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有一点点硬核的特色菜
    两人深一脚浅浅地踩在厚厚的积雪中,六百多米的路程因新鲜积雪和刘艺菲不时停下来拍照而走了近二十分钟。
    等终於抵达圣诞老人村的木製拱门入口时,两人的睫毛和围巾边缘都结了一层细白的霜。
    入口旁立著一个醒目的標誌牌,上面用英语写著“santaclaus”shome(圣诞老人的家)”,旁边还画著一个笑眯眯的红衣白鬍子老人图案。
    刘艺菲哈出一口白气,眼睛亮晶晶地望向门內,忍不住拽了拽顾临川的袖子:“到了到了!”
    一踏入村內,仿佛瞬间穿越进了童话世界。
    隨处可见的圣诞树被装饰得熠熠生辉,彩灯串如同坠落凡间的星辰,缠绕在树枝和屋檐下,將夜幕点亮。
    胖乎乎的雪人戴著胡萝下鼻子和旧帽子,安静地立在路边,仿佛在无声地欢迎每一位访客。
    空气中瀰漫著松枝的清冷香气和远处飘来的热红酒的甜香。
    “哇————”刘艺菲忍不住轻声惊嘆,拉著顾临川的手转了小半圈,目光应接不暇,“不愧是圣诞老人的老家,感觉空气里都是薑饼和果的味道!”
    顾临川看著她鼻尖冻得微红、却兴奋得像个孩子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拢了拢她有些散开的围巾,低声说:“跟我来,有个地方一定要打卡。”
    他牵起她的手,自然地揣进自己温暖的大衣口袋,领著她穿过热闹的人群和点缀著灯饰的小木屋,朝村中心广场走去。
    刘艺菲好奇地跟著,没有多问,只是嘴角噙著笑,享受著这份被引领和未知的小小惊喜。
    广场中央,一条醒目的白色標线横贯而过,每隔三米便有一座灯柱,灯柱顶端延伸出一条幽蓝色的光带,一直连通到不远处一栋颇具北欧风情的尖顶木屋一那便是圣诞老人办公室。
    顾临川停下脚步,指著脚下:“看,这条线,还有蓝光,就是北极圈的分界线。”
    他又指了指那栋木屋,“那里是圣诞老人的办公室,也是买纪念品的地方。
    “”
    刘艺菲闻言,眼睛倏地睁大,玩心大起。
    她鬆开顾临川的手,快走两步,小心翼翼地一只脚踏过白线,落在“北极圈”內,另一只脚则稳稳留在圈外。
    然后双手叉腰,扬起下巴,对著顾临川得意地笑:“哈哈,我这算不算一脚踏在北半球,一脚踏在北极圈了?”
    不等顾临川回应,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著自己的脚和地上的標誌线快速自拍了一张。
    隨即,镜头悄无声息地一转,对准了正看著她、眼神略带纵容和无奈的顾临川一他站在璀璨的灯下,雪轻轻落在他的发梢和肩头,神情专注而柔和,仿佛整个喧囂世界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咔嚓。”
    顾临川瞬间回神,下意识抬手,语气带著警惕:“————又偷拍?”
    每次她露出这种狡黠的笑容,他的“黑歷史”相册里就会多出几张“罪证”
    o
    刘艺菲利落地收起手机,笑眯眯地蹦回他身边,一把挽住他的胳膊,防止他“销毁证据”:“哪有!顶多就是记录下某个冰块在北极圈发呆的珍贵瞬间嘛。”
    她晃了晃他的手臂,转移话题,“好啦好啦,北极圈打卡完毕!接下来是不是该去慰劳一下五臟庙了?我好像闻到烤三文鱼的香味了!”
    顾临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对她这种“恶人先告状”的行径早已习惯,只得被她拖著往前走,嘴角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弯起。
    两人按照之前查好的攻略,在掛著一只巨大驯鹿模型的尼利餐厅(nili
    restaurant)门口停下。
    餐厅內部是温暖的原木结构,暖黄的灯光下,空气中瀰漫著食物的香气和低声交谈的嗡嗡声。
    刘艺菲下意识地压低了帽檐,目光迅速而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店內—一还好,大多是高鼻深目的欧美游客,没有熟悉的中文面孔。
    她悄悄鬆了口气,这才放鬆下来,跟著服务员走向一个靠窗的安静位置。
    菜单递上来,两人不约而同地被一道菜吸引了目光——“炒驯鹿肉”。
    刘艺菲隔著菜单,好奇地看向对面的顾临川,用气声问:“炒————驯鹿肉?
    这能好吃吗?听著有点————硬核。”
    顾临川从菜单上方抬眼,沉吟了一下:“理论上,鹿肉低脂高蛋白,口感应该偏紧实。既然是他们这里的特色,试试也无妨。”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好吃的话,还有烤三文鱼保底。”
    於是,两人默契地点了炒驯鹿肉、驯鹿肉串、烤三文鱼、三文鱼汤、浆果甜点,並在主食选项里双双放弃了土豆,选择了看起来更安全的麵包。
    等待上菜的间隙,刘艺菲托著腮,看著窗外飘落的雪和远处闪烁的灯光,忽然轻声感慨:“感觉好奇妙啊,上午还在巴黎喝咖啡,晚上就在北极圈等著吃驯鹿肉了。”
    “嗯,”顾临川应了一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时空转换確实有点快。”
    他看著她被灯光柔化的侧脸,补充道,“不过,这里很適合你。”
    “嗯?为什么?”
