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突然跳出来的想法
    晚上7点多,巴黎铁塔二层的儒勒·凡尔纳餐厅(lejulesverne)內,灯光柔和,氛围雅致。
    明轩大手笔包下的长桌正对落地窗(虽然是顾临川请客),將夜幕下灯火璀璨的夏乐宫和更远处流光溢彩的巴黎城区尽收眼底。
    这个傢伙点起菜来也毫不手软,专挑那些名字拗口、价格感人的传统法式名菜下手,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松露鹅肝、布列塔尼蓝龙虾、香煎鸭胸配黑松露汁————哦,餐后甜点也要最贵的那个套餐,每样来一份!”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向顾临川,嘴角噙著“打土豪分田地”般的得意笑容。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端起面前的气泡水喝了一口,对明轩这种“报復性消费”行为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这点费对他而言,確实和普通人买杯咖啡没什么区別。
    刘艺菲在一旁看著,觉得好笑又无奈,轻轻在桌下碰了碰顾临川的腿,递给他一个“隨他去吧”的眼神。
    对面的卡尔·拉格斐依旧戴著墨镜,姿態优雅地小口啜饮气泡水,安托万则笑著摇头,显然对明轩的孩子气习以为常。
    暴龙和布丁努力憨著笑,假装研究菜单上的法文。
    气泡水清冽的口感稍稍缓解了拍摄后的疲惫。安托万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倾向旁边的卡尔,语气带著几分恰到好处的好奇:“卡尔,说真的,官宣摄影师的消息这么快就放出去,这可不太像你一贯的节奏。是在担心————夜长梦多?”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顾临川。
    卡尔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即使这个动作被他做也带著一股冷峻的时尚感。
    他墨镜后的目光难以捉摸,声音低沉而平淡,带著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签下了,自然要宣布。好东西捂著做什么?难道等別人先一步发现他的光芒?”
    他顿了顿,微微转向顾临川的方向,语气里难得带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调侃,“况且,早点贴上香奈儿的標籤,也省得某些人————比如你,安托万,再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明轩立刻来了精神,加入战局:“就是就是!卡尔老爷子这是先下手为强!
    顾冰块,你现在可是有主”的人了,以后接私活记得先问过老板————哦不,是问过卡尔和咱们神仙姐姐!”
    他说著,还对刘艺菲挤眉弄眼,“茜茜,你看紧点,他现在可是抢手货。”
    刘艺菲闻言,优雅地拿起叉子,轻轻拨弄了一下面前餐盘里刚刚送上的前菜一份精致的鸭肝冻。
    脸上掛著云淡风轻的笑容,眼神却瞟向顾临川:“我倒是觉得,贴不贴標籤不重要,关键是某人自己得有觉悟,对吧,顾老师?”
    她的语气甜丝丝的,却让顾临川后背莫名一凉。
    顾临川正专注於对付一块难搞的龙虾壳,听到点名,茫然地抬起头,嘴角还沾著一点点酱汁。
    他看看刘艺菲,又看看一脸坏笑的明轩,最后选择了一个最稳妥的回答:“————嗯,听你的。”
    那副乖巧又有点呆愣的样子,瞬间逗乐了所有人,连卡尔的嘴角似乎都向上弯了一下。
    就在这轻鬆愉快的互相打趣中,前菜被一一消灭。
    席间话题从巴黎的天气跳到了设计灵感,又偶尔绕回卡尔那“惊世骇俗”的官宣消息带来的网络地震。
    卡尔始终保持著他那种略带疏离却又偶尔语出惊人的风格,安托万则风度翩翩地主导著话题,明轩负责插科打浑,刘艺菲巧妙接梗。
    顾临川————主要负责吃和偶尔的精准吐槽,虽然通常慢半拍。
    用餐间隙,卡尔拿起餐巾擦了擦手,目光转向顾临川,语气恢復了一贯的工作式简洁:“12月3號,在汉堡有一场大秀。相关的日程、秀场布置图和我的初步想法,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顾临川放下刀叉,认真地点点头:“好,我会儘快看。”
    没有多余的话,但眼神里的专注表明他已將此事记下。
    这顿饭最终在一种宾主尽欢的氛围中结束。安托万和卡尔先后起身告辞,带著助理各自乘坐专车离去。
    剩下的五人——明轩、暴龙、布丁,以及刘艺菲和顾临川一则慢悠悠地踱步走下铁塔,来到了铁塔下方宽阔的战神广场。
    晚风带著塞纳河的水汽拂面而来,远处铁塔的灯光璀璨夺目。
    明轩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优哉游哉地跟在前面並肩漫步的刘艺菲和顾临川身后,暴龙和布丁像左右护法一样跟在他旁边。
    暴龙看著前面那对即使穿著厚外套也难掩登对背影的男女,忍不住压低声音对明轩吐槽:“轩哥,不是我说你,你这爱好真挺特別的,大晚上不回去刷剧打游戏,非要跟在这儿吃狗粮?”
