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棒球和手套撞击的触感太过於真实,土屋辽太恐怕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而且是一个让人想要马上醒过来的噩梦。
    八王子市民球场看台上方的记分牌上清楚地显示著现在的比分——第五局比赛结束,早稻田实业1:3实践学园。
    儘管比分的差距看上去没有很大,不过两分而已;但从赛场上的实际表现来看,相比於上一场比赛的良好状態,今天的早实就好像集体断电了一样:
    先发登板投球的铃木健介,五局比赛丟3分,被敲出了7支安打,4次四坏球保送,仅仅只有1次夺三振——即便是和他搭档了三年的土屋辽太,也很难想像这是自己的搭档会交出的表现。
    投手不稳所带来的后果,就是全队的状態都不同程度上受到了影响:
    上场比赛全面开的打线今天彻底哑火,面对实践学园的投手三竹,五局的比赛里只靠著牺牲触击的战术才勉强取得一分;
    而在守备方面,今天的守备队员更是错漏百出,甚至出现了好几次平日里压根不会出现的低级失误。
    如果不是实践学园的打线实力实在是不敢恭维,恐怕现在场上的比分还会进一步拉大。
    一垒侧,早实的选手准备区里,气氛有些沉闷——面对实力远远不如自己的队伍,却被对方投手整整压制了五局,球员们心里很难不憋著一口气。
    刚刚结束了六局上半的打击,从本垒返回准备区的土屋辽太用手猛捶自己的大腿,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待情绪稍微平復后,他直言不讳地朝著自己的搭档大声质问道:
    “健介,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这是你应该有的表现吗?”
    “我今天的配球已经儘可能在照顾你的状態了,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啊?健介!!!”
    “去年我们就止步第四回合,为了去甲子园,这一年来我们流了多少汗,付出了多少努力?”
    “难道你所谓的要和大家一起去甲子园的梦想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吗?你也希望我们的梦想这么葬送在这里吗?”
    “醒一醒啊,健介!!!我们没有时间了!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土屋辽太的双手紧紧抓住搭档的肩膀,试图用这种方式將他叫醒。
    铃木健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状態到底怎么了
    ——明明前几天的投球训练里状態很好,赛前的热身的感觉也很不错。
    但是一到了正式比赛里,去年惨败东亚学园的画面就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同梦魘一般久久縈绕在他的心头。
    对於土屋辽太近乎责备的质问,铃木健介並没有感到气愤:他当然清楚搭档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找回状態,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了球队、为了大家共同的目標;
    他只是对自己感到愤怒,愤怒自己形同梦游般的表现,愤怒自己一直沉湎在已经过去的失败中无法自拔,还愤怒自己可能亲手葬送所有人的梦想。
    铃木健介低下头默默思考了半晌:在短时间內,自己恐怕难以调整好状態,但比赛现在的形势已经危在旦夕——看向正同样低著头思考对策的和泉实监督,说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和泉监督,请换投吧。”
    听到这句话,土屋辽太朝著自己的搭档投去了不可思议的眼神——
    一个投手,尤其是球队的先发投手,是绝对不可能主动放弃自己在投手丘上的位置的。
    这种行为意味著他失去了承担胜利或失败责任的自信——而一个失去了自信的投手,所有的威胁將不復存在。
    心中正有此盘算的和泉实,则同样抬头望向了铃木健介,发现对方的神情不似作偽,於是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拍了拍铃木健介的肩膀,安慰他道:“好好休息。”
    隨后,和泉实走出选手准备区,向著主审比出了更换投手的指示。
    1號,铃木健介,下场;
    18號,林光来,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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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稀里糊涂被换上场,林光来一开始也有点懵。
    按照原本的安排,在后半阶段的比赛开始之前,他和队长应该互相轮换上场——合理的轮换既能保证投手良好的状態和比赛时的压制力,还能避免因为过度疲劳导致受伤。
    在最初的设想里,今天的比赛本该是早实轻鬆过关,五局或者七局打卡下班的剧本。
    虽然不知道队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既然自己上场,那就得尽到一个投手的责任:
    打线状態的復甦是需要时间的,而自己的任务,就是在大家的状態全面回归之前,用自己的投球来防止比分的进一步扩大。
    望向直面自己的打者,林光来平静地和本垒后方的土屋辽太交换了暗號,確定了投球策略后便果断出手。
    熟悉的握持感,熟悉的投球准备动作,还有熟悉的球路轨跡——站在投手丘上,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
    不同於前一场比赛以快速球为主的配球策略,林光来今天的配球会更多地强调节奏的变化,通过大量製造地滚球和高飞球的方式来淘汰打者——这也是考虑到场上队友们的状態而做出的选择。
    为了让场上前辈们比赛的感觉儘快復甦,很有必要让每个人都更加积极地参与到防守当中,通过防守参与度的提升去反哺打击的表现。
    面对速度不快的来球,实践学园的首位打者显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確保自己盯准球路之后,他用力挥出了球棒——成功击中来球令他感到欣喜,但隨后传来的沉重触感却远超预期,让后续的发力难以维持。
    这是一颗球质很沉的伸卡球。
    勉强將挥棒动作做完,没时间关心已经打出去的棒球,实践学园的打者立马丟下球棒向著一垒跑去——那颗被他打出去的棒球在地面上弹跳了两下,不紧不慢地朝著一二垒方向飞去。
    位於二垒的深泽恆太不慌不忙,迅速朝著来球方向摆好了接球姿势,隨后流畅地將棒球收进手套当中,略作调整后朝著一垒方向传去——位於一垒的菅井夏树早早做好了准备,他左腿紧紧踩住一垒,右腿向前猛猛跨出一大步,稳稳將球接入手套当中。
    在场上守备的共同配合下,只用了一颗球,实践学园这个半局的首位打者就被封杀出局了。
    对於早实的球员们来说,这无疑是十分提振士气的事情——尤其是在憋屈了整整五局的比赛之后。
    確认首棒打者出局之后,本来的土屋辽太“嗖”地从本垒后方站了起来,他丟掉了捕手面罩,朝著场內的队友们大声喊道:
    “就是这样!这回合还有两个,所有人给我集中注意力!!!就像刚才这样防守!!!”
    “我们的夏天,绝对不能就这么结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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