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景慢慢翻看著以前从未见过的书刊,一双眼眸散发著异样的光芒。
    这书中的內容好似给他打开了一片新思想的大门,让他的心神都震惊到无以復加。
    同样是读圣贤书,他感觉自己以前的很多想法都是错误的。
    黄景如饥似渴地瀏览书籍,汲取著其中的学问。
    数日之后,黄景背著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出门。
    他已经將自己的形象重新打理了一番,从一个人近中年的农夫汉子,再次变回了年轻清秀的高大书生。
    回首看著这处住了许久的简陋茅屋,黄景眼中洋溢著满满的斗志,和对前途的激情,不再是过去那样的颓废不堪。
    如今,他已经找到了能够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他的人生將变得有意义。
    “陆正……”
    黄景轻声低语,他不曾听闻此人,但现在將这个名字深深记了下来。
    黄景抖了抖肩头的包袱,转身迈著矫健轻快的步伐下山而去。
    黄景心思转动,县里还有如他这般不得志的读书人,或许可以给他们传道解惑,然后联合起来……
    ……
    稷下学宫,位於齐国都城附近的一片灵秀青山之中。
    传闻孔圣曾在此地传道立学,而后有王朝在此建造学府,以兴儒学之道。
    这座学宫传承数千年,期间歷经过几次兴衰,却一直都没有断过传承。
    在稷下学宫之中还有几座圣山,其中有著几位儒道圣人留於世间的文宫。
    不过並没有孔圣人的文宫,据说是因为孔圣立儒学之道,使自身文宫和儒家大道相合,將自身修行的儒道文气散布於世间,以教化眾生……
    如今稷下学宫之中最重要的那座文圣山,供奉著孔圣以及其他圣贤,其中的文宫则是后人所建来供奉儒道香火,有诸圣先贤之意存於庙中,但不是一般人能够得见圣贤。
    哪怕是歷代的学宫祭酒,也不会隨意去沟通圣贤意念。
    当然偶尔有一些惊才绝艷的儒家弟子会通过重重考验,能够有幸进入那座文宫去祭拜圣贤们。
    甚至还可能得到一两位圣贤显灵点拨一下。
    如果得到那样的待遇,以后在整个齐国都是前途光明的。
    当初陆正跟公羊明了解稷下学宫的情况时,就知晓公羊大儒年轻时也曾去那里拜圣,不过没有见得孔孟圣人,而是与另外的圣贤有过极短的交流。
    而只是那么一番交流,就让公羊明受益匪浅,一路修儒顺遂,直至大儒之境,被齐国朝廷任用为稷下学宫的夫子,还封了个上大夫官职,享学宫和朝廷的两份丰厚俸禄。
    这样的待遇,已经是无数人一生仰望而不可见。
    然而到了如此,公羊明却是放弃了学宫夫子的身份,去到了北域那种偏远地区。
    事情传出去的时候,直接在整个齐国都引起了不小的波澜,甚至有很多人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
    最后还是稷下学宫出面说明了一下,说公羊大儒只是暂时出去传道授业,才勉强將风波平息了下去。
    而因为这样的事情,很多人都好奇关注到北域那边,之后了解到陆正,以及刚刚兴起的太平域。
    要不是太平域那里离齐国实在有些远,不然齐国的好些学子都想过去瞧一瞧,到底那些传闻是否属实。
    他们没能过去,然而来自太平域的消息没有停过,现在连第二期的思想期刊都发布了过来。
    第二期的期刊一些內容还反驳了之前某些人的文章,言词更加的尖锐和激烈,而且用词极为直白,普通识些文字的人都能看个明白。
    也是因此,很多普通民眾了解到期刊之后,都站在了陆正这一方。
    现在的思想期刊,儼然发展成了太平域和其他地方有关於圣贤言论正宗的爭辩。
    而星火般的思想种子,在越来越多人的內心里生根发芽。
    陆正还是在去往稷下学宫的途中购得新的期刊,见得好些人在討论相关的內容,这样的一部书刊显然达到了陆正等人想要的结果。
    “终於到了啊。”
    陆正站在大道上,看著眼前被浓厚儒道文气笼罩的群山,隱约可见一些琼楼玉宇。
    宛若一片人间仙境之地的稷下学宫。