    “因为————”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適的措辞,“————像童话。而你————”
    他声音低了些,略带一丝不自然,“————有时候也像从童话里出来的。”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开来,眼睛弯成了桥,故意逗他:“顾老师,你这是在夸我幼稚,还是夸我好看?”
    顾临川耳根微热,避开她戏謔的目光,低头摆弄了一下餐具:“——都有。”
    正说著,第一道菜上来了——正是那盘让人心怀忐忑的炒驯鹿肉。
    深色的肉片与洋葱、蘑菇混合,淋著深色的酱汁,旁边配了一小碟深红色的越橘果酱。
    刘艺菲拿起叉子,犹豫了一秒,还是勇敢地叉起一块肉,小心地吹了吹,送入口中。
    咀嚼了几下,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进行一场严肃的味觉分析。
    顾临川看著她:“怎么样?”
    刘艺菲咽下食物,表情纠结:“嗯————肉確实很嫩,一点也不柴,但是————
    这个味道好难形容。”
    她又叉起一块,蘸了点越橘果酱尝了尝,“加了果酱好像好一点,酸酸甜甜能解腻。但总体来说————就是一种很————原生態的感觉?说难吃不算,但好吃也谈不上。”
    她放下叉子,一脸“果然不能期待太高”的表情。
    顾临川也尝了一口,细细品味后,认同地点点头:“確实。口感可以,但调味比较————粗獷。吃起来就像————牛肉的口感加猪肝的味道。”
    他看著那盘分量不小的肉,嘆了口气,“点都点了,儘量別浪费。”
    好在后续的烤三文鱼外皮焦脆內里鲜嫩,三文鱼汤浓郁暖胃,浆果甜点酸甜可口,麵包也烤得外酥內软,很好地弥补了驯鹿肉带来的小小失望。
    两人一边吃,一边低声交流著对每道菜的评价,偶尔因为对某道菜的看法不同而小小斗嘴。
    “这个三文鱼明明烤得刚好,哪里老了?”
    “边缘部分明明有点干,顾同学你的味觉需要校准了。”
    “是你的要求太苛刻,刘老师。”
    “明明是你味觉迟钝,顾同学!”
    一顿饭在轻鬆有趣的氛围中结束。
    结帐出来时,天色早已彻底黑透,但圣诞老人村里却比傍晚时分更加热闹。
    各国游客摩肩接踵,欢声笑语夹杂著各种语言,彩灯將雪地映照得五彩斑斕,充满了节日的欢快气息。
    顾临川指了指不远处那栋尖顶木屋:“现在时间还早,去圣诞老人办公室看看?可以挑些纪念品。”
    刘艺菲很自然地將手伸进他的臂弯,贴近他以避开拥挤的人流,闻言仰头笑了笑,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好啊,给思思、小橙子她们带点小礼物。嗯————还得给舅舅舅妈挑一份。”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更柔和的光,“————也不知道该给我爸买点什么好。”
    顾临川感受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手臂微微收紧,让她靠得更稳些:“慢慢看,总会找到合適的。”
    他护著她,隨著人流,慢慢朝著那栋散发著温暖光芒、象徵著童话与希望的木屋走去。
    十来分钟后,两人跟隨拥挤的人流,终於挪进了圣诞老人办公室。
    暖烘烘的空气里混杂著松木香和游客们兴奋的窃窃私语,大部分人都排著长队,等著和那位穿著红丝绒袍子、留著大白鬍子的正牌圣诞老人合影。
    刘艺菲眼睛亮了一下,拉著顾临川的袖子,跃跃欲试。
    顾临川却难得地多了个心眼。
    他瞥见旁边一位刚合影完、正查看钱包的德国帅哥,便用流利的英语上前低声问了句:“打扰,请问合影收费是?”
