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她们再次启程, 离开郢州。距离建康还有二十天左右的路程。
    自打那夜之后, 公主对她的态度就有些不同了。宇文祎也说不好这是种什么态度, 公主看着她的时候总是似笑非笑的, 好像是有些生气?但是又好像只是她多虑了一样?毕竟公主依旧吃她烤的野味吃得很开心,毕竟公主原本便是一个清清冷冷的人。
    但她总觉得公主近日来看她的眼神很危险;也很少主动地再做什么亲密动作, 但又不会推拒她的主动靠近。宇文祎有些摸不到头脑,只能每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再将这一切感觉归咎于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们终于到了建康。这一路她们从长安走到建康, 从早春走到晚夏。七月末的建康一片郁郁葱葱, 满眼尽是清新的绿色,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树木的清香。
    第二日陈帝便召见了她们两人。她们到来时镇南侯谌京海也安坐于殿中。
    对于自家的幺妹他们是十分关切的, 问东问西, 恨不能让公主将自己的所有记忆都呈现在他们眼前,就怕公主被她和母后以及大周欺负了去。
    嗯…即便公主当时确然是愤怒的,这一路上她们的关系也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但她也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宇文祎, 然后告诉她的两位哥哥她一直都被照顾得很好,周帝周后及众人也都待她很好;长安的环境虽然不同于建康但也别有一番厚重沉稳之风味蕴含其中;由北至南的风光旖旎, 一路无惊无险。
    宇文祎唇角挂着温和的笑容, 认真地听着公主兄妹三人的聊天, 也会适时偶尔搭一两句话。说起无惊无险……大周派来的护卫她已经在抵达建康后便将他们派回去了。罗乾三人更是要求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母后身边。她可是很不放心淑妃和宇文阐两个人,不过母后近来未给自己来信应该便是没有什么异动,这是好事。
    晃动着手中的茶盏,她低着头,一边听着三人的谈话内容一边思索着下一步棋该如何下才好。罗坤一直在全力调查宇文阐两人, 但还没有什么进展。她此番在朝中崭露头角已经收获了不少的支持,动摇了宇文阐在朝中的根基。所以宇文阐需要更多的时间再去重新挽回失去的人心,再去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而且,他还需要更多时间,去谋划……谋划那些他想做的事情。
    一年,至少一年。宇文阐需要的时间。不然他没法将所有事情都办妥,那便无法成事,所以他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有所动作。
    这便是她的机会了。她要比宇文阐快,要比宇文阐布局的速度快——她要先查出来——宇文阐试图掩盖的那些……肮脏之事。
    三人谈话的话题转移到了崔演之事上。陈帝欲言又止,宇文祎立马察觉——他们要谈国事了,或者说是家事。所以她起身便想先行告退,去殿外候着公主。却被公主拦了下来。
    “无妨。皇兄且言。”
    宇文祎抿唇,看着自己左手侧那张ji,ng致的侧颜。坚定而不可置疑。谌京海和谌京墨的视线在空中交会,谁都没有开口,空气中一时寂静而凝滞。谌京涟仿佛是不关己一般靠在椅背上自顾自地抿着茶水。
    最终,还是谌京海先开了口。他顿了顿,继续了方才的话题。自家的妹妹他清楚,他拗不过她,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那便是百分之百把握又百分之百无法动摇的。
    “崔演那日破城而入后发现落入圈套,四面楚歌,想要带兵突围,被阿涟挥枪击落,押入天牢。崔演一落马,起义军便立即告降。崔氏所有人现在都已入牢。原本趁着崔演起事,阿涟于都镇守之空当,南面老挝小国竟然也出兵犯我南境。阿涟本想崔演伏法后立马快马加鞭赶往南境镇守,但老挝小国没想到崔演失败得竟然如此迅速,趁虚而入之机已无,心中惧怕,不攻自破,仓皇逃窜。”
    “何日行刑?”此时的谌京墨一脸正色,一双秀眉微蹙,眼神专注而凌厉,周身环绕着无形却震慑人心的迫人气场。
    “三日后,”谌京海在主位端坐,墨色浓眉紧紧地皱起,“崔演谋逆犯上,行车裂之刑;家眷九族牵连斩首。”
    宇文祎垂首静静地听着,她并不是什么心肠柔软之人。大逆不道谋逆犯上之事在北周五罪中为最重之罪责,理当车裂诛九组。所以她只是时不时地抿茶静听。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又是一片寂静,屋中的气氛逐渐沉重。宇文祎不能开口也不该开口,这是南陈的国事,公主的家务事,她不该掺和。
    但……她同时也不能理解屋中的气氛为何如此诡异。谌氏兄妹三人间的空气仿佛凝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她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给予他们一定的空间去解决他们的问题。但有人好像并不这么想。一道视线一直在向她身上飘着,她抬头,对上的就是谌京涟那双同公主十足相似谌氏特有的凤眼。
    谌京涟斜着身子胳膊支在扶手上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双凤眼直勾勾地、毫不遮掩地看着她。宇文祎抿唇默然,心中无语。这兄妹三人真的有意思…居然是大哥和幺妹一直讨论着国事政务,放着二哥在一旁悠闲地喝茶。
    她摸不清楚谌京涟的意思只能按兵不动,不卑不亢云淡风轻地回望过去,那深邃的眼眸让她觉得他暗含深意。就在两人的交锋中谌京海又开口了,语气中是深重的无奈。
    “阿墨,诛九族,太多了;车裂之刑也……此事一过,我便要重修律法,废除酷刑厉律。江山应当以仁治才能千秋万载啊。”
    这下宇文祎终于明白这诡异的气氛出自何处了。是谌京海和谌京墨无声的对弈。一个心慈手软的仁君和她杀伐果决的幺妹。宇文祎无奈,谌京海的话让她很想耸肩摊手,但她不能。谌京海这样的君主不适合生在乱世,这个各国争斗处处危机的乱世。他适合生在治世——一个北方没有北齐、大周割据,南面没有老挝虎视眈眈,西侧没有濮部按兵不动的时代——那样他说不定还能创造一个太平盛世。
    可是现在,他必然不能。
    公主想来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心中无语,也就不再关注。她收回望向两人的视线,却再度和谌京涟的视线相接。
    很好,现在她也明白谌京涟为什么不参与谈话了。因为他和宇文祎的想法是一样的,所以他现在以一种“早就料到你也会是这个反应”的眼神在看她了。宇文祎心里翻了个白眼,公主这两个哥哥还真是两个极端,一个仁慈和善,一个勇武顽劣,还是公主最可爱了。
    “皇兄,阿墨知你心中所想所盼。可……乱世之中,却容不得你我心慈手软,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所以,皇兄,你只管做你的仁君,还百姓一个济世民安,天下太平。你不愿做的事,便由二哥与我来做。”
    “皇兄…没有谁的皇位不是以血为基的。”
    谌京墨面色从容而平淡,仿佛在说着什么再正常不过的小事,但字字句句却着实沉重,让谌京海面色愈发苍白。谌京涟听了她的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收起了脸上的玩味之色,正襟危坐。
    宇文祎则是心中轻叹。不知道南陈的先皇先后可曾慨叹过命运弄人?
