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嫵早就想游泳了。
    天气热起来,古代又没个空调,天天靠那几盆冰,浑身不爽利。
    但是在京城里,再热也只能泡泡澡盆子。
    在这山上就不一样了。
    此处有清流急湍,又有碧水瀑布,底下一个清澈见底的池子,连游鱼都条条分明。
    最关键的是,这里是私人山庄,不会游著游著,给人看了去。
    因此,林嫵才来几日,便养成了晨泳的习惯。
    山庄里没有绣娘,但韩管家安排伺候林嫵的丫鬟抱琴,却是个方方面面都极周到的,女红也很不错。
    在林嫵的指导下,她做出了一件三点式泳衣。
    “哎呀,姑娘,这真是要穿的?”
    抱琴羞红了脸。
    如此小片的衣物,连块肚兜都不如,如何能上身呀。
    莫说是穿著去鳧水,便是穿在里头,以层层外衣裹著,也羞人得很。
    林嫵拎起那细细的绑带看,却十分满意。
    “反正庄子里又没有其他人,怕什么?你替我好好看著外头,便可了。”
    韩管家虽然和善,但是管著这个庄子,却规矩严明。
    下头人都十分本分守礼,各司其职。
    林嫵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游著游著,会闯进来一个下人。
    而这池子的地理位置,也甚是优越。
    上头是千尺险仞,瀑布高悬。
    陡峭石壁环抱中间一汪池子,唯一的开口处又被庄子主人別具匠心,造了围墙同大门。
    几乎相当於,將这瀑布与池子圈起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林嫵很放心地在里面游来游去。
    如今她比之先前,长高许多了,四肢十分修长,在水中宛如一条曼妙的鱼。
    不如让抱琴再做一条美人鱼尾巴?她心想。
    结果正想著呢,猛抬头一看,门口居然站著一个白色的身影。
    崔逖面色不变,温和地点了点头:
    “失礼了。”
    然后转身出去了。
    林嫵穿著三点式,在水里僵硬了,立即望向一旁的抱琴。
    抱琴面色为难:
    是公子让她不要出声呀……
    林嫵是后来才明白,原来这庄子,名义上是游医的,但实际上是崔家的產业。
    世家大族来往错综复杂,时常会为人代持一些產业,用以避祸。
    这处庄子,便是这种情况。
    因此,崔逖才是山庄真正的主人,韩管家等一种奴僕,也是他调理出来的下人。
    正如他这人一贯的作风,果然面上君子,下手狠辣。
    下人们个个俯首帖耳。
    故而,抱琴不敢吱声,也是正常。
    林嫵只好上岸来,抱琴赶紧为她披上一块裹身的帕子,將身上擦乾,然后又披上衣衫。
    待她收拾妥当,崔逖已经在茶室,等候许久了。
    因著是在山野之中,林嫵未施粉黛,穿著十分素雅,仅简单在背后束了发,头上连跟簪子也无。
    但因她五官本就媚气,一张素色小脸,反而透出无边风月来。
    不过,崔逖是真君子,坐怀不乱。
    即便美色在前,他的神情也未曾乱了半分,而是平静地为林嫵斟上一杯茶。
    当他斟好茶,略略推过来时。
    林嫵发现,他竟然带了一个硕大的鹰首戒。
    上头的宝石,足有鸽子蛋那么大。
    流光溢彩的,一看就是好东西。
    林嫵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崔逖注意到了,笑笑,很自然地將手放回桌下。
    看不著鹰首戒了。
    林嫵略显遗憾。
    “听说姑娘是南边来的?难怪鳧水技艺如此精湛。”崔逖温和地问。
    林嫵还在回味那颗极品钻石,隨口答道:
    “不算精通,玩玩罢了。”
    想了想,又道:
    “崔大人,既然我受义父所託,为你按穴,也当充分了解崔大人的病情,方能斟酌进行。”
    “不如,我为大人诊一诊脉?”
    崔逖眼中闪过笑意,嘴角微微上扬:
    “哦?姑娘还颇通医理。”
    林嫵敛眉:
    “仅知一二,大人见笑了。”
    崔逖哂笑,终究是缓缓將手再次放到桌面,那硕大的鹰首戒,无疑又闪瞎人眼。
    林嫵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酸,真酸。
    她装模作样地把了半天,说:
    “崔大人,林嫵观你的筋脉,並不適合泡汤,省得外热內虚。反而是多鳧水,可强健体魄,或许更有利於保养身子。”
    崔逖本以为她只是做做样子,不料竟说出一番正经话,有些许意外。
    “原来姑娘真懂些岐黄之术。”
    林嫵微笑:
    “略懂皮毛。”
    嗐,还不是游医自个儿说的,此人中了血毒。
    有血液病的人可不兴泡温泉,这都是现代医学验证过的。
    她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然而,崔逖话锋一转:
    “那么,姑娘可能看出,崔某是得的什么病?”
    林嫵:……这就超出我的知识范畴了。
    我只是想多看一眼戒指而已。
    “恕林嫵学艺不精,看不出来。”她坦荡荡地说。
    听得崔逖又笑了一下。
    而后,嘴角噙上一抹淡然:
    “是圣上给我下了毒。”
    林嫵正將一盏茶抬至嘴边,闻言顿了一下,將茶盏放下。
    果然如她所料。
    景隆帝不可能彻底相信任何一个人。
    他要將每个人的把柄,都捏在手中,才能够安下心来。
    而崔逖的把柄,就是这奇怪的顽症?
    “既然你知道兰陵侯为何惨败,那崔某也不瞒著你了。”崔逖面色淡淡。
    他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淡漠。
    犹如数九寒天,洁白的雪瓣,形同利刃,须臾取命。
    “圣上粉碎世族之心已久,如赵家,崔家等百年大族,迟早被清算。”
    “崔家算机灵的,早早做了天子的狗。”崔逖道。
    他提起这些,仿佛在说別人似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就连亲口骂自己是狗,也毫无波澜。
    反而是眼神清明,语气平静:
    “但赵家不识相,兰陵侯比旁的人又傲,始终不肯低头。”
    “故而,他的命运,早就註定好了。”
    林嫵听了默然。
    意思是,赵竞之本来也有身中顽疾,苟延残喘的机会。
    但是他狂妄不羈,不但没有接受圣上的招揽。
    还一脚踢翻了这盆狗粮。
    成功触了天子的逆鳞,所以被围剿了。
    可是真顺从了天子,如崔逖这般,以命相抵,痛苦地耗著,意义又在哪里?
    林嫵有些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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