兴庆府,党项人就给他杀了。不过这也只是想一想,党项也不是蛮夷,宋或辽来使,也不会真给杀了去。
    姚平仲点头来:“那就第二策,假扮党项追他密谈,那还要多备一些党项之物,如此出境之后也多几分安全,扮装起来也不留破绽,还有人证物证,皆指向党项人,更合此谋!”
    “你一定要把那蔡攸叫远一点,不要怕,只管恐吓与他,他自乖乖就范,如此,杀完人,你们也好逃脱了去,避免同室操戈。”
    苏武想得很多很多……
    又道:“你也可骗一番在场之人,只说身后还有两三千骑而来,许也能让在场同袍不敢当真来追,只管一心赶紧回去报信……”
    “知晓,我铭记在心!如此,苏帅在谋划之上,已然周密有多,只看我来行事了!”姚平仲眉头上的皱纹,当真平复了去。
    头前,按照姚平仲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只要把蔡攸弄死去,其他的再说,便也是他口中之言,但有差池,只管同去之人一个活口不留就是,包括他自己。
    如今看来,这件事,似乎也并不需要到得这般地步。
    不免也看了看苏帅,与苏帅谋事,着实舒坦非常,事无巨细,事事想定周密。
    却听苏武一语来:“若是万一……我说万一,实在不成,不能按照此计成事,定不要强求,你一定要记住我这句话,不要强求,只管退去,安然回来,我再来想其他办法,你定要安然回来!”
    姚平仲闻言,心中当真是暖,苏帅这话说了两番了,与苏帅谋事共事,当真是军汉之福。
    姚平仲点头答应:“苏帅放心,我知晓的……”
    “好了,那就不多言,现在你回部曲去,只说军令下来了,明天轮到你这一部班师!”苏武如此一语。
    “得令!”姚平仲认认真真拱手一礼,起身往外去。
    苏武脚步跟了几番,跟到门口,看着姚平仲背影在去。
    却也看得姚平仲走得不远,又回头来看了看苏武,眼神坚定点了点头。
    苏武也点头致意……
    两人不多言,姚平仲把头转回去,脚步加快几分,那加快的脚步里,似乎有一种莫名的豪迈。
    苏武心中莫名也忧……
    忧得许多,苏武自从伐辽开始,总是这般,不论什么事,但凡谋定开始做了,便是忧患重重……
    便也是苏武越发谨小慎微,伐辽也是,此事亦然。
    第二天大早,姚平仲归拢部曲,拔营班师,苏武亲自去送,倒也没什么特殊,头前刘家父子班师,苏武也亲自去送了。
    送去,大军在行,脚步铿锵,车马驴骡……
    姚平仲打马停在苏武身边,辞别之语先说,最后轻声一语来:“苏帅放心,许事情一切都会更加顺利。”
    苏武点点头来,还是叮嘱:“不必强求!”
    “我知!铭记在心!”姚平仲点头,拱手,缰绳一拉,马匹转头,双脚一磕马腹,健马已去。
    却是东京皇城门口,也是送行之景,蔡攸使党项。
    天子亲自来送,国书之类的东西自不用说,还钦赐大氅披在蔡攸肩膀之上,也有天子之语:“正是冬季,北地苦寒,风沙也大,有此一物,路途暖上不少。”
    蔡攸岂能不感动?只管来说:“陛下放心,此番使党项,臣当效仿那苏秦张仪,定在党项朝堂据理力争,定要说得那些党项蛮夷不敢出言,教他那国主入京来降!”
    天子闻言大喜:“好好好,甚好,只待居安兄凯旋!”
    蔡攸与赵佶,年岁上其实差不多,乃至,蔡攸还稍稍年长,两人那真是情感极好。
    称一语“居安兄”,自也不在话下。
    蔡攸只管躬身来礼:“陛下之恩,无以为报,报效圣恩,就在今日!”
    便是大氅披好,蔡攸躬身再礼,只管转头去,把大氅一掀,架势十足,正是一言可当百万兵,翻身上马去,走了!
    天子远远看着,久久不归,甚至还喊:“居安兄一路保重!”