    “阿墨!我不该…”谌京海的情绪有些激动,或许他也明白些什么。
    没等他说完谌京墨就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皇兄!你知道,我志不在此。”直视着自家大哥,谌京墨却冷静得要命,没有一丝紧张、慌乱,“我就应当在这个位置,同二哥一般,尽心尽力地辅佐你。我不能,不该,也不愿做到你那个位置。阿墨承认是阿墨自私了…但…阿墨真的不喜欢。”
    “皇兄…莫要再说此事。”
    谌京海的表情有些复杂扭曲,仿佛是沉痛又仿佛是懊悔。可谌京墨依旧是一脸的坚持与执着。殿中的气氛一度又变得十分凝滞。
    一阵轻咳打破了这僵持,谌京涟垂下掩唇的拳头看着谌京海说道,“皇兄,阿墨不愿做这孤家寡人,一辈子孤独寂寥。我们做哥哥的还不能满足一下她的这个愿望吗?”
    “但阿墨比我更合适。”
    “不,皇兄。我相信父皇和母后的选择是最正确的。你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阿墨的心不在那把椅子上,我的心更是。只有你,愿意为了你心中的盛世太平,为了谌氏,为了我们,去忍受我们所不敢面对的孤独与痛苦。但我们依旧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这是我们愿意做的事情。”
    “我喜欢策马驰骋、舞刀弄枪,喜欢在万人军马中取敌人的项上人头。阿墨喜欢自由,喜欢诗词书画,她的心太大又太小,无论如何她的心中装着的都不会是这天下苍生。”
    “所以皇兄,不要再质疑自己了。就像阿墨说的,你只管做你的仁君、明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们会替你办妥。总该有人来做这些。”
    第五十章
    坐在殿中的宇文祎此时心中是百感交集的。
    她开心, 她激动。因为公主真的将她当做最亲近的人看待了, 如此重要机密之事也并未有半分避讳她的意思。这是信任, 是最大程度的信赖。她心下是十分感动的, 公主对她的好已经远远超过她曾经的想象与预期了。
    同时她心中也生出了无尽的感慨与叹息。命运之事大抵便是如此吧。只她如此段时间的观察便能知道,公主绝对是这个时期最适合南陈的那个皇帝。她坚定聪慧, 有担当又有决断。可…一,她是女子, 不被世人允许站在那个最高的位置;二, 她心不在那, 皇位不是她的追求。
    而她自己呢?不过是顶着一个“皇子”的头衔,才有了一争之机。可她同公主最不同的一点便是,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追求的是什么。从出生到现在,她追求的一直是母后要她追求之事,她觉得理所应当也苦中作乐地乐在其中。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本意…她也不知道, 自己到底适不适合那个位置……
    她能成为那个盛世明君吗?她不知道。她会是那个乱世枭雄吗?她也不知道。或者是那个遗臭万年的暴君?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不坐上那个位置母后会亡,王氏会被灭门, 自己也将面临生死威胁。她必须, 也不得不, 走上那个高位,做那个孤家寡人,承担起万千生命之责。
    心底是无数的叹息声溢出。
    两人并肩走在御道上,双手交握,谁都没有说话。她们已经从璇玑殿出来了。目的地是宫门和天牢。
    宇文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谌京墨的手背。她开口了, 声音低缓——
    “公主…你想要的,是什么?”
    “自由。和——那个让我心甘情愿妥协,又甘之如饴共度余生之人。”她转头看着身侧那个正低着头的人儿。她希望宇文祎了解她,了解她这个人,也了解她有多在乎她。
    “可那层叠高耸的宫墙会成为你的束缚。”宇文祎也转过头去,目光澄澈而真诚。
    “我不愿做那孤家寡人因为我的心里没有天下,我不愿意为了天下牺牲我的自由。可我会因为兄长的需要而竭尽全力,我会辅佐他,帮助他实现他盛世太平的梦想,但我不愿被束缚在那高位之上。”
    “今天皇兄之所以会反应如此强烈是因为——我在崔演之事还未结束时便已将父皇曾给我的权力交还皇兄了。我会离朝堂越来越远,我再参与的便不会是政事,只会是谌氏的家事。这…也是我一直想要的。”
    “而你…人生本就如此,有失才有得。我不能要求太多,因为能够遇到你已经是我的一件幸事了。”
    “我的心里有你,所以为了你,我愿意。”
    这一席话说得诚恳而直白,毫无掩饰又直抒胸臆。宇文祎停下脚步,她动容而惶恐。她轻轻抚上谌京墨白皙嫩滑的脸颊,“我值得吗?”
    “值得,”握住那只停留在自己脸畔的手,在那手掌心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我说值得,便值得。”
    她的目光坚定而温柔,让宇文祎仿佛沐浴在盛夏的日光之中,周身都洋溢的温暖舒适。她伸出双臂环住眼前那个让她感动到眼眶都在泛红的人儿。
    “我会让你幸福的公主,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那搂着自己的手臂受到情绪的感染都在颤抖。谌京墨安抚似的轻拍着宇文祎瘦削的脊背,声音轻柔,“我相信你。”
    情人之间的事情大抵便是如此吧。已经坐在马车上赶往天牢的谌京墨仿佛已经将先前对于宇文祎的气恼抛在了脑后。现在的她脑子里只有方才那人认真而动情的承诺,现在的她整个人也都被宇文祎环着,靠在宇文祎的胸膛上闭目休息。
    这人傻傻的,怎么会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呢?之前也是体谅自己而已。谌京墨唇角带笑,如是想着。
    女人心真的是海底针。宇文祎还没摸索明白,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功化解了一个大危机。
    南陈的天牢在距建康不远的一处山谷中。崔演被关押在天牢的最深处。黑黢黢的一片,暗无天日,只有闪动的烛火光亮和叮当作响的铁锁链碰撞声。
    崔演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紧紧地拷着,分别拴在墙壁的四角上。他颓丧地坐在冰冷的石地上,一片死寂之气。脚步声响动,由远至近。他转了转眼珠子,头依旧低垂着,感受不到半分生命的气息。
    一双金丝缎面凤纹靴在他面前停住。心中了然,唇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容,终于抬起了头,对上那张即便在如此肮脏y冷中依旧明媚的ji,ng致容颜,还有她身后的那个……劳什子九皇子,那个抢了他儿子女人的人。
    “长公主驾到…可是…有何贵干?您这等尊贵的…身份…可不该被这腌臜之地给玷污了。”他的声音极为嘶哑难听,甚至虚弱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谌京墨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端庄优雅又冷静自持,丝毫没有被他的表现激怒。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那个伏在地上已经丧失了生命希望的人。
    “我来便是要告诉你。你的家人,还有你,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莫要以为皇兄善良心软我们便会任你宰割或是让你肆无忌惮地欺到我们头上。你以为我们从未察觉吗?只是我们的动作你没发现罢了。崔演,你太自以为是了。”
    “大陈,终究只会是谌氏的大陈。”
    “呵,是啊…是我自以为是了。我竟然…天真地以为…我们聪颖绝世的长公主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千里迢迢地去往北周…给了我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竟然更愚蠢地以为…我们…举世无双的长公主会像她那哥哥…一样…放我一马,给我们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呵…是。是我太过…自信了。怪就怪你那哥哥太…心慈手软吧…还会给我一个造反的机会…呵,咳咳咳…”他的面目狰狞,鹰隼般的双眼透着y鸷凶狠的光芒,即便是在生命的尽头也依旧放不下那野心和仇恨。
    “至少,天下不会在你这种人的手中,”公主唇角溢出一抹极淡的笑容,却满是嘲讽,“因为,你的儿子,愚钝而不可教也。崔氏,迟早要亡。”
    “你说是吗崔大人?”她蹲下身子和崔演视线平齐,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嘲弄和轻蔑。
    崔演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中是浓重的血腥味。谌京墨那种绝美的容颜现在在他眼中成了心狠手辣和仇恨的代名词。身体前倾,他作势要一口直接啐在谌京墨那张碍眼的脸上。可还没来得及动嘴他就被一脚踹飞了。
    捂着仿佛碎掉似的肩膀,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指尖颤动地指着宇文祎,“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你!江楚…长公主!英明一世…也有如此不开眼…的时候!他!就是想利用你!利用你这个…长公主的身份!没有人会真正爱你的…除了你那张脸…那是他们口中…爱慕的唯一对象…因为…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唯一爱你的…就是我家那个…蠢货!可你…愚钝…眼拙!哈哈哈哈哈哈!女人…到底还是女人…蠢笨不堪!你会…后悔的!他…当他发现你罪恶丑陋…的那一面…他一定也会离你而去…因为你…就是个蠢女人!女人…注定就是如此的…”
    宇文祎气得直要冲着他的脸踹去,却被已经起身的谌京墨伸手拉住。她摇头,“疯狗而已。我相信你,我们走吧。”
    看都没再看那癫狂在地上笑得抽搐的人,谌京墨直接转身走了,手中还拉着依旧愤愤不平咬牙切齿的宇文祎。
    “濒死之人的挣扎,你怎么还和他的话认真起来了?”坐上了马车宇文祎依旧拳头攥得紧紧的,一脸压抑着的愤懑之色。谌京墨轻抚着她的手臂问道。
    没想到那人闻言猛地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睛都急成了血红色,“他怎么可以那么说公主!他…罪不可恕!罪该万死!我真想亲自了断了他的狗命!”
