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一刻江叙深有察觉到。
    但距离太近,动作太迅速,擦身而过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他或许碰到了女人的发丝。
    贴进耳廓的部位。
    但并不是很越矩。
    他偏眸看去,女人穿着简单立体式一字肩长袖t,看上去稍显高级感,也挺别致。
    纤瘦的锁骨就那么露在外边,身型姣好。
    他说:“你留外婆家陪她老人家吧,明天我有早会,要去邻省。”
    温晚宜也意识到了,今天休假结束,这马上也得进入工作状态了。
    他俩本身也不是很亲近的关系。
    她没挽留:“好。”
    温晚宜找了要工作的缘由,先行留在外婆家陪她老人家,江叙深乘秘书的车离去,离去前,和外婆打过了招呼,也叮嘱上车的老爷子回家后早点休息。
    老爷子问他不和温晚宜一同回去,江叙深也以工作为缘由推了。
    老一辈都感慨,夫妻俩工作太忙了,不好。
    回去的路上,江叙深坐轿车里翻阅brian递来的行程记录表,却不自觉想傍晚触碰到她的那触感。他扭头往车窗外望去,后视镜里倒映着女人出门同外婆送客人离行的身影,而陪伴在老人身边的女人,身型直立,温婉而不卑敛。
    她整个人透着女性的婉约,却也有着独立精神极其内核最细腻的情绪。
    她会有喜怒,会有个人想法,也包括感情上的需求。
    他也不自觉偏过深眸,三个多月以来,第一次想起当初的那个夜晚。
    活了二十九年,那是他孑然一身而这么多孤独冷寂的夜晚里唯一一次破例。
    之前觉得不愿意想起,是出于考虑到她的隐私,及其两个人目前共同目标双赢的原则。
    可是此刻,隐约夹带了个人情绪。
    江叙深闭眼,脖颈往后靠到靠垫上,抬手揉了揉眉心,本想让自己忘了那些画面。
    可是一阖眸,温晚宜在那天晚上真情流露地和他讲述她对父母心事的模样又涌进脑海。
    眼前的工作笔记都入不了思绪。
    江叙深才不自觉发现,他的个人选择,早已经无形偏移。
    -
    新一周的开始,温晚宜休过了简单的小假,之后很快投入了忙碌紧密的工作当中。
    正值过了五月小长假,办公室同事每天空闲时聚一起就是聊上个假期去了哪里旅游,又去了哪里购物,这个夏季又有什么打算。再之后就是以谭妙菱那一群为首的都市丽人,比较喜欢安利近期购置的奢侈品小物。
    早晨九点前还慢悠悠地喝咖啡闲聊,九点后基本上都紧锣密鼓地开始忙碌,做尽调,漂亮的ppt展示,一堆的材料和问题等着解决,再就是建模、财报预测以及公司合规风险等等。
    温晚宜忙得不可开交,经常性作息颠倒了不说,有时候白天没有空吃饭,傍晚也吃不上,还得快半夜回家了简单对付一口,之后半夜再接着对电脑忙碌。
    作息先不讲,孕反反应渐渐平稳之后,温晚宜的孕肚是一天比一天大。
    仅仅不到四个月,已经微微隆起一个小弧度。
    温晚宜不想身材过于明显被人看出,也有控体重,日常穿一些宽大衣服,就这样每天上班打卡也没人看得出来。
    周二的傍晚,和客户谈完资本运作方案及日常问题沟通后,大家礼貌和气握手,接着在会议室内一起拍了张工作照,再然后,大家井然有序地离开办公区。
    温晚宜刚整理好自己手里信息,才出会议室,男性客户adam追过来说:“zyra,你今晚有没有空,我们几个人聊着说晚上一起聚个餐。”
    投行人业余时分聚在一起吃饭聊聊行业很正常的事,更别说这是她的客群方。
    但温晚宜最近状态确实有些不好,她连续加班一整周了,不止忙些日常事务,有时候半夜和海外客户对接,她要调整生物钟,熬到凌晨一点去回邮件。
    知道这个作息不好,所以她也有意在调整。
    温晚宜委婉说:“不好意思,我要早点回去,让何莉和你们一起聚吧。”
    adam面上划过一抹遗憾,因为何莉也在他们队伍里,今晚聚餐有她。一行人就是想约到温晚宜出来吃饭,可她气质独特,人性情也一样,很难约出来。
    “好吧,那下次再约,没在这个行业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女性,你真的成熟也有魅力。”
    温晚宜稍稍腼腆。
    等一行人出了电梯,却意外遇到前行而来的江叙深。
    他们也是没想到这个点会在这里遇到江叙深。
    男人今天穿得微随性,温莎结配衬衣,是谦和而淡冷的绅士模样。
    他只瞥了一眼过来。
    没有说什么。
    温晚宜这边人都不约而同缄默了。
    直到江叙深过去,她旁边的人才说:“竟然是江总,我来金融这个行业,在aiib这么久了,没见过他本人一面。”
    今日温晚宜是外出事务,到了京北位于中轴线区域最北端的建筑。这里走进是超高通顶的中庭广场,黑色镜面水池托着泰山石,周边紧邻京北会议中心。
    是数一数二的地段,更是金融人时常要来接洽的场地之一。
    “听说他原来也是基础起家,从最基本的vp开始做起,到md也不过是花了短短三年时间,成为了当时最年轻的年入亿的金融md,能从华尔街厮杀回来,又做到掌门人的位置,真的是很厉害了。”
    “不,人家背景家世就很好,大名鼎鼎江氏继承人,身价那是早就上亿了。”
    “豪门贵公子,比拟不过。”
    “就是不知道结婚了没有,没到三十的年龄,又没个绯闻传出来,应该是没有。”
    “好像有,前段时间不是谭妙菱透露过吗,江叙深好像结婚了,只是不知道她消息是不是空穴来风。”
    温晚宜站在旁边听着行业人探讨刚走过去的男人。
    她们口中的谭妙菱也在下一部电梯姗姗来迟,惊诧道:“我在会议中心看见江总了,这是真的吗?”