    在宽阔的大道,还有不少车马来往。
    很多人想去稷下学宫拜访一下,但大部份人都没有资格而入,但这样不能消减很多人的热情。
    哪怕只是在靠近学宫的地方待一会儿,受一下文气的滋养……
    或者偶然得遇一两个路过的先生、学子受其看重,指点一番……
    而这些,便是许多人趋之若鶩来稷下学宫的缘由。
    陆正不紧不慢走在路边,看著来往的这些人,一个个穿得比他还光鲜亮丽,连一些僕从都是穿著丝绸锦缎的衣物,打扮得气质不凡。
    好像如此才能配与稷下学宫的那些人接触一般。
    陆正想了想,也就这些不愁生活的有钱人家才有这个閒心时不时往这里跑了。
    真正的普通百姓,要么到处奔波,要么在土里刨食,哪里有那个精力来此求什么机缘。
    稷下学宫的山门外车水马龙,有些世家大族的弟子还递上了家族拜帖,得到的也只是等候通知。
    陆正见山门处人挤人,倒一时没有过去,而是站在一旁安静等候。
    有家僕等著回信,瞧得陆正站在自己的旁边,实在无聊招呼道:“这位兄弟是打哪过来的?”
    陆正回以微笑,“西边。”
    家僕挑了挑眉,西边这范围也太广了些。
    “来给人送信的?还是……”
    陆正点头道:“確实有信要送。”
    家僕闻言道:“我也是来送信,咱家少夫人给少爷生了个大胖小子,让我来通知少爷……”
    家僕嘰里呱啦说了一通,又兴冲冲道:“兄弟你给谁送信啊?我家少爷是学宫学子,里面的人都熟,等会儿他过来,可以让他给你带个信,我家少爷好说话,省得你麻烦……”
    见得这人的好意,陆正笑了笑,开口道:“倒不必麻烦,等会儿我直接进去。”
    “麻烦个什么,用不著你进……”
    家僕言语一顿,转而瞪大眼睛看著陆正,“你刚才说什么来著?”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这位要自己进去?稷下学宫是隨隨便便能进的嘛?
    家僕打量著陆正,看起来倒是长得有模有样,但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
    就在这时,有一辆豪华的车輦从远处天空疾驰而来,拉车还是几只巨大的灵鸟。
    车厢之中,一副俊朗的面孔浮现出来。
    男子看著稷下学宫的山门,低声道:“这山门处每天都来这么多人,难道他们不知道机缘是等不来的……”
    男子一双眸子扫过下方的人群,忽地目光一顿,径直起身出了车輦,飘飘然落向山门处。
    山门处有接待的人见状,不禁低声道:“是孟家子,孟守义。”
    一些人闻言表情惊讶,他们的交流圈子也不低,知晓孟家这一位,是齐国孟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眾人见得孟守义大步过来,纷纷让路行礼,以示尊敬。
    孟守义则穿过眾人,径直向著陆正而去,一双眼眸神采奕奕。
    不少人觉察到孟守义的行动,不禁循著他的目光看向了陆正。
    有人还一脸疑惑不解,在那里猜测陆正的身份。
    孟守义来到陆正的近前,拱手礼道:“守义见过陆兄!一別数年,没想到竟能在此遇到你……”
    孟守义神情有点激动,当年在云梦宗的时候,他就得这位不同凡响,是难得的大才。
    而这些年陆正的进步,还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得知陆正最近的事跡,他本来还想去太平域看看,但家族那边担心孟守义跟某些人一样一去不回,直接给了他警告。
    没有办法,孟守义不敢违背族中长辈的意思,只能选择妥协。
    不过对於太平域那边,齐国孟氏还是有所留意,私底下派了几个族人去一探究竟。
    孟守义一脸喜色,他没机会离开齐国,今天居然还在稷下学宫的山门外见到陆正,实在是意外之喜。
    陆正淡笑回礼道:“孟兄別来无恙。”
    孟守义笑著道:“我好得很,听说陆兄不得了……”
    孟守义感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转而道:“陆兄是来见学宫吧,走走走,隨我进去!”