    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臂,谌京墨的手微凉但温柔,“我们是敌人,我不在意他口中的我。我在意的只有你心中的那个我是什么样的。其他人,都不重要。我是丑也好,美也罢;凶残暴虐也好,温柔可人也罢……都无所谓。”
    谌京墨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细腻柔软的触感和微凉的体温终于让她找回了一丝理智和冷静。身边的人儿一双凤眸中盛满了和煦如春的温柔和正午阳光般的温暖。宇文祎心中叹息,手中动作,直接将人轻柔地揽在了怀里。
    “这次就放他一马。下次我若是再听到有谁说公主的坏话,就算千山万水之隔我也要将他赶尽杀绝。”
    如此美好的人儿,怎么能用那种不堪的词语来形容?
    那可是她最爱的公主,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并不是不重要的章节。对后面的剧情有许多铺垫。
    第五十一章
    三日后, 罪臣崔演的囚车由镇南侯谌京涟亲自押送至刑场, 并亲自执行了崔演的车裂之刑与崔氏众人的斩首之刑。
    崔演及其九族被彻底诛灭, 南陈建国来第一次叛国谋逆之乱也就此告一段落了。百姓们又过上了和乐太平的日子, 百官们也终于从终日惶惶的情绪中走出,开始了新的忙碌。南陈之政重回正轨, 南陈的崛起发展之态也将势不可挡。
    而此时,建康城一条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一阵异动, 姑娘们纷纷从自家出来站在家门口搔首弄姿, 摆着自认为最美的姿势。只为得到正走在街上那两位美男子的一瞥, 一笑,一见钟情。
    谌京墨有些哭笑不得, 每次扮作男装出宫都会引起这种s_ao动。她在心中暗自摇头, 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清冷。再看看她身边的那位“美男子”——宇文祎轻摇着手中的折扇,对周围的视线浑然不觉,偶尔几个眼神晃动也只是张望着路边各种建康城的特色小吃。
    她的眼里除了公主, 大概能看到的就只有吃的了。
    然而姑娘们却不这样想。那位冷面公子目不斜视,但是这位看起来温和许多的公子目光却一直在她们中游走、穿梭。姑娘们一个个摆姿势摆得更起劲了。
    当宇文祎的视线从她们身前——的食物上——划过时, 自以为被看到的姑娘都激动得想要手舞足蹈却克制着, 而没被看到的姑娘们就会翻几个大白眼送给笑得像个白痴一样的身边的人, 再在心中暗骂一句不知羞耻,然后继续摆着自己的姿势,等着宇文祎的眼神。
    宇文祎依旧自顾自地看着。嗯…这个小食以前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味道?那个我以前在大周也吃过,不知道在南陈的味道是不是会不一样?她的头一直扭来扭去的, 终于在一次转头中看到了身旁人儿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了,公…湛…湛兄?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说着她还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发现东西啊。
    谌京墨摇头,唇角轻扬。视线却穿过她落在了她身后处,“无事,我们到了。”这人啊…还真是丝毫都不用她担心呢。就让那些个姑娘们摆弄去吧。
    宇文祎闻言回头,入眼便是牌匾上“逸品居”三个大字。她们今日是来找秦翎儿的。
    逸品居是烟花之地。秦翎儿虽然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但酒楼里少不了以出卖色相为生的姑娘们。有人愿买,有人愿卖,两情相悦之事没什么可诟病的。
    谌京墨和宇文祎走进门后要不是有老鸨拦着不知道会有多少姑娘们争相扑来。容貌绝佳,气质华贵,衣着考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这一个扑过去可不就是赚大发了?要知道她们逸品居虽然在南陈数一数二又名气颇大,客人往来络绎不绝,可能让她们既饱眼福又能供得起她们穿金戴银享受荣华富贵的客人就太少太少了。
    能供得起他们的大腹便便满脸油腻,家里还有个母老虎般的正房。看得过去的又不少都有些穷酸的书生气。
    所以同街上所有的姑娘一样,她们摩拳擦掌。可当看着两人的背影离开径直上楼,走入那间花魁闺房时——所有人都撇了撇嘴——又是秦翎儿,罢了,长得不如人家好看还有什么可争的呢?谁叫人家是艳冠九州的名妓呢,切。
    两人前后脚迈入房门。秦翎儿正好整以暇地支着下巴看着两人,唇角轻扬,视线在两人中来回游走,眼中玩味大增。
    “今儿怎么想起来我这小破地方了?”秦翎儿偏头调笑着谌京墨,视线却落在她身旁的宇文祎身上。嗯…眉清目秀又眉目含情,面色温和却眼神疏离……这张脸长得还真算得上极品了。没想到谌京墨竟然喜欢这种小白脸类型的。
    顺着秦翎儿的视线瞥过去,就是宇文祎那张一如既往ji,ng致的脸。感觉到她的目光那人立马回过头来,将视线从手中的杯盏上转移到她脸上,唇角上扬,还冲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谌京墨莞尔,回以一个淡笑。
    圆桌对面的秦翎儿直接翻了个白眼,“行了啊你们,你侬我侬的……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她现在算是知道这俩人感情有多好了,根本不是自己先前所以为的利益合约。
    宇文祎的目光除了打招呼时落在过她的脸上,其余时间要么在看谌京墨,要么在看茶杯,要么看着窗户,要么还看着谌京墨。谌京墨就更不用说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个清心寡欲淡漠优雅的女人对谁有过什么宠溺的神情。
    恩爱就恩爱吧,她为谌京墨高兴。可是她还独身一人啊!真是没眼看,不知道的人还会哀叹怎么长得好看的男子都有龙阳之好呢。
    轻笑一下,谌京墨转过头来将目光锁定在秦翎儿脸上,“好了不闹了。你手下的人都已经交到皇兄手下了?留了几个?”
