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琮正盯着水中的苇草发呆,他曾经听说大兄可以只用苇草而不必添加饵食钓起两三斤的鲈鱼,假使如今是那位兄长在此,或许父亲的诸位谋士会更为遵从吧?
    “乌颏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水边,也没个人来看着?”
    刘琮刚出生时下巴有一小块黑色印记,几个时辰后才消去,因此蔡夫人取了给他个乳名唤作“乌颏儿”。
    一听这称呼,刘琮便知晓来人是张允,他二人夙来亲昵,在如今的荆州,张允是除去蔡夫人外唯一会唤这个乳名的人。
    刘琮望着江上的水寨,脸上满是思虑之色:“兄长说动交州的刘备派遣使者入交州商议援兵之事。我幼子上位,本就有不少流言蜚语,若是兄长真借到兵将解南郡于水火之中,恐怕母亲处心积虑为我谋得的位子,又要物归原主了。”
    “若实在无法,弃南郡而走也未尝不可。吕布那厮也不过是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其他郡县援兵而来难道不比远在交州的刘备要快上许多?”
    张允已算定要将刘琦的命留在南郡,好不容易倚靠刘琮得来了如今的地位,如何能再轻易放手?何况刘琦上位难免翻起旧账,他与蔡氏密不可分,定然难逃责难,倒不如按死刘琦。左右刘表只留下这两个小公子,难道那些氏族还能推举别人来掌控荆州吗?
    “舅舅说的有理。”刘琮理了理衣袖,站到张允身侧,“但是此次为使者的是种平,我怕……”
    张允一时没想起种平是谁,过了一会儿才笑道:“此人也不过是仗着父辈荫蔽罢了,昔年那些名声不都是在其父身边才有的?自兖州之后,再不曾听过其有什么作为,不足为虑。”
    刘琮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了一眼张允,没再说什么,只是觉得被江风吹的有些头疼,默默唤来扈从,转头回去找蔡夫人了。
    张允跟了几步,见刘琮没叫自己同行,心中也泛起了嘀咕,停在江边想了想,决定找蒯越看看这来使之人到底有何不同。
    蒯越门前今日可算是宾朋盈门,毕竟是大公子刘琦带兵回荆州,不少氏族都有些蠢蠢欲动,想在蒯越这儿打听些消息。
    “又是谁来?说我忙着接待使者,不便待客!”
    又是一沓拜表送进来,蒯越看都不看,直接扔在案上,挥手示意仆役出门拒客。
    “主君,是交州来的使者和大公子。”
    仆役小心翼翼回复,动作极快地将案上的杂物收拾干净。
    “嗯?这么快?”
    蒯越有些意外,他本来预料着还要三四日刘琦才能到南郡呢。
    一群婢女鱼贯而入,蒯越净了手,窥镜自照,确认衣着发冠都一丝不苟,侍女捧来香粉、组玉为他装饰。仆役们分工明确,几人扫净庭前落叶,几人散去外间聚集的各家来人,将门大开,侍立两旁接引交州使者。
    种平甫一见到站在门前的蒯越还有些认不出,虽说上一次来荆州负责接待他的是蒯良,但他也曾见过蒯越几次,同如今这模样实在是相差甚多。
    “异度先生!”
    倒是刘琦先三两步上前,含着泪握住了蒯越的小臂,一副游子见到故乡亲人的模样。
    “哎呀!大公子怎么消瘦若斯?”蒯越面露吃惊,满脸疼惜感慨之色,眼泪也刷一下就掉了下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这荆州有了大公子,就有了主心骨了啊!”
    他说着往刘琦身后看了一眼,只见一身材高大的汉子抱着刀,种平被几个腰佩白毦的兵卒护卫在中间,心中大致有了盘算,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这位便是交州来的使者吧?真是少年英才,屋中茶水具备,不如入内一叙?”
    刘琦轻轻看了一眼种平,见种平面无异色,才跟着进了客室。蒯越暗自留意着这二人入内的先后次序,眉头皱了皱,很快便又恢复正常。
    “异度先生唤我表字‘伯衡’便好,昔日我曾为曹兖州使入荆州,先生或许不记得了,但我曾受过子柔先生照顾,因而此行先来拜访先生,也是为酬谢当日之恩。”
    种平有礼有节,示意身旁的兵卒取出一卷帛书,双手奉上:“听闻先生善相马之书,我这里有本古人《相马经》的拓本,年代久远,不知其中有多少谬误,想请先生留下勘误,再重编为册,若是有幸流转,也能宣扬先生之名。”
    蒯越的目光不由自主转移到那古旧的帛书之上,种平适时将帛书展开,平放在案上。
    “不愧是伯喈先生的弟子。”
    他扬了扬眉,知晓此行主事之人是种平后,蒯越的谈话重心便顺滑的易至刘备身上:“不知刘使君此次借兵,作价几何?”
    侍女点燃莲型博山炉中的香料。
    日光映照之下,烟雾袅袅,微微泛着流光溢彩的紫色,香味平而甘,仿佛自鸟锦屏上坠在枝头的果实散发而来。
    屏风边的小几上摆着个细口陶瓶,其中插了三两枝绢布扎成的海棠,蕊却是珍珠缀出的。
    种平欣赏着绢,总觉得这珍珠的成色,与南海所产的也相差无比了。
    “使君以仁称于世,荆州乃是交州亲邻,出兵相助正是应有之义,先生未免多虑。”
    蒯越闻言笑道:“伯衡难道不知子贡赎人之典?若是此次使君派兵来救而我荆州却无动于衷,恐怕他日再逢危困便再难得援了,总不能次次皆仰仗使君吧?”
    他挥了挥手,低声说了几句,立时便有体态纤弱的婢女奉来一排漆盒,盒中便盛着刚刚种平多看了几眼的那种绢,颜色鲜妍,栩栩如生,以珍珠玉石装点,望之光彩照人。
    “听说伯衡喜爱把玩这类小物件,鲜易萎,这绢倒是能四时赏玩,勉强算是增添几分意趣罢了,伯衡可不要推辞。”
    盒中卉各异,幽香扑鼻。
    若是做成簪子,应当十分适宜……
    他不知为何突兀想到蔡琰,便在一众绢中挑了一朵粉紫色的芍药收进袖中。
    蒯越脸上笑意更甚,方要再开口,便听得一人声音横插进来。
    “大公子回荆州,怎么也不先去拜会夫人?”
    刘琦闻言回首,只见那来人正是张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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