    蔡攸回头来,拱手再礼,一些兵丁,一些差役,一些家中忠心的奴仆,走得远些,下马上车,车架往西北去摇。
    倒是蔡攸此时,莫名也是意气风发,刚才话语可不说假,书也是读过的,苏秦张仪之辈,何其了得?
    此番去,只管饶舌开言,侃侃而谈,天朝上国,岂能失了威势?
    如今大宋,内有披甲百万战将上千,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四海升平。外有女真为盟,两国联合,地广万里之大辽帝国,说灭就灭。
    只说这份威势去西夏,西夏国主,焉能不惊不惧?
    也说这西夏,黄河在西北走了一个“几”字型的大弯道,这个“几”字黄河弯道上半部分,都是西夏之地,这个“几”字的左边河道,就是贺兰山下、兴庆府所在,也就是后来的银川市。
    党项可不穷困,这“几”字黄河左边而下,城池也有许多,河水灌溉之下,良田自也无数。
    “几”字上头,过河是阴山,河内被框起来的地方,古称河套,就是河水套住的地方,也称河南,或者河南地。
    阴山下,本也是牧马地,有河有草,水草丰茂,河套之内也多平原。
    直白来说,贺兰山下兴庆府这边,那是良田不知多少,阴山下河套那边,那是游牧好地,牛羊马匹,不必多说。
    再说“几”字之左,也就是西边,就是大名鼎鼎河西四郡,昔日武威、张掖、酒泉、敦煌所在。
    只是早早换了名,成了沙州、肃州、甘州、凉州,往后的甘肃之名,由此一脉而来。
    也称河西走廊,是中原去西域的要地,丝绸之路的要冲,如今在党项之手,其实商贸也还是很发达。
    党项做一些转手贸易之事,其实也赚得盆满钵满,真说起来,党项之强,其实超乎想象,并非当真是那小国寡民只会好勇斗狠。
    大宋与党项的战争,其实不仅仅与党项,一面是在那河西走廊的路口处,右边北边是党项要打,左边南边还有青藏高原上的青唐部落要战。
    大宋之军,很长一段时间,在这里被两边夹击得死死的,后来也有王韶李宪熙河开边,童贯打唃厮啰,把南边青唐之事慢慢解决了不少,北边党项依旧坚挺。
    另外一面往东来,是黄土高原的边缘,也就是延安府环庆之类,乃至一直到陕西榆林神木之处。
    真正打的时候,其实战场极广,犬牙交错,不可开交。
    只是近些年,早已没有以前那种所谓“五路伐夏”的那种大场面了,那时候,真是四处出击,然后铩羽而归。
    苏武最近,自也要把西北与党项的舆图找来研究,只管从枢密院里要。
    不免越研究越是头疼,沟壑纵横这个词,真放到一地一地的地图里,那就是复杂无比……
    两国边境,真正的麻烦的不是其他,就是这些沟壑纵横。
    只道西夏为何难打?
    黄土高原大半在大宋,小半在西夏,西夏那些边境城池,堵住的就是黄土高原北去的许多出口,便是从黄土高原慢慢往蒙古高原过渡,西夏之军,就堵在此处,也建城池堡寨。
    宋打西夏,从东边去,其实就是在黄土高原的沟壑里慢慢往北穿,多还是狭窄逼仄之地,摆不了什么大军,穿过,面对的就是西夏的城池。
    西边,那更是复杂非常,一边是祁连山一边是黄土高原,这里也是过渡地带,石头山,丘陵,黄河冲击河谷……
    真正的路,不免也就是西夏的城池一挡,又得攻城。
    上述所有地方,海拔平均都在一千米往上,且各处落差又极大,高的上一千九两千,矮的地方也是几百上千……
    说这般的局势,昔日里,大宋与党项打仗,就真的从京城派个文官主帅去,领着一堆团长旅长,怎么可能轻易打得过?
    逼得昔日的范仲淹没办法了,最后为了稳住局势,用的也是笨办法,那就是堡寨策略,只管把这些沟壑纵横之处的一个个关键节点,都修上堡寨,一座一座,不免就是堵,也堵个死死!