    “留了五个。我就知道你不会把自己撇得那么清楚。”秦翎儿晃着手中的杯盏,挑眉看着谌京墨。
    谌京墨摇头,“只是以防万一。皇兄的x_i,ng子你不清楚吗?倒算不上优柔寡断,就是心太软太容易相信别人。我总得自己留几个人,免得皇兄到时候信了什么不该信的人。”
    “哎…你这又是何必?勉强着x_i,ng子做这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这倒是没有。为了父皇母后和哥哥们,做这些我还是心甘情愿的。我不喜政事,但皇兄的事情可算是我们的家事了。”谌京墨唇角漾出一抹淡笑,低头拨弄着桌上的杯盏。
    秦翎儿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你也是个劳碌命。”
    这回谌京墨没有说什么,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秦翎儿自小和她及哥哥们一起长大,说是他们兄妹四人都不为过。偶尔来自秦翎儿的苦口婆心倒是也让她十分受用,尽管依旧自我,但心中免不了感动。
    “哦对了,我前些日子派人查崔演造反和老挝犯境之事时在南境的一个小岛上发现了一样非常有趣的东西。你肯定喜欢,”秦翎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身子前倾,对谌京墨说道,“而且…”
    说着说着她话锋一转,唇角上扬,视线也转向了正兀自欣赏着墙上挂着的那副雪莲图的宇文祎,“我这还有一份小礼物…想要当做见面礼,送给我们的长公主驸马。”
    突然被提到的宇文祎猛然回神,看向秦翎儿的眼神有几分茫然,又有几分秦翎儿看不懂的复杂意味。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突然被打断的宇文祎只能硬着头皮抱拳道了声谢,然后正襟危坐,决定竖起耳朵继续听两人的谈话,绝不走神。
    宇文祎这般举动让谌京墨哑然失笑。这人又在冒傻气了。在桌下轻轻拍了拍宇文祎的手背,然后顺势握住她的手。谌京墨回应了秦翎儿的话。
    “发现了何物?可是我一直寻找的那个残篇?”
    “你一下就猜中了有什么意思?”秦翎儿又是一个白眼翻过来,好嘛,还真是聪明,一下就猜到了。
    那残篇谌京墨寻了五年了,是她最喜欢的一篇书典的残篇,没想到最后竟然在南境找到了。没接秦翎儿的话茬,谌京墨显然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激动,桌下握着宇文祎的那只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宇文祎转头看向她。而她则直勾勾地盯着秦翎儿,直接开口问道:“残篇现在在哪里?墨梅图也送你了,我派人来取得时候一并给你送来。”
    秦翎儿唇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成交。残篇到了之后我派人去通知你。给我们驸马的小礼物我得稍微再包装准备一下,明r,i你派人来取就好。”
    谌京墨挑眉,感情说要送宇文祎礼物这事儿是她认真的?想来也是见到宇文祎之后临时起意的吧。在谌京墨仿佛看穿一切的目光下秦翎儿只是淡然自若地笑着,那眼周唇角的媚意若是男人看了非得直接腿软不可。而女人看到……可能也会?
    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宇文祎向秦翎儿道了声谢。只是轻轻回握着公主那只手,默然坐着。
    虽然她嘴上一直挂着那抹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她感觉公主和秦翎儿的世界离她好远,她离公主好远,原来公主有这么多喜好、过往是她不知道的。而秦翎儿知道……因为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她们了解彼此……
    即便是在璇玑殿上听他们兄妹三人的对话都没有让她感受到这么强烈的距离感,甚至是这么强烈的危机感。谌京海和谌京涟是公主的哥哥,血浓于水的亲人。安雅、凝雅是照顾她起食饮居的侍女。可秦翎儿不同——
    秦翎儿美艳动人,和公主并没有亲人关系,连主仆关系的存在也因为常年陪伴而淡薄。更多的可能是……朋友,甚至知己的关系。秦翎儿了解公主,理解公主,知道她所不知道的公主的往事,了解公主的过去,可以感受到公主情绪的变化并准确地察觉到原因……
    这种存在……真的让宇文祎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浓重而化解不去。
    因为,公主的过去,确实没有过任何她存在的痕迹。
    第五十二章
    即便现在心中已如乱麻一般纠结宇文祎面上依旧平淡, 看不出任何东西。至少, 不能在情敌, 或者, 哪怕,即使——只是准情敌——或者根本就不是情敌的秦翎儿面前, 她也绝不能露了半分的情绪。她不能输在气势上。
    所以她只是继续观察着,看着秦翎儿那媚眼如丝, 那千娇百媚。越看脑中纷杂的情绪越多——满脑子都是公主怎么能对她笑得那么开心?公主怎么能一直和她对视?她笑这么妖孽做什么?是不是要勾引公主?她怎么能这样勾引公主?
    握着公主的那只手依旧轻柔温暖, 可空着的那只手此时已经在桌下攥得不能再紧了。但为了不坏公主的兴致她必须强自忍耐、压抑, 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
    公主不是那种畏首畏尾之人,若是公主喜欢秦翎儿, 她早便会同秦翎儿在一起了。难道是秦翎儿不喜欢公主?不可能!秦翎儿她不了解, 但公主的国色天香和倾国倾城她是最清楚不过的。所以,不会是公主喜欢秦翎儿,只能是秦翎儿喜欢公主!
    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和逻辑后她看着秦翎儿的眼神愈发复杂凌厉了, 让秦翎儿有些莫名其妙。但碍于谌京墨面子,都没有说什么。
    宇文祎深呼吸一口气, 压下自己躁动的思绪——只有冷静, 才能解决一切问题。包括打败情敌。情敌是南陈第一花魁又怎么了?她还是九州第一美男子呢。冷静, 冷静……无数次的冷静两字在心中浮现后,宇文祎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的思路也清晰了许多。
    这几日公主的所有举动都是希望自己可以更多的融入她的世界。让她的哥哥们知道自己的存在;让她的仇敌崔演知道她早已心有所属,崔铭皓毫无可乘之机;让她最亲近的朋友秦翎儿——哦,或者是宇文祎的情敌秦翎儿——知道她们两人的感情有多么亲密……
    公主将自己拉近她的世界,也希望身边的人都可以知道且承认自己的存在。所以, 对,没错。公主喜欢的只有自己。秦翎儿什么的都是浮云,那不过是和那些男人们一样,垂涎公主的人们罢了。只有她宇文祎,才是公主的驸马,唯一的驸马!