    德国小哥耸耸肩,表情有点无奈:“实体照片四十欧,电子版五十五欧。”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刘艺菲瞬间缩回了手,像是被那数字烫了一下。
    她飞快地心算了一下,扯著顾临川的胳膊就往人少的地方溜。
    茜茜同学那压低的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五十五欧?!抢钱啊?合人民幣四百多就为拍张照?不行不行,这冤大头咱不当。”
    顾临川看著她那副精打细算、瞬间从童话梦里清醒过来的小模样,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
    被他养得越来越接地气的“神仙姐姐”,在这种时候格外生动可爱。
    “那去旁边看看纪念品?”他从善如流地被她拉著走。
    纪念品区更是將“商业化”贯彻到底。
    墙上密密麻麻掛满了各式圣诞老人明信片,统一標价一欧元,看著便宜,但纸质普通,设计也大同小异。
    玻璃柜檯里陈列著各种材质的冰箱贴,最引人注目的是用驯鹿角切片做的,天然纹路独特,但价格牌上的数字同样“独特”。
    刘艺菲拿起一个驯鹿角冰箱贴翻来覆去地看,又放下,小声嘀咕:“这成本————也太好赚了吧。”
    她环顾四周,想找些適合送舅舅、舅妈甚至爸爸的礼物,却发现不是价格离谱就是缺乏心意,几乎全是流水线下来的旅游商品。
    两人挑拣半天,最终只买下那个最初看中的驯鹿角冰箱贴,算是“到此一游”的证明。
    至於送人的礼物,实在下不去手。
    走出圣诞老人办公室,重新呼吸到清冷纯净的空气,刚才那点被商业氛围裹挟的燥热感才渐渐褪去。
    沿著来时踩出的小路慢悠悠往回走,四周安静下来,只有脚下积雪发出的咯吱声格外清晰。
    刘艺菲挽著顾临川的胳膊,半个身子倚著他借力,仰头望向夜空。
    远离了村中心的热闹,北极圈夜空的本色彻底展现—墨蓝色的天幕深邃无垠,无数星辰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一条模糊的银河带横贯天际,壮阔而静謐。
    “真美啊,”她轻声感嘆,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寒冷中,“顾老师,你觉得————今晚我们能看到极光吗?”
    顾临川也抬起头,专业摄影师的眼光习惯性地评估著天空条件:能见度极佳,无云,星光明亮,確实是观测的好天气。
    但极光女神是否眷顾,终究是概率问题。
    他侧过头,看著身边人那双映满了星光的眼睛,存心逗她,语气里带著几分认真的调侃:“理论上,kp指数还行。但如果真看到了————”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说,“那我们明天真得去买张彩票了,这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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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艺菲听出他话里的戏謔,鼻尖轻轻皱了一下,忽然踮起脚尖,温热的唇几乎贴到他冰凉的耳廓。
    用一种极轻、却带著小鉤子般诱惑的气声说:“我才不要买彩票呢————要是真看见了————”
    她故意停顿,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瞬间的绷紧,才慢悠悠地吐出后半句,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垂:“————我就好好逗逗”你。”
    “————”瞬间想歪的大冰块,像是被冻在了原地,血液却轰地一下涌上头顶,少儿不宜的画面一闪而过。
    大脑艰难地处理著这句话—一字面意思和深层含义,以及她语气里那毫不掩饰的、恶作剧般的挑衅。
    不是说好了慢慢来、纯洁恋爱的吗?这画风什么时候跑偏的?!
    这不合理!
    他猛地扭过头,试图绷紧脸孔维持住即將崩塌的“冷静”人设,声音都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颤音:“亲爱的茜茜同学————你最近——是不是有点————污”?”
    刘艺菲立刻站直身体,双手背在身后,仰著脸看他,脸上摆出最无辜最纯良的表情,眼睛眨呀眨:“嗯?我说什么了?我只是说逗逗”你呀?顾同学,是你自己思想太不健康了哦!”
    那眼神清澈得能倒映出他此刻的窘迫。
    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顾临川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反击,刘艺菲已经一把拉起他的手,力道不小,转身就朝著酒店冰屋的方向快步走去,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比之前更急促的咯吱声。
    “走吧走吧,外面太冷了!”她语气轻快,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刻!马上!回去执行去污计划”!”
    她侧过头,瞟了他一眼,嘴角弯起一个又甜又危险的弧度,补充道:“我得让你深刻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最后四个字,她一字一顿,说得清晰无比。
    顾临川瞬间汗毛倒立,后背窜起一股凉意,比这北极圈的寒风还刺骨。
    自己刚才干嘛要嘴贱?!明明知道她最近正以“突破他羞耻心”为乐,还主动递话柄!
    他下意识地想顿住脚步,眼神飘向旁边黑漆漆的树林,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现在逃跑,在雪地里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还来得及吗?
    但这冰天雪地,他能逃到哪去?
    更何况————他偷偷瞄了一眼身边女孩故作严肃却难掩笑意的侧脸,心里那点微弱的抵抗瞬间被另一种情绪取代—一认命,以及一丝极其隱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犹豫了三秒,他最终还是选择放弃挣扎,声音软了下来,带著浓浓的鼻音和委屈,试图做最后的挽回:“茜茜————老婆大人————我错了,真的错了————饶了我这次吧?”
    声音低低的,像小孩子一样。
    刘艺菲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加快了脚步,语气斩钉截铁:“现在知道错了?晚啦!顾同学,早干嘛去了?乖乖接受教育”吧!”
    说完,不再给他任何討价还价的机会,紧紧攥著他的手,几乎是拖著他,快步走向那栋在星空下闪烁著温暖光晕的762號玻璃冰屋。
    看著那扇越来越近的、仿佛通往“审判室”的木门,顾临川脸上露出一副近乎悲壮的神情。
    完了,今晚这“酷刑”是躲不掉了。
    他默默嘆了口气—一这完全是自己嘴欠惹的祸,纯属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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