    苏武此时此刻,研究来去,却也直接就把西北诸多军将召来,当真开会。
    也听得众人在舆图上慢慢来指点,苏武甚至亲自那笔,笔记无数……
    也是这个来说,那个来言,苏武虚心求教,认真学习,一论就是一天,一学也是一天。
    夜间,苏武与种师道对坐。
    种师道慢慢来言:“神宗陛下五路伐夏,我那是正是青壮,随我伯父出征,就我种家这一路,最是悍勇,一路打去克米脂、石州,银州,夏州,打得极苦,兵将三去其二,粮草也短,回来的时候,惨不忍睹,冻饿而亡者无数……一转眼去,四十多年了。”
    苏武认真在听,种师道的伯父,就是种愕,骁勇之将也。
    只是苏武也知道,打到夏州,其实离兴庆府还远着,还在边境,并未深入西夏腹地。
    苏武就问:“何以粮草会短?”
    “一来,西北之路,粮草难运,二来,党项之骑,四处出没,多劫粮道。三来,那时也想,其实党项州府之内,汉人也多,也想过那些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事,却是真去了,坚壁清野……连城池之内,存粮都不多,党项也是血战不止,城破,粮草说焚烧。最后还有一点,兵将太多了,反而是累赘!这般场面出征,死伤遍野,最后只得一些边境城池堡寨之处,唉……”
    种师道,想起的是伤心事。
    苏武听来,听到了关键,就是攒了个极大的局,到头来,死伤大半,所获却少。
    苏武也听懂了:“所以,此番再征,精兵是其一,粮草是其二。”
    种师道点头:“然也,除非真打到了兴庆府周遭,否则,敌粮是一粒不会有的,此番再去,粮草之事,重中之重,你可万万不能小看党项!”
    苏武点头:“我自谨慎小心。”
    “与你说个故事……”种师道想起往事,已然沧桑。
    苏武点头,种师道慢慢来说:“党项人,也善使计策,早之前,党项埋伏我军,又怕我军斥候良多而露馅,你道如何?他们把许多鸽子封在一个个大小泥盒里,放在埋伏之处,然后远远去躲。我军一路去,军将一时不察,那士卒捡起泥盒打开来看,不少鸽子飞上的天空,那党项远远只看得鸽子飞在天空上,便是四处伏击之军尽出,我军大败!”
    这个故事显然是真的,苏武听来,眉头也皱,这般计谋,何其善战?
    也说另外一个道理,在古代要成功打一个伏击战,是一件多难的事。
    不免也是许多人觉得,只要找个地形,扎个口袋阵,往那一趴,等着敌人上钩就是,哪里有那么简单……
    敌人也不傻,有探路的,有斥候,有翻身越岭去打探的……伏兵轻易哪里藏得住?
    就好似这个故事里,伏兵得躲得远远的,连一个人头都不冒,让敌军主动放飞伏击之地的鸽子来确定敌人的动向。
    也好比史书之上,李世民为了打个伏击,自己亲自打马去敌营之外诱敌,被人追得险象环生,差点命都交代了,才伏击而成。
    便是此时苏武,轻易又岂能想得到这般伏击计策来?不免也是学习长进了一番,这计策再用兴许难成,但这个思路,着实开拓眼界。
    苏武只答:“老相公放心,若真开战,死生之地,不可不察,我一定千般万般的谨慎,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好,我自不是疑你,只是年老多嘴,多叮嘱几语,苏帅莫要见怪。”种师道也是少年时候过来的人,便也知道年轻人不喜欢听老头多言。
    苏武只管一礼来:“种相公这是哪里话,如此谆谆教诲,乃是我的福气!”
    “好好好……”种师道捋着胡须来笑:“便是万万不能再成四十年前之悲惨……”
    苏武听得到种师道心中的那一份心有余悸,乃至,担忧,担惊受怕。
    苏武只管点头,一语来:“我心中想定,此番再打,兵只可分为两路,不能再分五路,如此确保兵力之优势聚集一处。”
    “善!”种师道认同了。
    苏武再道:“且,一路先动,就依照种相公昔日进军路线,米脂,银州、石州、夏州,一路打去,以重兵确保粮道,只把党项之军吸引过来。第二路再动,出环庆,打韦州,往西平府与兴庆府去!”