    想通了这些的宇文祎是压抑不住的骄傲和得意。她忍不住转头看向自家公主ji,ng致的脸庞,又忍不住满眼温柔与宠溺,还忍不住痴痴地发起了呆。
    身边人儿的视线炙热且无法闪避,禁不住s_ao扰的谌京墨只能频频回头,回望宇文祎。坐在对面的秦翎儿心中真的是万匹野马奔腾而过——考虑考虑她的感受啊!她可没有恩爱可秀!
    虽然身处烟花之地,但是本身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秦翎儿其实对感情之事一点也不了解。她所知道的都是怎么利用男人,怎么利用他人,怎么利用自己的美貌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秦翎儿终于忍受不住了,她白眼一翻,挥着手开始赶人了,“走吧走吧,你们赶紧走吧。回你们的公主府卿卿我我去,去去去。我一个单纯可爱的清纯大美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走走。”
    “嘁,羡慕你也去找一个啊。”谌京墨也不甘示弱地扬了扬头,回击过去。
    秦翎儿直接把两人赶出门外,然后“啪”的一声把门合上,“滚!”
    眼不见为净!方才那个满脸小女人般娇羞甜蜜的人是谁?假的谌京墨吗?从花魁之夜第一次见到宇文祎那会儿谌京墨就被调包了吧?那个冷静自持的江楚长公主呢?在床上丢了吗?
    重新坐回圆凳上的秦翎儿忍不住又是一个白眼翻了出来,“呵,女人!”
    傍晚之时,残篇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了秦翎儿手中,特意为宇文祎准备的小礼物她也仔细地包装好了。一切准备妥当,秦翎儿露出得意的笑,玉手一挥,一只雪白的飞鸽跃入空中,向着皇宫的方向飞去了。
    不多时,白鸽回来了,任务完成。她倚在摇椅上看着书,等着谌京墨手下的到来。可她左等右等,一个时辰过去了,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什么情况?谌京墨沉迷夜生活忘了派人来?爱情使我们的长公主沉沦,使我们的长公主失了智?秦翎儿气不打一处来,以前的谌京墨可是最高效的那个人。
    无奈摇头。不打算再等的秦翎儿招来侍女打了桶水。她要沐浴更衣休息了。
    沐浴完神清气爽,只披着一件单薄纱衣的秦翎儿扬手正欲熄灭烛火,窗外却传来几声响动,是有人要破窗而入的声响。
    “谁?!”她秀眉紧蹙,左手揽着衣服,右手背在身后,指间银光闪闪,赫然是几根银针。
    罗离其实到逸品居有一会儿了,只是苦于这是她第二次到这个地方,她根本不知道秦翎儿在哪间房里。所以她在每个窗户前都停留了片刻,但窗子内不是喝酒调笑声便是细密尖细不堪入耳的隐讳旖旎之声。罗离耳根子都听红了。
    而在这扇窗前她没听到除了脚步声之外的其他声响——步伐平稳而轻柔,显然也是习武之人。逸品居内能有如此身手的女子想来便是她要寻的秦翎儿了吧?心中一喜,她便直接推窗而入。
    可没想到,她甫一推开那扇窗子,扑面而来的就是屋中的馨香与几根凌厉还带着气劲的银针。她匆忙躲闪。有一根银针甚至擦着她的脸颊堪堪飞了过去。知道自己被误会了罗离连忙开口解释:“翎儿姑娘别误会!我是九…公主殿下派来取东西的人。”
    脸颊上泛起丝疼意,仿佛还有要流血的架势,温热的猩红自她脸颊处缓缓滑下。但为了不让秦翎儿误会她连抬手擦拭的动作都忍住了。这花魁看起来还真不是个小角色,警惕x_i,ng竟然这么强,强到让她措手不及的还受了点伤。
    秦翎儿这才开始打量起眼前一身夜行衣的人。她一双秀眉皱得发紧,眼神在罗离身上不住打量,右手还背在身后,“谌京墨的人?我为何没见过你?”
    “我是九皇子殿下的人。今日安雅临时有事,公主殿下便叫我来了。”罗离如实说道。
    “既然如此,放着正门不走你又为何非要做这扒窗之事?莫不是还有什么偷ji摸狗的打算?”秦翎儿打量她的眼神愈发冰冷,还有几分嘲弄。
    罗离默然。走正门?她以往所有取东西或是对接的任务都是走窗子,难道这是地域差异?南陈不流行这种方式?而且…这青楼之地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就这么正大光明地从逸品居大门走进来吧?
    “实在抱歉翎儿姑娘,是我考虑不周。想着没有扮作男装实在不合适正面出入,便选择了此种方式。如有冒犯还请姑娘多多担待。”看着眼前人衣着单薄,面色红润,还站在床榻前,显然是沐浴完要就寝了的状态。如此被她从窗子突然闯入,惊扰万分,罗离心中还是颇感歉意的。所以她顶着秦翎儿那一脸不悦的神色,还是拘禁而认真地抱拳行了一礼,开口道歉。
    一声闷哼从秦翎儿唇中溢出,“所以翻窗而入便是光明正大的行为了?罗离姑娘这般想法可真是有趣。”放松闲适的心情被罗离彻底打破,现在的秦翎儿即便听了罗离的道歉心中的恼火也没有丝毫的减少。
    被罗离翻入的窗子还未关严,一阵夜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钻进窗子。窗户被风吹得左右摇摆,吱吱呀呀地响着。站在床前的秦翎儿直接颤抖了一下,瞪着罗离的眼中不悦的怒火又多了几分。
    罗离心叫不好,连忙上前把窗子关了个严实,“实在是对不住,翎儿姑娘…我…”
    秦翎儿却没心思听她说个半天。她直接打断了罗离的话,眼神中只有淡漠与翻腾着的恼怒,“东西都在桌上,手脚轻些别碰坏了。把东西拿上直接滚,再啰嗦下次流血的就不会只是你的脸了。”说完她直接自顾自地走进了屏风,再不理会罗离。
    罗离抿唇,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拿了桌上的东西,再次翻过窗子,又反手把窗户关严,踩着轻功向着宫殿而去了。耳边是呼啸的夜风,她轻声叹息,抬手抹干净了脸颊上的血迹。
    惹毛了秦翎儿的罗离现下心中十分委屈。惊扰了秦翎儿是她不对,挨骂也是活该。但是,谁知道秦翎儿的手下碍于隐藏踪迹所以不方便进出皇宫?而公主和秦翎儿一直靠信鸽和安雅相互联络?
    更让她委屈的就是——怎么安雅这人偏偏是今天被陈帝召走训练暗卫去了?
    今天秦翎儿的飞鸽将信传来时谌京墨就安排人去叫了安雅,但安雅一直在谌京海那边抽不开身,凝雅又不会武功。为了不让秦翎儿再多等,谌京墨找宇文祎要了罗离来。这才有了今晚的所有事。
    罗离仰天长叹一声,天知道她有多可怜。她是真的无辜啊!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一下,三章之内车。
    另外,秦翎儿的戏份会变多。所以翎儿姑娘大美人儿,贼妖孽,大家了解一下?
    第五十三章
    罗离将东西带回来时, 宇文祎与谌京墨早已进入了梦乡。所以二人真正看到东西时已经是翌日清晨了。
    谌京墨的手都有些颤抖。她翻着残篇就匆匆坐到一旁开始细细地品读了起来。这副嗜书如命的样子让宇文祎颇觉可爱, 唇角轻扬。然后拆开了那份秦翎儿特意为她准备的礼物。
    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是情敌向她宣战的挑衅?