    孟守义直接邀请陆正与他入山门。
    孟守义又看向山门的接待,“速去通知学宫夫子,就说是陆正来访。”
    接待处的人员皆是一愣,来访还直接通知学宫夫子?这是谁啊,这么大档次?
    陆正?有些人脑子飞速转动,很快想到了某位人物,最近一直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个年轻人。
    一个接待顿时反应过来,连忙道:“我去通知夫子!”
    那接待一溜烟直接去往稷下学宫內部。
    孟守义也没具体说通知哪位夫子,接待心想著乾脆都通知一下?
    “陆正?哪个陆正?”
    “是太平域那个陆正!”
    ……
    一时间,周围人声沸腾,不少人满怀好奇向著陆正这边涌来。
    陆正在齐国的名气,现在都盖过了孟家子弟,谁都想著凑近一睹真容。
    还有的读书人手里正拿著最新的思想期刊,听得陆正就在这里,表情都激动不已。
    见得眾人情绪激动,还有人在呼喊问话,孟守义连忙在前护著陆正,低声道:“陆兄,隨我进去吧。”
    陆正淡淡一笑,说道:“无碍,我又不是见不得光,让他们看看也没什么。”
    有人拿著期刊,大声问道:“陆公子,这本思想里的內容,都是你所作吗?”
    陆正闻言回道:“我並没有在其上发表文章,都是太平域其他有才学之人所作,至於其中的內容,是我所认同的。”
    有人在人群中道:“有人说你大逆不道,违背圣贤之言,你怎么说?”
    陆正淡然道:“公道自在人心。如果还有人觉得是陆某的不对,大可以和我去文庙,去诸圣先贤面前请圣裁决。”
    此言一出,满场譁然。
    请圣裁决下定论,这可不是一般事件了。
    哪怕是两位大儒有学术上的爭论,也不太可能闹到那种地步。
    因为一旦请圣裁决,其中一方输了可以说会直接身败名裂,影响是很大的。
    大家谈经论道,学术有所爭论是正常,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仇,还请什么圣裁,大可不必如此……
    这便是很多儒道文人的想法。
    而一个人敢这么说,那必然是有著绝对胜算的把握。
    谁会犯那个蠢,真和陆正去诸圣先贤面前论道对峙?
    所以陆正的一番话说出来,把大家都给震惊到了。
    现场气氛为之一静,有的人本来还想质问些什么,但面对陆正的强势回答,也不敢隨意发问了。
    过了几息,有人朗声道:“我听闻陆公子在北域那边建立了太平世,其中人妖鬼怪皆是平等,可真有此事?”
    陆正不紧不慢道:“我现在说的,或许你们並不尽信,但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在太平域那边,我的確在追求平等。在那边,没有世家大族、官吏乡绅,没有为奴为婢者,也没有为了求生而卖儿鬻女或者贱卖自身的人……”
    “大家都靠自己的劳动去创造价值,每个人都能得到相应的回报和福利。不会有人受到不公平的压榨……”
    “在太平域,每个人都能享受到各种权益,幼有所养,老有所依,所有人都能获得免费教育,和最基础的生活保障……”
    陆正缓缓描述著太平域的现状。
    在场的眾人听得惊奇,以他们的人生经歷,实在无法想像有那么一个美好的地方,简直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个地方存在。
    在齐国这样的王朝,身份地位阶级分明。
    有的百姓或奴僕,甚至都没想过自己能翻身,觉得自己的命就该是如此,天生就是普通人的命、当奴才的命……
    陆正声音悠扬,“让大家平等,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这是往圣先贤都曾言说过的道理。何况连圣贤都是从普通人一步步走上去的,谁又真的高高在上呢?”
    陆正一时没有忙著进入稷下学宫,直接在山门处给诸多人上起课来。(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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