    大家只站原地看她,谭妙菱手里还拿着口红正在涂,明显是没涂完。
    她瞧着大家这惊诧样子,见惯不怪:“怎么了,我说的是真的,刚刚我下电梯才和江总遇见,他上的我那个电梯,进门时我还喊了句江总,他点头了下。”
    不过是对方职场上最礼貌自然不过的回应,在谭妙菱这儿却像得了什么珍贵的不死金牌。
    何莉故意调笑道:“是遇到了,刚刚江总还问我们,说你去哪了,最近开会怎么没见你人。”
    “诶,那怎么这么可惜,我就在后面啊。”谭妙菱虚虚踩了下脚:“怎么就这么不凑巧,江总他真问我了吗,他问了我什么?是不是因为我上周烫的新卷发还有背的爱马仕包包进公司,他看见了。”
    同作为都市丽人,谭妙菱对自己的美貌信心十足。
    “那我哪知道,刚还和温晚宜说事聊天呢,忽然就碰见了。”
    温晚宜也是睨着她那样子好笑,出声调侃:“你下次可以问问江总,是不是注意到了你的包包。”
    谭妙菱轻哼一声:“那有什么,再下次,说不定我就亲自跟着江总出去开会呢,也许还真有我说话的份。”
    有时候谭妙菱的天真也是让组内人觉得好笑而莫名滑稽。
    大家没有再说那些,转而讨论这周工作进度。
    谭妙菱注意力落到温晚宜身上,也是瞥见她未施粉黛,又穿得十分素净的模样。
    老早觉得不对劲,也就问:“温晚宜,你最近怎么一个多月都没有再化过妆,鞋子也不穿你那高跟鞋,怎么了,这是有什么好事,怀孕了,还是说避讳着什么呢?”
    大家注意力很少到温晚宜身上,这么一说,都下意识看了一眼。
    刚来那阵,大家都知道温晚宜。
    是因为她是办公室最漂亮的,也是来得最勤,妆容最精致的。
    当时意气风发,穿的也基本是7cm高的小高跟,现在倒好,2cm都很少见,大多是平底鞋。
    温晚宜倒是平静,回视她:“你每天妆容艳丽精致,怎么没见项目上有什么特别表现。”
    谭妙菱笑笑:“不好意思,我能力也就那样,准备躺平当然没有某人那么厉害。可也正是某人业务能力那么突出,这两个月外在表现上那么奇怪,我作为职场监督员,那当然稍加注意了些。”
    谭妙菱之前就不怎么看得惯温晚宜,有一阵经常互呛。
    可后来也因为工作内容和利益上的一些置换。大家明里暗里关系时好时坏过一阵。
    也都正常,温晚宜没把办公室同事当过朋友,好与坏也都无所谓。
    她这样讲,温晚宜自然也不会让着:“这么爱做监督,当初怎么不去食品监督局,把把小作坊的一些暗箱操作,也比在这里天天臆想别人的要好。”
    谭妙菱道:“我这不是随口说说吗,你怎么说话呢,在这里指桑骂槐什么?”
    温晚宜:“就事论事,没有意指谁,谁回击就是谁。”
    谭妙菱气着,还想说话,何莉在中间帮着说:“好了,妙菱,你也少说两句,人家晚宜前两天生病,半夜都在帮我们组完成项目的申报资料,尽调做起来是那么容易的吗,大家这两天都容易生病感冒,而且她外婆前段时间还生病,你也别那么嘴碎,互相尊重一下。”
    可能是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做得少。
    要说内容实施,项目组人员虽说都到得早,但确实是工作进度还比不上前段时间常请假的温晚宜。
    谭妙菱忿忿着,轻哼一声。
    何莉看看温晚宜,也安抚地碰了碰她小臂:“你也是,别太在意那些话,这些天大家加班压力都大,也感冒,化不化妆的证明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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