    眼前放着的是一个略比巴掌大些的木盒子。她手中一动, 打开盒子, 一本略微泛黄的书册安安静静地躺在盒子中。宇文祎挑眉,书?她拿起书刚一翻动, 纸页声响,手中一个没有拿稳书册就直接掉回了盒子里, 发出了一阵响动。
    宇文祎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后的谌京墨——还好, 公主的心神完全被残篇吸引着, 听不到外界的动静。她长吁一口气——这要是被公主看到了她该多尴尬——秦翎儿这女人……好死不死地竟然送了一本春宫图来给她?!
    宇文祎现在脸颊通红。就她方才翻开的那几页上的画面已经非常让她脸红心跳了……这秦翎儿……居然送这物件给她……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其实还挺想找几本来看看的?毕竟以前宫里老嬷嬷给的那些她早已经找不到了。而且——而且,这玩意儿也还是很有用的对不对?
    她对秦翎儿的好感度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不愧是看惯了风月之事的人, 就是有经验, 懂得多。
    宇文祎唇角略略上扬,是压抑着的得意与激动。她一边时不时扭头看一眼谌京墨有没有看完书,又一边低下头去仔细研读着手里的画册。越看她越是脸红, 脸就像是烧着了一样热——这画册也太……不仅有男女之事,甚至还有男男、女女之事?!
    啊!宇文祎一把捂住自己的额头, 仰天长叹!
    这画册也太实用、太万能了吧!
    自从拿到了画册, 宇文祎这几天便一直在偷偷研究着。公主问她秦翎儿送她何物时也被她用另一本书籍糊弄了过去。所以公主每次看到她坐在桌前看东西时都以为她在看什么藏书古文, 也就不以为意,没有过问。
    直到有一天,宇文祎面红耳赤地从她的书房里跑出来,看到她撒腿就跑。等她走过去时这人正在驸马府抱着如一揉搓着,嘴里还嘟嘟囔囔着什么。大半年的时间如一已经长开了, 一身淡金色的毛发顺滑光亮,shi漉漉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见谌京墨也蹲了过来立马从宇文祎手里逃走,把脑袋往谌京墨手心里一靠,一脸的舒服与满足。
    宇文祎手中一空,心中无语,“你这小兔…小狗崽子,我可是白养你了,”她作势扬手要教训一番如一,结果这狗子直接扑进了谌京墨怀里寻求保护。宇文祎气得指着它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这小色狗!你居然还占公主的便宜!”
    宇文祎虽然对着如一张牙舞爪的,但是在看向谌京墨的时候眼神依旧在闪躲。方才逃窜的窘迫绯红此时还有一些残留在耳尖。
    “你怎么还跟它置起气来了?”谌京墨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狗,手中抚弄着如一背上的毛发。嗯…很滑,和宇文祎的头发手感有的一拼了。想到这里谌京墨忍不住心底笑出了声,她轻轻地,试探般地叫了句“小祎(小一)”。
    果不其然,一人一狗同时抬头盯着她。都是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眸子,还闪着光亮。
    谌京墨再憋不住地直接笑出了声,“不愧是如一呢,它和你还真是有点像呢小祎。”
    终于明白过味儿的宇文祎心中是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委屈,原来当时问自己可否叫自己小祎是这个意思?她的公主还真是调皮,又有点表里不一的幼稚。而且,竟然,还说她和这只小色狗很像?!看着趴在谌京墨胸前的如一,要不是有谌京墨护着,她肯定追着它教训一顿。
    那可是公主的…公主的…身体啊…完了。宇文祎现在一看到公主满脑子就是画册上各式各样的图画。她的脸又在不可抑制地发烫。
    天哪!她才不是那种色狼啊!她和如一是不一样的啊!
    宇文祎突然的变化让谌京墨不自觉地挑眉,“又想什么坏事儿呢?怎么脸都红了?”
    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没…没!我穿的有点多,天儿太热了!太热了!”
    “那你方才从书房出来又是怎么了?书房里有什么?”
    “书…书房…书房更热啊!我实在热得不行,就跑出来透透气。”宇文祎低头扒拉着地上的草叶子说道。
    “那你怎么看了我就跑?”谌京墨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一脸早就看穿了她的平淡。
    “我…我…”我了半天宇文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拿如一当挡箭牌了,“我是想带你来看看如一嘛,我也想来看看它了……”
    这个理由十分的不充分。谌京墨抿唇轻笑,不再追问。宇文祎既然现在不想让她知道,那她也没必要非逼着她说出来。这个傻人儿以后肯定会自己说出来了。在一个时机合适的时刻。她手中的动作未停,继续顺着如一的毛发。
    宇文祎见谌京墨没再多问便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公主想来也不是那种死揪着不放的人。她便也放下心来和谌京墨一起逗着如一玩。心中则默默计划着——
    那本画册她已经看完了。看到是都看明白了,就是不知道真的做起来她能掌握多少。不过没关系。等公主适应了,接受了,她要把每一式都和公主玩一次。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就抑制不住的上扬。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实践呢?
    又是一年秋日。今年的秋猎在她们抵达建康前便结束了。所以,不久,她们就迎来了今年的中秋佳节,与今年的晚宴。
    但今年的晚宴让宇文祎感觉并不是很好,因为她失策了。
    她本以为今年的她应该不会再像去年一般成为人群焦点,所以她并未让罗离为她备水。而且今日宴上备的是南陈特产的青梅酒,香甜可口,入口温和。在大批人马争相来敬酒之前她就已经两壶下肚了。
    一旁的谌京墨小口地吃着菜,时不时地喝口酒。不经意间一个转头发现这人像喝茶水一样举杯、倒酒的动作就没停过。她连忙伸手止住了她的动作。
    “这梅子酒虽然口感温和香甜,但是后劲极大,你少喝些,醉酒伤身。”
    哈?宇文祎愕然地看着手中的酒杯,砸吧着嘴。后劲儿?没感觉啊,“放心吧公主,我们北方人酒量好着呢。学不会喝酒可不配当鲜卑皇子。”
    谌京墨闻言挑眉,唇角轻扬。她收回手,又小酌了一口,“那今日可让我们南方汉人瞧瞧你们北方鲜卑的酒量。要是喝不过他们,你可要丢脸咯。”说着玉指向着宇文祎身后的方向一指。宇文祎回头,就看到几个人端着酒盏朝她走来。
    “不是吧?今年怎么还要来灌我酒?”宇文祎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谌京墨轻笑,手中摇晃着酒盏,“可能…是想来挑战一下北方的皇子吧,看看和我们汉人有什么差别。”
    心知自己方才说大话被谌京墨抓住了漏洞调笑,宇文祎求饶,“公主…”
    可还没待她说完,敬酒的人就直扑她而来。谌京墨在南陈的威望是极高的,并不会有人想不开来灌她的酒。她举杯说要喝对面还会推拒让她以茶代酒便可。可宇文祎就不一样了,一杯都没逃了。
    这酒喝得多了,它再淡,再好喝,人也是有可能醉的。更别提这梅子酒本身只是酒味淡,但却着实如谌京墨所言后劲极大。所以,从皇宫里回来的宇文祎整个人已经醉成了一滩烂泥,别说站直了,爬她都爬不动。
    在罗离的帮助下谌京墨终于让宇文祎平躺在了床榻上。看着眼前脸颊酡红的人儿谌京墨是忍不住的叹息,“笨蛋,他们来敬酒你不会推拒一下的吗?每次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你就傻乎乎地把酒灌下去了。他们不欺负你欺负谁啊?”
