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期受身体影响,情绪有起伏是很正常的反应。
    平时在家,几乎方宜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她心血来潮说年年是条小狗,郑淮明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立马想办法教小猫怎么“汪汪”叫。
    但即使如此,他偶尔也会有接不住招的时候。
    比如平时每晚郑淮明都会亲手帮她擦精油。这是产科同事特意推荐的,用手搓热了涂在身上按摩,不止有助于皮肤,还能促进血液循环、安神助眠。
    突然有一天,方宜就不愿意了,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怎么都不许他碰。
    郑淮明耐心地哄,从精油的好处讲起,到抱来年年讨她开心,最后无计可施地叹气,钻进被子里将人搂住:“为什么不想擦?你告诉我好不好?”
    “也没有……很明显,不要……”
    方宜小声说,才不到三个月,小腹微微隆起,基本看不出什么,远没有到需要日日呵护的地步。
    “要早一点开始,效果才会更好。”他温柔道,“而且我给你按摩一下腿和腰,也会舒服一点。”
    她闷闷地不说话,也不转身看他,捂在被子里的耳朵微红。
    真实的原因方宜说不出口。
    郑淮明每次都把厚厚的精油涂在掌心,双手搓得很热,再给她全身按摩。从上腹到腰际,再一寸、一寸滑到小腿上,按得力度适中,每一处都照顾得周全……
    那双修长、指腹微微粗糙的手,带着草药的清香,在她皮肤上来回按揉……偏偏还开着灯,他目光专注、认真地来回游移,经常惹得她浑身发烫。
    但更过分的事情是不能做的,郑淮明太谨慎,亲都不许多亲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说要保持稳定。
    稳定是稳定了,她身心都不愉悦,难免有小脾气。
    方宜哼道:“就不要……等五个月以后再说。”
    “要提前……你就躺着拿平板看剧,我给你擦。”郑淮明轻柔地把被子移开一角,托住她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她受不住他软磨硬泡,妥协了:“那我自己擦……”
    郑淮明愣住,没想到症结不在精油,倒是在他了?
    他一下子笑了,拥过去抱紧她,无奈问:“什么意思?不许我擦,是不是?”
    气息轻洒在耳垂,有点痒痒的。
    方宜不承认:“谁这么说啦?”
    郑淮明的手钻进去搂她的腰,很轻地掐了一下,笑说:“哪里我是不能摸的?你说说看?”
    “哪里都不许……”她翻过身,软软地推他的手,没料到两个人挨得这么近,一瞬间四目相对,鼻尖差点贴在一起。
    郑淮明注视着她水灵灵的眼睛,长而卷的睫毛轻颤,视线再往下,是微微张的红唇。不等她反应,他低头吻了上去。
    哄人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亲一下,不行,就再亲一下。
    男人的吻带了一点讨好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摩挲。唇瓣不舍地分开后,那双幽深清澈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好像年年每次犯了错后的眼神。
    让人不得不心软,方宜的唇角忍不住弯了一点。
    她环住他的脖子,又亲上去。
    自从查出怀孕后,两个人一直亲密得很克制。此时埋在被子里紧紧相贴,唇齿交缠,鼻息愈发温热、急促,浑身的血液都跟着往心脏迸发。
    方宜轻咬着郑淮明的唇角,手指故意从他的胸膛往下滑,不知深浅地胡乱在他坚实有力的腹部摸索。
    她也要让他尝尝被撩拨的滋味……
    那灵巧的指尖轻叩,简直瞬间勾起了他深处压抑的冲动,血液如过电般沸腾。
    郑淮明闷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艰难地拉开了些许距离。他火热的眸光涣散,显然已经有点控制不住,哑声道:“乖,我去洗澡……”
    方宜的红唇还湿润着,刚洗完澡,从耳垂到脚尖都是热的,贴在他微凉的皮肤上最是舒服,此刻却被强行分开,本能不悦——
    好不容易温存一会儿,还没过够瘾就要结束了?
    她不满地舔了舔嘴唇:“谁说不许亲的?哪个医生说的……”
    自从怀孕以来,他总是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她早就听厌了。
    郑淮明牢牢禁锢住她的手,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哑然失笑道:“没有,但是不能……”
    “那不就行了?”
    方宜眨眨眼,在他怀里轻轻挣扎,想要继续。
    郑淮明喉结滚了滚,怀里的小祖宗还在乱蹭,每动一下,他的呼吸都错乱几分。
    不是不能亲,只是……她低估了自己对他的吸引力。
    再亲下去,怕是真要出问题。
    他受不了了,埋头抵在她发间,尾音有点颤:“方宜,我没你想得那么……能控制得住……”
    磁性低沉的嗓音软到了极致,只恳求她别再乱动。
    这话一说,方宜心里更热得要命,如果她有小猫的尾巴,一定已经忍不住地缠在了他身上。
    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她也要先亲够再说。
    方宜狡黠地笑了,伸手往下探去……
    郑淮明哪里经得住,倒吸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勉强挤出两个字:“别闹——”
    谁知,她凑上去亲了亲,指尖轻挠,暗示道:“我……帮你?”