    明轩还没开口,旁边的布丁慢悠悠地接过话茬:“你以为轩哥想?这叫尽职尽责护送客户安全到家。前面那两位,估计都不熟悉巴黎夜路,你忍心把他们扔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打车?”
    暴龙愣了一下,挠挠头:“欸?好像也是————茜茜姐好像平时有司机开车的,顾老师嘛————他那个方向感,在杭城都能迷路,在巴黎估计够呛————”
    这么一想,他顿时觉得自家老板的形象高大光辉了起来。
    明轩闻言,得意地一扬下巴,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听见没?这叫专业!
    这叫体贴!懂不懂?再说了一”
    他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那种惯有的坏笑,“看顾冰块谈恋爱,比看什么浪漫喜剧都有意思好吗?现场版,沉浸式体验,还不收费!”
    “哈哈哈——”暴龙和布丁再次破功,笑得东倒西歪。
    而走在前面的刘艺菲和顾临川,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三个活宝的议论。
    他们沿著缓坡慢慢走著,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河对岸的夏乐宫观景平台。这里视野极佳,是整个巴黎拍摄艾菲尔铁塔最经典的角度。
    就在明轩三人晃晃悠悠也跟到平台时,恰好,晚上整点的钟声仿佛在空气中敲响。
    剎那间,整个艾菲尔铁塔仿佛被施了魔法,数以万计的金色灯珠同时闪烁起来,如同瞬间披上了一件璀璨夺目的钻石外衣,將巴黎的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又梦幻迷离。
    经典的整点亮灯仪式,无论看多少次,依旧震撼人心。
    “哇!刚好赶上!”刘艺菲惊喜地低呼一声,立刻掏出手机,熟练地找好角度,记录下这绚丽的一幕。
    顾临川同样安静地注视著眼前的亮灯仪式,可他看著看著,一个突兀又带著点傻气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几乎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他的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有些轻,却又异常清晰:“茜茜————”
    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铁塔,语气带著一种认真的困惑,“我要是在这铁塔上,投影上“茜茜我爱你”五个大字————会怎么样?”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明轩夸张的倒吸冷气声,紧接著是他唯恐天下不乱的惊呼:“我靠!顾冰块你开窍了?!浪漫过敏症好了?!那明天法国媒体的头条都会是你俩的名字!標题我都想好了——中国摄影师为爱癲狂,巴黎地標上演终极告白”!牛逼啊兄弟!”
    旁边的暴龙和布丁已经用手捂住了脸,但从指缝里能看到他们憋笑憋的非常辛苦的表情。
    刘艺菲刚拍完亮灯仪式,正满意地看著手机里的视频,听到顾临川这石破天惊的想法,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你没事吧”的诧异。
    在一起之后,这块冰的脑洞怎么越来越清奇了?
    虽然————她模糊记得好像確实听说过铁塔晚上可以付费投影留言,但那得是多招摇啊?
    她几乎能想像到那种铺天盖地的关注和討论,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她立刻摇头,脸上摆出严肃的表情,甚至带著一丝“威胁”的意味,伸出手指虚点了点顾临川:“顾临川!你敢!你要是真敢这么干,信不信我————”
    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哪种“收拾”更有效,“信不信我让你接下来一个月都穿那件粉色羽绒服出门?!而且是在京城!”
    顾临川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自己化身“粉色巨兔”出现在京城各个角落的画面,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那点刚刚冒头的、不切实际的浪漫衝动瞬间被“社会性死亡”的恐惧压了下去。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我就隨口一说。”
    “隨口一说也不行!”刘艺菲瞪他一眼,语气却缓和下来,带著点好笑又无奈的味道,“低调点,顾同学。你的心意我收到啦,但方式咱们可以选个————
    嗯,不那么招摇的。”
    顾临川:“————哦。”
    明轩在一旁看得直拍大腿,惋惜地咂嘴:“唉,可惜了可惜了,多好的创意啊!茜茜你就是太低调!”
    又在观景平台吹了会儿晚风,看了会儿夜景,一行人终於心满意足地朝著停车场走去。
    黑色的奔驰大g安静地停在车位上。明轩拉开车门,冲刘艺菲和顾临川扬了扬下巴:“二位老板,请上车吧,专车送你们回左岸。”
    暴龙熟练地钻进了后座,布丁则是钻进了副驾座,两人努力把自己缩成不占空间的背景板。
    车子平稳地驶出停车场,融入了巴黎夜晚依旧繁忙的车流。
    窗外的灯光如水般流淌而过,车厢里放著舒缓的法国香颂,刘艺菲微微靠在顾临川肩头,带著一丝倦意,却又心情颇好地看著窗外掠过的夜景。
    顾临川坐得笔直,感受著肩头传来的重量和温度,看著窗外那座璀璨的铁塔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远。
    心里却在琢磨:不让投影————那下次用什么方式好呢?