    拿一块浸shi的毛巾轻轻放在宇文祎那滚烫的额头上,手掌轻抚着她的脸颊,眼中全是担忧与宠溺,“我怎么会就因为你那一句话和你生气呢?哎…鲜卑与汉人的纠葛…都过去多久了,你母后不也是汉人吗?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呢……你当然很喜欢汉人,因为我便是啊……”
    晚宴上宇文祎对敬酒的人来者不拒,甚至每次都没让谌京墨开口替她挡酒还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宇文祎以为谌京墨因为自己南北方和汉人与鲜卑的言论生气了。谌京墨看得清清楚楚,心知肚明。
    门板开合的声音响起,将谌京墨凝聚在宇文祎脸颊上的目光转移。是罗离搬了木桶与热水来。毛巾也被细致地搭在桶便,罗离却没有离开。看着床榻上坐着的谌京墨,她有些犹豫地开了口。
    “公主,您…您要是……要不然…就…还是我来?或者…我帮帮您?”
    谌京墨摆手,“不必了,你退下吧。本宫一个人便可。”
    第五十四章
    宇文祎不安地在床上扭动着, 酒后的燥热让她胡乱地拉扯着自己的衣衫, 嘴中还一直嘟囔着“好热好热”。脖颈处露出了大片白里透红的肌肤, 还有紧紧缠绕着的裹胸布。
    谌京墨温柔地将她的手拿开, 耐心地将她的衣衫褪下,只余了裹胸布和亵裤。这其实是谌京墨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宇文祎。纤细柔软的腰肢, 白皙修长的双腿。原本束起整齐的秀发也早已散落在床榻之上,铺成了一个墨色的扇面。
    面上一红, 谌京墨连忙先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宇文祎身上, 同时也遮挡了自己的视线。她刚舒一口气, 却见被子直接被宇文祎一脚踹了开来,“我不要盖!好热…我好热…”
    妈呀小祖宗啊。因为沾染了酒气而全身泛着粉红的宇文祎此时就暴露在她眼前。可谌京墨此时却感觉自己的脸好像比宇文祎的脸还红。不得不承认, 宇文祎的身材是真的好……平坦的小腹上线条明显, 甚至还有肌r_ou_的形状。谌京墨感觉自己很丢脸。因为,她下意识地竟然咽了一口口水,鼻腔中还一阵炙热, 她赶忙用手捂住鼻子。
    今天要是因为看了宇文祎的身子就喷了鼻血,她江楚长公主的面子还往哪搁?大家都是女子, 她有的我都有, 有什么的?强自压下燥意, 稳住心神。不能再磨蹭了,入秋了,宇文祎本来身子就不好,不能今晚再受了凉。
    深呼吸一口气,谌京墨的脸上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只有耳尖的绯红暴露着她实际上的心神激荡。
    再深呼吸一口气……她的手伸向宇文祎, 迅速而果决地将宇文祎纯白的亵裤直接除去。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谌京墨一直念叨着一边双手使力将虽然浑身瘫软,早已意识不清,但依旧本能地张牙舞爪着的宇文祎。
    宇文祎不沉,虽然身高比她高了不少,但她扶着她走的还没那么费劲。宇文祎也不瘦——终于将宇文祎放进木桶中的谌京墨顺手除去了她身上最后的一丝遮挡——没想到……看起来瘦瘦的,摸起来也瘦瘦的人居然……还是很有料的?
    轻咳一声,谌京墨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处不该看的地方上转移走。拿起桶边的毛巾开始为宇文祎擦拭。手中一边动作,她的心思一边飘远发散。
    宇文祎的身材不似寻常女子。虽然原本身体底子并不好,但由于常年习武骑马s,he箭,所以她身上的线条既充满了女x_i,ng的柔美,又兼具了强烈的力量感——隐藏在柔和线条下,满满的全是紧实的肌r_ou_——而且,手感十分好,柔软而有弹x_i,ng,嫩滑而细腻……
    绕过了关键位置,谌京墨轻柔地将宇文祎全身都擦了一遍。让她感觉十分惊喜而轻松地就是宇文祎一泡到热水中就不再闹腾了,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木桶边上,一副睡着了的样子。谌京墨长吁一口气,现在只差再把这个人儿抱回床上了。
    谌京墨方才也一直站在水里,衣服早已shi了个透彻,此时黏在身上弄得她很不舒服。宽大的衣袍浸满了水也十分碍事,让她现在在水里都无法迈开脚步。她费力地提起衣摆,再用另一只手试图单手将宇文祎从水中拉起来。
    结果当然是失败了,她还直接栽到了水里,扑到了宇文祎身上。连忙支住身体的谌京墨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呼吸绵长,显然已经睡熟了的人儿叹息出了声。现在她的头发也shi了。
    罢了。她手中使力,身体向后一倾,靠到了宇文祎对面。然后开始动手解着自己的衣衫,同样雪白的肌肤也立马在水中出现。将衣服往外一扔,她立马拿起桶边的毛巾开始为自己擦拭起来。
    赶紧洗完她便能抱着宇文祎回去睡觉了。在水里睡久了也是会不舒服的。
    抱着这个想法的谌京墨低头专注于手中的动作。终于高效率地完成了这个任务的谌京墨将毛巾重新放到桶边,又伸出另一只手够着另一侧的干毛巾。正想着抬头,过去将宇文祎带出木桶时,一个人人影却突然闪在她眼前。
    随后便是带着淡淡酒气和十足侵略x_i,ng的吻接踵而至。谌京墨被吻得一个措手不及、气息不稳,开始轻喘,她的手下意识地挂上那人的脖颈。
    这个吻和以往的吻都不太一样。现在的宇文祎在酒液的麻痹与驱使下没有几分理智可言,凭借的全是直觉与本能。她肆无忌惮地侵略着,掠夺着,她贪婪地追寻着那让她沉醉的香甜。在这一波接一波不间断的攻势中终于喘不过气的谌京墨用手肘轻轻抵住宇文祎的肩膀,再别过头去,“等…等一下…这样我会喘不上来气……”
    方才她从睡梦中醒来时看到的便是如此坦诚相对的谌京墨。玉削般的双肩,和在水中隐约浮现的波涛汹涌让她仅有的最有一丝理智湮灭。所以她直接扑了过来,她不想再等了。
    今晚,她就要要了她。
    终于调顺了呼吸的谌京墨一转头看到的就是宇文祎眼中浓烈如酒的欲望。今夜的宇文祎眼中不是星光,而是漩涡,吞噬万物,霸道而强势。她的双臂撑在她肩膀两侧,像铁牢一样将她锁在里面。
    “小祎…你…”朱唇微启,谌京墨却来不及说完话就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她下意识地紧紧地抱住宇文祎,头也紧靠住宇文祎的肩膀,却在这一个动作间发现自己的柔软竟然不经意地碰到了……她的柔软……酥酥麻麻的电流瞬间袭来,她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嘤咛出声。同时她感觉那双抱着自己的手臂也骤然收紧,她们的身躯贴得更近了。
    在宇文祎的一步又一步间,不断地摩擦着。谌京墨的下唇上都咬出印了,但最终还是一声轻声的嘤咛从齿缝中滑出,在宇文祎耳边炸开。她加快了步速,将谌京墨放在床上,再欺身压上。手中一抓,宽大的被子便将两人完全遮住。
    宇文祎一只手垫在谌京墨脑后,用手肘支在她身侧,一只手已经开始在她腰间游走。此时的谌京墨即便再极力克制,动情的模样也是遮掩不了。清冷的凤眸周围荡漾着的都是妩媚的情与欲,每一个眼神在宇文祎眼里看起来都是引诱与挑逗。轻咬着的红唇也因为她方才的侵扰而肿胀,愈发的x_i,ng感迷人。
