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昌战死的消息,在金国內部震动很大。
    至此,西路军的先锋完顏银术可;东路军的先锋完顏昌,全都折了。
    这也说明了,此战的危险程度,作为先锋就是容易折戟。
    而大宋上下,则全都舒了口气。
    说实话,即使是汴梁那群祸害,也害怕韃子杀进来。
    而西路军的宗翰,则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地方不能待了。
    必须儘快合兵一处突围。
    狂风大作。
    乌黑的夜色之中,似乎云层堆积,隱隱有闷雷之声响动。
    久不下雨的河北,似乎终於要迎来一场暴雨了。
    暴雨之后,白沟河的水位势必会上升。
    此时在宗翰的大帐內,已经充分重视起敌人的宗翰,又恢復了刚刚起兵时候那种谨慎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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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仗之前,先派出哨骑,充分探路窥营。
    原本有些粗壮的宗翰,已然是憔悴了不少。颧骨高高突出,眼眶则深深凹下。
    掉了足足有二十多斤肉,原来合身的衣袍皮甲,现在在身上晃晃荡盪的。
    不过宗翰的眼神,依然十分锐利。
    他拍了拍完顏娄室的肩膀,说道:“这一次留下你断后,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完顏娄室点了点头,神色中並未有多少的悲戚。
    他自己身经百战,如何不知道这次留下断后有多危险。
    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因为宗翰只给他五千女真甲士,甚至连他本部的女真兵,都要带走三成。
    虽然还有五万辅军,但是战斗力十分低。
    却要他守住定难军一路主力。
    宗翰已经决定了,壁虎断尾般,不顾一切地撤往雄州,在白沟河附近和宗望合兵。
    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调定难军出来决战,绝对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断。
    只留下这么不多人马,除了兵力调用实在有些捉襟见肘之外。
    另外就是在宗翰想来,也觉得完顏娄室是必死之局了,他不捨得浪费太多女真甲士。
    此番杀回去之后,还要应对可能会出现的各族叛乱的事,都需要本族的甲士来镇压。
    当天夜里,借著阴云和雨势掩护,完顏宗翰正式从安肃城中撤出。
    大队人马朝著雄州前进。
    而就在完顏宗翰遁逃那天,定难军就跟在他们营中长了眼睛一样,马上就捲起了攻势。
    而且这次攻势之勇猛,之不计伤亡,之坚决,都远过於从前!
    在这样凶狠的攻势之下,完顏娄室依然死死支撑,为宗翰大军的东行掩护。
    此时一场暴雨倾盆而下,在暴雨下,攻城一方变得更加困难,反倒是守起来简单了一些。
    完顏宗翰选择今夜遁逃,其实也是因为他看到即將下暴雨。
    虽然行军也会因此变得更难,但是暴雨对双方都是一样的,定难军那边也会难以追击。
    这次行军,完顏宗翰下令,把所有掠夺来的东西,除了吃的全都扔掉。
    擅自留战利品在身上的,斩!
    暴雨同样迟滯了韩世忠的计划,他不得不暂时歇息,等待暴雨之后,继续对宗望的东路军施行分割、包围、歼灭。
    河北暴雨,如期而至。
    按照往年的经验,这种暴雨天气,会持续很久。
    不过今年和前几年不太一样,说不定能很快结束。
    就在这种焦急地等待中,宗翰缓缓靠近雄州。
    等到东路军看到这群狼狈至极的人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宗翰和他的西路军。
    不过虽然过程艰难,损失惨重,但总算是合兵一处了。
    宗望的大营中,宗望正盘膝坐在一张胡床上,听著手下匯报军情。
    见到宗翰等人进来,他也只是抬了抬头,没有说话。
    两人很久没见了,但是谁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局势下相见
    都是不世出的名帅、名將,两人自然不用说,就知道如今该撤了。
    严格来说,甚至应该是要逃了。
    战事已经没有了获胜的希望。
    再耗下去,只能是徒增伤亡。
    宗翰为了能撤走,算是断了自己一臂,把他最倚仗的完顏娄室捨弃。
    即便如此,他们想要撤回,还是没有那么简单。
    必须再选出几个悍將来断后。
    此一败,堪比当年赵光义在白沟河的惨败了,即使逃回去,金国的实力也將会大大受损。
    而且,还未必能逃回去。
    强如宗望,此时也颇有些丧气。
    宗翰进来之后,虽然没有受到礼遇,但是他却並不难受。
    因为他发现个事,宗望的身体很差.
    这一发现,让宗翰有些意外,毕竟完顏宗望很年轻。
    他今年才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却如此衰弱。
    完顏宗翰很好地隱藏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他沉声说道:“宗望,你准备从什么地方突围!”
