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顛簸著穿过最后一道沙梁,
    一块写著“红星农场”的路牌映入眼帘时,车上眾人心中涌起复杂情绪。
    眼前的景象,比他们想像中要荒凉百倍。
    所谓的“农场”,根本看不到一丝绿意。
    放眼望去,只有连绵不绝的沙砾和稀疏的骆驼刺。
    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一片低矮的建筑群。
    几排半埋在地下的“地窝子”,几顶军用帐篷,
    唯一像点样子的,是几栋用土坯垒成的平房,门口掛著块木牌:“兵团红星农场指挥部”。
    卡车卷著烟尘停下。
    几个人从土坯房里迎出来。
    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身材敦实,脸膛被风沙打磨得粗糙发红,一双眼睛却亮如刀锋。
    他大步上前,紧紧握住梁国新的手,声音洪亮:“欢迎,欢迎!梁主任,可把你盼来了!我是红星农场场长张保德,代表全体干部职工,热烈欢迎您蒞临指导!”
    梁国新同样用力回握,朗声道,“张场长,同志们,你们辛苦了!一路风沙,但看到大家精神头这么足,地也翻了一大片,就知道——这地方,有希望!”
    张保德隨即侧身一让,介绍身后两位干部:
    “这位是咱们副场长陈永贵同志,原25团团长,负责农场基建和生產调度。”
    一位五十岁上下、背微驼的老者上前与梁国新握手,胸前別著一枚褪色的像章,眼神透著一股歷经风霜的沉稳。
    “这位是副场长江岷同志,原23团团长,负责农场卫生、后勤和知青。”
    江岷上前,中等身材,眼神坚毅,与梁国新握手,点头致意。
    这时,人群中的顾清如、赵树勛、陈、徐技术员等人已列队站定。
    简单见过这几位核心干部后,张保德这才转向梁国新身后的其他人,
    “梁主任,您先请进,咱们进屋喝口水,商议正事。”他侧身让开路,然后对江岷说,“老江,你先安排一下这几个新来的职员。赵会计和陈技术员是咱们急需的技术骨干,你带他们去后勤科安顿,儘快熟悉工作。这位是……”他的目光落在了顾清如身上。
    顾清如立刻上前一步,主动递上调令:“报告场长,医助顾清如前来报到。”
    张保德接过调令扫了一眼,隨即对江岷说:“顾医生是总场加强给我们的医疗骨干,她的工作生活,也由你一併安排。卫生所那边,跟朱所长打好招呼。”
    “明白,保证安排妥当!”江岷乾脆利落地回答。
    “好,那咱们进去谈。”张保德做了个“请”的手势,与梁国新、陈永贵等一同走进了那间作为临时指挥部的土坯房。
    留在原地的人,正准备等江场长的安排,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又带著一丝急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树勛,你们总算到了!”
    眾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著一身军装的女人,正快步迎了上来。
    她留著利落的短髮,眉眼间英气十足,又透著一股干练的劲儿,正是赵树勛的妻子——高慧。高慧先与江岷打了声招呼。
    赵树勛看到妻子,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慧慧,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你要上工吗?”
    “我一听拖拉机队的说今天有新人来,就猜是你。”
    高慧笑著说了一句,隨即目光转向顾清如,热情的打著招呼。
    两个孩子欢呼著“妈妈”,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她的腿。
    高慧的脸上瞬间被温柔的笑容取代,她一手一个,將孩子们抱了起来,亲昵地蹭了蹭他们的小脸蛋:“乖,咱们这就回家。”
    这一幕,让刚才还略显严肃的氛围瞬间变得温暖起来。
    江岷看著这一家团聚的场景,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到妻子,赵树勛悬著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他对江岷说:“江场长,您看,我家属来了。能先把孩子和行李送到住处安顿一下。之后再和您报到,行吗?”
    这里只有赵树勛是拖家带口来的,他的行李最多,最繁杂。
    “应该的,应该的!”江岷连连点头,对高慧说,“高慧同志,欢迎你们一家来红星农场!赵会计是咱们急需的骨干,你们能来,是农场的福气。”
    他隨即对后勤主任喊道:“老刘,安排几个知青,帮赵会计把行李直接送到他家!”
    “是!”
    於是,在知青们的帮助下,一行人扛著行李,浩浩荡荡地向著生活区走去。
    江岷体恤大家刚到农场,吩咐大家先去各自宿舍安顿,再去他办公室报到。
    於是,后勤主任李东民和几个知青领著大家一起朝宿舍区地窝子走去。
    李东民一边走一边介绍:“咱们条件有限,先將就一下。等农场发展起来了,咱们就盖土坯房!”
    他停下脚步,指著宿舍区最东头的一间地窝子,对顾清如说:“小顾同志,你暂时就住那里。一起住著三位沪市来的女知青,都是响应国家號召来的。邵小琴就是你的舍友,你们都是老乡,肯定有共同语言,晚上也能相互照应,有个伴儿。”
    提著顾清如被的女知青走上前笑著点点头,梳著两条长长的麻辫,皮肤白皙。
    李东民又指了指旁边不远处另一排地窝子:“白天你在那边那个地窝子办公,那就是咱们的卫生所。路线我让人用石灰画好了,沿途都有记號,晚上回来不会走错。”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收起,郑重地说:“另外,小顾同志,我必须跟你说清楚纪律。咱们这儿地处偏远,情况复杂,夜间出行必须持有通行证,非紧急情况不得单独外出。这不是我故意为难,这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也是咱们农场的铁律。”
    “明白,谢谢李主任。”顾清如认真地听著,用力点了点头。
    顾清如提著行李箱,跟在邵小琴身后,沿著一条被无数脚步踩压得平平实实的沙路,走到最东头的地窝子。
    “到了。”邵小琴停下,伸手推开一扇由几块旧木板拼钉而成的门。
    发出“吱呀”一声。
    屋內光线昏暗,只靠高处一个拳头大的通风口透进些许天光。
    空气里有乾草、炉灰和粗布被褥混合的气息。
    地面是夯实的黄土地,踩上去感觉硬硬的。
    北墙和东墙砌著一个长长的火炕,
    炕上已经铺好了三床被褥,叠得方方正正,显然是邵小琴和另外两个室友的。
    炕的一头,放著一张掉了漆的木头小方桌,另一头则用木板搭了几个简易的“炕柜”,用来存放衣物。
    “顾医生,您一路奔波,辛苦了。这就是你的床了。”邵小琴指了指最靠近灶口的一个位置,
    那是一张空著的铺位,草蓆新铺过,垫了双层芦苇席。
    “听农场老职员说,这个位置冬天最暖和,我们几个商量了,特意给你留的。”
    “谢谢。”顾清如笑著道谢。
    她在连队和营部都待过,自然知道,炕头是最暖和。
    当然,这里也有其他原因,她们的善意还因为她是农场医生,是干部编制。
    “那我就去上工了。”邵小琴背起工具包,冲她笑了笑,“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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