    此时的谌京墨在宇文祎的眼里,无论是从哪个角度,都写满了“猎物”与“诱人”四个字。
    凝视着谌京墨的那双此时盛满风情了风情的眼睛,她开口了,声音有些暗哑,却依旧满是沉沦与痴缠,“公主,你好美……”
    还有压制x_i,ng的霸道——
    “我,想要你。”
    低头,吻落。仰头,迎上。一夜缠绵,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旖旎暧昧的气息,还有那醉人心脾的轻吟声……
    日上三竿,阳光早已洒满公主府。而谌京墨才微微撑开厚重的眼皮醒来。她整个人被宇文祎环在臂弯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宇文祎白皙的胸口起伏,和刀削般好看的锁骨。宇文祎的呼吸平稳,显然是还在熟睡。她想轻轻地翻动一下身子,但腰间腿间传来的阵痛却让她忍不住蹙了眉。扶住腰,谌京墨在心里把宇文祎暴揍了好几百遍。
    体力都用在这种事情上了?她早都数不清次数了,一波接着一波,最后她实在撑不住求了饶宇文祎才放过她。还不停地换着各种姿势,她这些都是哪学来的?
    气得谌京墨忍着剧痛直接翻过身去,背对着宇文祎,脱离了她的怀抱。昨晚折腾她,现在睡得跟死猪一样。真是气死她了,不负责任!以后就憋死你,再想要也没门了。谌京墨在怒气中又陷入了朦胧的睡意中。
    最后,她还是在宇文祎的s_ao扰中醒来的。迷蒙中她感受到炽热而专注的视线,一只不安分的手在自己的胸前腰间游走,一只腿还挤进了自己腿间。轻声呢喃着“不要”,她按住了那只手。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单手撑着脑袋正凝视着她的宇文祎。
    宇文祎轻笑着,唇角上扬。眸子中虽然不再是昨夜那般浓重的漩涡,但此时却是星光在闪闪发亮。
    “阿墨,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闻言心中翻了个白眼的谌京墨直接把在自己身上作祟的那只手甩开,愤然地别过头去不看宇文祎。却不料宇文祎突然腿下使力,谌京墨轻呼出声,一瞬间身体放松,失去了防备,被宇文祎再次翻身欺上。
    “再来一次,就一次。一会儿我给你按摩。”说着又重新掌握了主动权,谌京墨在她的手中唇下毫无反抗之力。原本挣扎躲避的双唇与身体也最终屈服,只能在又一波的巅峰中,于心里臭骂着宇文祎。
    这个色胚!这还是她那个温柔害羞的小n_ai狗吗?
    作者有话要说: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我是不开车的五好青年……
    第五十五章
    最后她们离开床榻时早已过了用午膳的时刻。谌京墨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 腰酸背痛, 脚步虚浮。心中早已骂了无数遍宇文祎, 面上依旧是往日的清冷, 只是那不稳的步伐看在安雅和罗离的眼里却是十分明显的。
    两人心下一惊,都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显然是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但当凝雅收整房间时发现床单上那星点血迹, 又红着脸悄悄告诉两人时,她们也终于了然了。
    凝雅小姑娘红着脸低着头, 手里绞着手帕, 毕竟她是第一个发现此事的人, 没想到公主驸马居然成亲了这么久才……公主殿下今日还一副…的样子……她感觉自己以后没法直视公主殿下与驸马了;罗离则是一脸淡笑,终于修成正果了, 她能不为九皇子殿下感到开心吗?
    面色最复杂的就是安雅了。脸黑得像碳,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看到罗离在一旁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心中不忿,直接甩下一个闷哼就转身迈开腿走了。罗离被她突如其来的针对搞得一头雾水, 面色不屑地挤了两个字回敬她——“神经。”
    又是这样……无缘无故地就开始相互嘲讽……最尴尬的凝雅一脸无奈。
    说回谌京墨与宇文祎。因为昨晚宇文祎的放纵,谌京墨起床后一直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也不曾主动与她说什么。用完膳直接不理会宇文祎, 径自向书房走去。看着那一摇一晃, 身形单薄的身影宇文祎心中是一阵心疼,连忙追上去,双臂打横,一把将谌京墨抱在怀里。
    突如其来,谌京墨惊呼出声, 看着那个瘦削的下巴和红艳饱满的双唇,还有那双正凝视着自己的星眸中的温柔与专注。谌京墨心中一软,但还是扬手一拳打在宇文祎的胸口上,痛得宇文祎眉毛都拧了起来。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不用你关心。”脾气上来的公主还真是不好惹,宇文祎被公主这赌气的模样逗得唇角忍不住的笑意上扬。
    又把谌京墨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宇文祎语气轻柔,“昨夜是我不好,我以后会照顾你的感受的。我…你太美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等用过晚膳我帮你按摩一下,会舒服许多。对不起阿墨,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生气对身体不好。”
    “哼。”气得谌京墨一句话都不想说,直接靠在宇文祎胸口开始闭目养神。那你这两日就给我当个人形坐骑吧,什么时候不疼了什么时候原谅你。
    残篇早已来回看了几遍,谌京墨正翻着桌上、架子上的书册,想找出一本心仪的翻着来看。一本一本扫过去,却在书缝中发现了一个封面空白,看起来十分陌生的小册子。微一挑眉,谌京墨将册子拿在手上,几页翻动过去……
    好啊,谌京墨看了册子里的内容不怒反笑,她说宇文祎哪学了那么多花样把自己折腾得都要散架了,原来是秦翎儿搞的鬼啊!她的书房里原本没有这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画册,在公主府里,宇文祎能去哪找这种东西?只能是那天秦翎儿那个礼物了。她说呢,这人一天天地缩在屋里看什么呢?还看得面红耳赤的。
    可让她抓着尾巴了。谌京墨眉尖上扬,唇角也带上了一抹十足张扬明艳的笑容。秦翎儿你可等着,我先收拾你。将书册扔在一旁,扶着酸痛的腰,谌京墨出了书房。
    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谌京墨唤了几声安雅,却无人回应。眉头皱起,罗离却出现在她眼前。
    “公主,安雅方才又被皇上召进宫了,近几日她一直在忙着训练暗卫。”罗离屈膝跪在地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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