    宗望感觉到了自己喉头,咳出了血来,但是他不想让宗翰瞧出来,便用指节在桌上敲了敲。
    宗翰靠近之后,看著地图上被他敲击的地方,正是田家寨。
    这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让耶律马五守在霸州!”完顏宗望说道。
    宗翰稍作犹豫,只得是点头答应,心中稍微有些不满。
    耶律马五虽然是契丹降將,但是自从归顺自己以来,屡立战功。
    “若是叫他带兵驻守霸州,此人多半会猜出我们的想法,须得有个大將麻痹他。”
    宗望点了点头,他知道要让宗翰再出人多半不可能了。
    他犹豫了一会,说道:“我让蒲查乌烈和他一起守霸州,必要时候宰了他,掌握契丹兵马。”
    蒲查乌烈是宗望的心腹,十分勇猛。
    最重要的是,他手下全是骑兵,而且马术精湛,到时候或许能逃回来也说不定。
    当然,这就要看命了。
    ——
    八月。
    汴梁城。
    吴敏家中的小院。
    小院格局十分高雅,布置得趣,几处圃內奇盛开,鬱郁香引得彩蝶蹁躚,往復留连。
    主人吴敏坐在亭子里纳凉,脸色难看,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向怯弱的当今官家,竟然做出如此大事来。
    带著百官,跑去艮岳,把他爹太上皇骂了一通。
    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如今大家都已知道,官家和上皇水火不容。
    这段时日,他早就断了和赵佶的来往。
    当今官家的惊世一骂以后,他自己没啥事,但是上皇赵佶的地位,一下子就尷尬起来。
    於是原本躁动不安的赵佶,也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反正他躲在艮岳內,丟不丟脸都是外面的人在谈论。
    艮岳內,大家都很照顾他的情绪,绝口不提外面的事。
    这时候管家来说,唐恪等人前来拜访。
    吴敏心中愈发烦躁,本不想见他们,但是却根本无法推辞。
    他只能是站起身来,拍了拍官袍上的褶皱,道:“將他们请进来吧”
    大宋的朝堂,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主和派了。
    这几位都是因为主和,被赵桓给罢免的。
    此时肠子都悔青了,谁想到那女真韃子势如破竹,入侵大宋州府,就跟回家一样简单。
    遇到定难军之后,这般威风竟然消失不见了。
    几人来的目的,不言自明,就是问赵佶那边怎么样了。
    还有没有机会。
    他们赋閒在家,实在是快急疯了,和赵佶的症状其实差不多。
    就是失去权力之后的躁动和不安。
    吴敏看著三人的脸,心中暗暗有了计较,假意安慰了他们几句,变把他们送了出去。
    ——
    魏礼府上。
    魏礼轻轻拨动桌上的斗彩盖碗,一杯香茗將饮未饮,对著刚进来的吴敏笑道:“吴相公怎么来了?”
    吴敏呵呵一笑,道:“文希先生一向可好?”
    “托吴相公的福。”
    吴敏落座之后,看著魏礼的模样,心中暗暗诧异。
    这老东西怎么好像对自己有敌意一般,明明自己没有得罪过他。
    身位定难军在汴梁最大的官儿,至少是明面上的,魏礼一直被认为是定难军在汴梁的代理人。
    吴敏左右看了看,做出一副十分谨慎的模样。
    確认了左右没有人之后,他才小声说道:“文希先生有所不知,我暗中了解到,原少宰、太宰唐恪、白时中等人,竟然秘密联谋,意图与上皇策应,夺取朝中权力”
    魏礼对这个人的鄙夷,此时达到了最高峰。
    明明就是你一手策划的,我们定难军早就查的清清楚楚
    大宋虽然也搞党爭、但是手段大部分都是在朝堂上,利用彼此的弱点,互相攻击。
    他们的斗爭经验,原没有陈绍那么丰富。
    毕竟在西北那片土地上,西夏一品堂就和大宋的陕西宣抚司不断斗法。
    双方自己派出了无数的细作,涌入对方的城邑中,打听消息、刺探情报、暗杀刺杀
    后来继承了西夏的班底的定难军,也有自己的广源堂,听著虽然特別像做生意的,而且也確实有天下无双的商队。
    但是这在一开始,都只是一种偽装,它广源堂从成立之初,就是特务机构。
    看著吴敏还在那表演,魏礼强忍著胸口的不適,愣是听他说完了。
    “吴相公,此时我已经知晓,不日定当稟报代王。”
    “如此就好!”吴敏呵呵笑道:“如今代王身系天下安危,我是真怕这些腌臢小人坏了代王的大事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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