    这温软的几个字掠过耳畔,他漆黑的瞳孔中已是理智再无法压制的汹涌,托住她的后颈,深深地吻上去:
    “别后悔……”
    方宜想点头,但已完全沦陷在他温柔的攻势中,无法自拔。
    ……
    最后两个人十指相扣紧攥,男人的声音如被砂石磨过,早就暗哑得不成样子:
    “帮我……”
    高大的身子微微弓起,全然臣服的姿态和语气,一次又一次轻叹着她的名字。
    最后,郑淮明从未有过地倦到说不出话来,肌肉线条分明的肩颈上渗着一层薄汗,下巴抵在她颈间粗喘。
    平时到这个时候,方宜早就被欺负得精疲力竭,这还是第一次瞧到他情动失控的模样。
    她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颊,他缓缓掀开眼帘,潮湿的眼眸中满是深沉的爱意,宛如一片无底的汪洋。
    “还擦不擦精油?”方宜故意逗他,探手将小瓶子往他手里塞。
    “明天……”
    她得意:“可你不是说每天都必须擦?”
    “方宜……”郑淮明彻底服输,闷声笑着将人完全搂住,“今晚饶了我吧……嗯?”
    相拥着一夜安眠,精油终究是少擦了一天。
    -
    孕期各种常规检查少不了,郑淮明本想托人找全市最好的妇产医院,被方宜拦下。
    “那边去一趟要一个小时,多累呀……”她劝道,“二院又近又方便,而且也很好呀。”
    他思虑得更多:“这里医生都认识我,你每次过来会不会有压力?”
    方宜轻松道:“怎么啦?我们不是合法的吗?”
    郑淮明闻言笑了,点点头:“那也好,认识的医生更放心。”
    半个月后做超声检查,产科的徐主任笑道:“是双胞胎,小郑,你们夫妻俩有福气呀!”
    方宜惊喜地望向郑淮明,他也笑了,温柔地牵住了她的手:“在检查呢,小心……”
    走出门诊大楼,她期待地幻想:“你说,什么时候能看出是男孩还是女孩呢?虽然出生前不让查,但你是医生,应该看一眼就知道了吧?”
    郑淮明却没有她想得那样万分喜悦,温声道:
    “一个已经很难受了,你会很辛苦的……”
    方宜笑着捏捏他的脸:“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讨厌的人!这么好的消息,快笑一个!”
    他弯了唇角,低头怜惜地吻了吻她的头发。
    从那天起,更多专业书籍堆在了卧室书桌上,每一本都认真贴上标签、写了笔记。
    妇产科的同事都被郑淮明事无巨细地问遍了,做什么按摩、怎么搭配保健品、什么时候胎教、怀双胞胎应该注意什么……
    家里还新添了一个专门的小冰箱,用来放方宜吃的熟食,避免污染。
    她平时随性,以前维生素都是想起来才吃一颗,一年都吃不完一瓶。如今好多茶几上的瓶瓶罐罐她都说不上来作用,全靠郑淮明每晚一一分装进小药盒,督促她按时、按量地吃。
    小猫年年尚且是自由的,但食碗、猫砂盆和玩具这些有可能产生细菌的都按时消毒,且暂时转移到了次卧,不给她一点碰到的机会。
    别说做家务,下楼更是连垃圾都不让拎。
    方宜觉得自己好像一夜成了个小朋友,还是珍贵稀有、一级保护的那种。
    厨房里有油烟,郑淮明不许她进,晚餐前她只好趴在餐桌上,下巴垫着手臂,乖乖地等。
    小猫趴在一旁,和她大眼瞪小眼。
    不一会儿,三菜一汤就端了上来,番茄炖牛腩、白灼虾、清炒芦笋、海带排骨汤,道道清爽不油腻,营养搭配均衡。
    “我晚上值班,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郑淮明去厨房取汤勺,给她盛了一碗排骨汤,搁下时身形忽然晃了晃。
    他撑住桌面闭了闭眼,眉间是明显的倦意。
    方宜吓了一跳,刚要起身去扶。他先摇了摇头,将人按在椅子上,低声解释:“没事……昨天没睡好。”
    她担心道:“你最近太累了,今天请假休息一下吧。”
    三个月以后她反应不明显了,胃口也好得多,郑淮明更是在饭菜上花了心思,只为让她吃得有营养一点。
    眼前这碗汤还放了玉米、山药和莲藕,几乎没有漂油星,清澈透亮,最好的几块排骨都在她碗里。
    吃得太丰盛,又不让受累,这些天方宜觉得自己脸蛋圆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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