    回到左岸公寓,窗外巴黎的夜色正浓,艾菲尔铁塔的灯光在远处规律地明灭,像一颗缓慢呼吸的心臟。
    刘艺菲却毫无睡意。她踢掉鞋子,换上拖鞋,从厨房冰箱里拿出牛奶倒进奶锅里,放在电磁炉上开始加热。
    加热牛奶的间隙,她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玄关有点发愣的顾临川—一这人从上车到现在就一直安静得过分,眼神飘忽,显然心思还掛在铁塔上没摘下来。
    “別杵那儿了,”她端著两杯刚热好的牛奶,来到玄关边,把其中一杯塞进他手里,“过来陪我看会儿夜景。”
    说完直接朝客厅边上的小吧檯走去。
    杯子温热的触感让他回过神,顾临川跟著她来到边上坐下。
    吧檯凳很高,刘艺菲轻鬆跳上去坐好,双腿晃荡著,玻璃映出她带笑的脸和远处铁塔的尖顶。
    两人安静地喝了几口牛奶。
    顾临川的视线又不自觉地飘向窗外,手指无意识地在杯壁上敲著节拍明轩那句“为爱癲狂”和“头条新闻”像弹幕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混著铁塔璀璨的灯光,搅得他心神不寧。
    投影三个大字————好像確实有点太过了。
    但那个画面————
    “喂,”刘艺菲突然出声,打断他的神游天外。
    她侧著身,手肘撑在吧檯上,掌心托著下巴,眼睛在暖黄灯光下亮得惊人,“顾同学,思维还停留在塞纳河畔没漂回来呢?”
    她语气调侃,却带著一丝不容错辨的警告,“我跟你说的,可不是开玩笑。”
    顾临川茫然地“嗯?”了一声。
    刘艺菲放下杯子,身体坐直,表情是罕见的严肃,手指隔空点著他:“你要是真敢在铁塔上投影什么————嗯,“我爱你”之类的————”
    她说到这三个字时忍不住笑了一下,隨即又绷住脸,“后果很严重。听好了””
    她掰著手指数,每说一项,顾临川的脸色就僵一分:“第一,为期一个月的晚安吻,取消。”
    顾临川眼皮跳了一下。
    “第二,专属人形抱枕资格,永久取消。”
    顾临川握著杯子的手紧了紧。
    “第三,”她拖长了语调,眼神里闪著狡黠又危险的光,“那件粉色战袍,我会让它成为你未来三个月出街的唯一选择,並且要求明轩全程跟拍,上传到他的ins帐號上。”
    顾临川:
    他脑子里瞬间浮现出自己穿著嫩粉色羽绒服、被明轩各种抓拍丑照並配文“巴黎冬日时尚新標杆”的画面,血液都快冻住了。
    相比而言,社会性死亡似乎都比这个温和一点。
    这几项“福利”可是他歷经“千辛万苦”、多次“谈判”才逐步爭取到的权益,是冰冷世界里来之不易的温暖源泉,绝不能就此蒸发!
    他几乎是立刻举起右手,表情郑重得像在宣誓,语速都快了几分:“我保证!绝对不投影!一个字都不投!刚才是脑子被风吹糊涂了,真的!”
    看著他如临大敌、恨不得写保证书的样子,刘艺菲终於憋不住笑出来,伸手揉了揉他绷紧的脸颊:“这还差不多。乖。”
    危机解除,顾临川暗暗鬆了口气,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压惊。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和奶香。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城市隱约的嗡鸣。
    刘艺菲晃著腿,小口喝著牛奶,目光落在顾临川渐渐放鬆的侧脸上。
    他耳根还残留著一点未褪尽的红,不知道是刚才紧张的,还是被夜风吹的。
    忽然间,一个盘桓在她心里好些日子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一关於“男友去污计划”和尤其是“男友胆量培训计划”的具体实施方案。
    尤其是后者。
    这块冰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害羞,私下里稍微逗得过分一点就脸红耳赤、
    手足无措,虽然可爱,但也让她偶尔————嗯,觉得不够尽兴。
    极光之旅在即,氛围正好,有些“项目”总得有人主动推进才行。
    想到这儿,她眼睛微微一眯,像只发现了新玩具的猫。
    她一口气喝光杯子里剩余的牛奶,利落地跳下高脚凳。玻璃杯被轻轻搁在檯面上,发出清脆一响。
    “走了,”她转身,非常自然地拉住顾临川的手腕,力道不容拒绝地將他往臥室的方向带,“时间不早了,该进行下一项日常流程”了。”
    顾临川赶紧一口闷完牛奶,放下杯子,一脸茫然:“————流程?什么流程?
    ”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掛钟,都快晚上11点了,平时这个点她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了。
    刘艺菲回过头,走廊柔和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暖昧的阴影。
    她嘴角弯起一个极其神秘的弧度,眼睛亮得惊人,却故意压低了声音,像在分享一个秘密:“到了你就知道了。是————特別培训。”
    “培、培训?”顾临川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手腕处传来她掌心温热的触感,却让他无端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尤其是她那个笑容,混合著狡黠、期待和一丝他非常熟悉的、恶作剧前的兴奋光芒。
    直觉疯狂拉响警报——有危险!而且大概率是针对他的!
    但刘艺菲根本没给他犹豫或提问的机会,已经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进了房间,反手“咔噠”一声轻响,关上了门。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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