    “大善!”种师道当真点头,又道:“此法极好,聚集兵力之优势,猛攻一处,党项之军,不救也要救……如此,再出环庆,沿着黄河北去,如此便该是党项之难也!”
    苏武立马就问:“那……老种相公再走一番昔日之路?”
    苏武最后图穷匕见,是在忽悠种师道再走年少之路,当然,也是让种师道当一回诱饵。
    拿别人来,苏武真信不过,若是真谋得举国之力上下一心,这一次机会,那就一定不能错过,唯有种师道了。
    “唉……”种师道竟是两眼在红,想起的还是四十年前,死伤无数,那冻饿而亡也无数,三去其二,都是好儿郎,都是家乡子弟,都是隔壁邻里……
    那般惨烈之景,回忆起来,着实让人痛苦不已,再去一回?
    岂不也要莫大的勇气?
    苏武再来一语:“这条路,我看得舆图来,就是无定河之路,也是唐诗有言,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老相公此番再去,定是复仇之路,为昔日死伤之同袍报仇雪恨!”
    种师道唏嘘一语:“老夫不是怕,老夫是悲啊……”
    “报了此仇,便是喜!”苏武铿锵一语。
    “去,老夫自还去得,四十年了,再去何妨!”种师道如此一语来,整个人的沧桑就没了,浑身上下,威势就出,他岂能不是一个千军万马之帅?
    苏武自是大喜:“如此甚好,有老种经略相公在东,我自在西,只待老相公势如破竹,我自出击往北,白马川,灵州川,上去就是黄河,兴庆府不远也!”
    说的都是战略,都是美好的谋划。
    真要成,那也还是军汉们一刀一枪去拼,拼得赢才有得说。
    但战略定下了,苏武心中之忧,就先去了一处,再看执行的情况了。
    却听种师道来言:“我弟师中,当也愿去!他昔日也在军中,正是刚刚入军伍不久!”
    “好好好,再好不过!”苏武更喜,带着六七十岁的种家兄弟去报仇,报四十年之前的仇,这种感觉,苏武莫名觉得心中一团热火在起。
    苏武也看得种师道刚才红着的眼眶,此时早起神采,却是神采刚起不久,种师道忽然来问:“苏帅,此番伐夏之事,当真能成行?”
    “放心!”苏武胸脯一拍,只道:“定然举国之力,起这一战!”
    却是种师道的目光里,还有几分怀疑,刚才说得那么多,此时许也怕心气起来了,朝廷却又不愿打。
    苏武不多说,只道:“再过三两日,老种相公也班师就是,早早回去准备!”
    “好,老夫自回去准备,只等你的消息就是!”种师道点头来。
    苏武心中,也不仅仅是让种师道回去准备,便也想着种师道早早回去,万一姚平仲有什么不顺利,要往环庆而回,种师道应该在环庆才好。
    免得种师中不知道情况,真坏了大事。
    两人谈罢,已是深夜,苏武送着种师道回营,一路一直送到。
    再回来,抬头看,月朗星稀,宇宙之大,前路漫漫,苏武叹息一声,叹去的是满身的疲乏与压力……
    江南之军,王禀王荀……
    河北之军,李纲索超张清……
    河东之军,关胜……
    这河东之事,这太原……许王禀最好还是要去太原,一来防备女真,女真南下,西边不外乎大同、雁门关、太原一线……王禀去坐镇,护住河东!
    这事,要与枢相童贯禀奏商议了,以军事来想,如今大同正在苦战,也怕辽人残兵南来,王禀去太原,当是不难。
    京东……不必说了。
    现在,西北……西北得谋好,得谋成!
    如此,天下军心,可归一人,哪怕不是那军事权柄皆在一手,军心只要归在一人,忧患自就不多。
    好几日去了,也不知姚平仲行到哪里了,苏武再次眉头皱起,抬头去看那皎洁之月。
    (本章完)

章节目录

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书屋只为原作者祝家大爷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祝家大爷并收藏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