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场的泥土被马蹄反覆碾轧,混著乾草与汗水的气息,在夏末的热风里发酵成一股野性的味道。
    看台最高处,杰赫里斯国王的金红帐篷下,雷妮拉被亚莉珊王后抱在膝头,小小的拳头攥著一方绣龙纹的丝帕——这是她的第一个比武大会,儘管她连视线都还聚焦不了太远。
    开幕式的號角声刚落,两百名骑士便策马进入场地。阳光反射在他们的盔甲上,如同打翻了一地碎金:海塔尔家的青金石面罩下藏著笑意,曼德勒的人鱼纹章在胸甲上起伏,提利尔的玫瑰被汗水浸得发亮,而拜拉席恩的雄鹿鹿角,几乎要刺破帐篷的阴影。
    “第一日的长枪比武,可得好好瞧瞧。”韦赛里斯抱著雷妮拉,指腹划过她柔软的脸颊,“当年你伊蒙爷爷在赫伦堡,一枪连挑三个挑战者。”
    他身旁的爱玛笑了,脸色仍有些苍白:“別光提伊蒙叔叔啊,我记得你当年第一次比武,是不是被洛拉斯爵士挑落马下了三次?”
    韦赛里斯的耳根微微发红,却被一阵欢呼打断。戴蒙·坦格利安骑著他的黑色战马,猩红披风在风中展开,如同科拉克休的翅膀。他的盔甲是漆黑的,头盔上两个龙翼状装饰比翼,头盔的面甲被掀起,露出那双桀驁的紫瞳。
    “戴蒙!『浪荡王子』!戴蒙·坦格利安!”看台上的民眾们疯狂吶喊,就连贵族席的博洛斯·拜拉席恩都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戴蒙·黑火则是站在选手队列的末尾。他的盔甲远不如另一位戴蒙华丽——银白色的胸甲上只烙著一个简单的龙纹,那是贪食者展开翅膀的剪影。
    战马则是雷妮丝赠予的厄索斯亚种,通体洁白,唯有四蹄漆黑,像踏在乌云之上。
    “黑火小子,怕了?”一个粗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河湾地的骑士卢卡斯·提利尔,马索斯公爵的嫡侄。他的胸甲上镶著三层金玫瑰,“听说你御龙很厉害,不知握枪的手够不够稳?”
    戴蒙·黑火没说话,只是调整了一下头盔的系带。前世在河湾地的战场上,他就曾亲手挑落过七个提利尔家的骑士,其中一个,就穿著几乎一模一样的玫瑰甲。
    第一回合的號角吹响了。
    卢卡斯·提利尔的长枪率先破空,带著劲风直刺而来。戴蒙·黑火猛地侧身,玄铁盔甲与木枪擦出刺耳的声响,他借著战马的衝力旋身,长枪精准地撞在对方的肩胛——卢卡斯像片落叶般坠马,金玫瑰甲冑在地上滚出老远。
    看台上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嘆。亚莉珊王后微微挑眉:“这枪法,真有伊蒙年轻时的影子。”
    杰赫里斯没说话,目光落在另一个戴蒙身上。此刻,戴蒙·坦格利安正提著断成两截的长枪,慢悠悠地绕场一周,他的对手——一个来自艾林远支的谷地骑士,还在泥地里挣扎著解头盔。
    “里胡哨。”贝尔隆毫不犹豫地低声评价便宜儿子,却忍不住前倾身体,显然被场上的较量吸引。
    接下来的两天,比武场成了龙与鹿、狮与狼的角斗场。
    博洛斯·拜拉席恩用他的巨斧劈开了三个对手的盾牌,风暴地的雄鹿旗在看台上疯狂挥舞;
    科利斯·瓦列利安的侄子魏蒙德骑著海蓝色战马,连续挑落四个河间地骑士,银贝壳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马索斯·提利尔的私生子中,那个瘦高少年竟一路杀进了八强,他的枪法刁钻如蛇,让不少老牌骑士顏面扫地。
    而最引人注目的,始终是两个戴蒙。
    戴蒙·坦格利安的风格如同科拉克休的火焰,迅猛而炽热。
    他从不闪避,总是正面迎击,木枪折断的脆响与对手坠马的闷哼,成了他最响亮的註脚。
    第四回合,他甚至故意让对手的枪尖擦过自己的护喉,在观眾的惊呼声中,反手將对方挑飞三丈远。
    “疯子。”戴蒙·黑火在休息区擦拭长枪时,听见葛拉佛·徒利的侄孙低声咒骂。
    他只是淡淡一笑。前世的血与火教会他,比武场的胜利从不止於技巧。观眾需要传奇,而戴蒙·坦格利安最擅长製造传奇。
    轮到他上场时,风格却截然不同。面对河湾地的“长弓”里奥爵士,他没有直接衝撞,而是让战马小步迂迴,在对方长枪即將刺中的瞬间突然提韁——战马人立而起,里奥的枪尖擦著马蹄掠过,而戴蒙的长枪已经轻轻点在他的胸口。
    “懦夫!”看台上有人叫囂。
    戴蒙·黑火摘下头盔,银白长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他看向贵族席,正好对上乔斯琳·拜拉席恩的目光。她的眼神复杂,像在看他,又像在看另一个人。
    第五日傍晚,长枪比武的优胜者终於诞生:戴蒙·坦格利安、戴蒙·黑火、博洛斯·拜拉席恩、加兰·提利尔,以及来自北境的年轻骑士布兰登·史塔克——他是班扬公爵的远房侄子,带著冰原狼纹章一路杀进前五。
    按照惯例,他们需要选出一位“爱与美的王后”。戴蒙·坦格利安几乎没犹豫,径直走向雷妮丝,將一朵红玫瑰別在她的发间:“除了坦格利安的公主,还有谁配得上这个头衔?”
    雷妮丝笑著收下玫瑰,目光却越过他,看向站在阴影里的戴蒙·黑火。
    而当轮到最终对决时,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戴蒙·坦格利安的黑甲在夕阳下吸尽了余暉,科拉克休的吼声从远处的龙穴传来,像是在为他助威。戴蒙·黑火的玄铁甲则泛起了夕阳的光辉,只有胸甲上的龙纹,在暮色中隱隱发亮。
    “小子,”戴蒙·坦格利安的声音透过面甲传来,带著笑意,“输了可別哭鼻子。你爷爷的剑,可不是谁都能拿的。”
    戴蒙·黑火握紧了长枪。枪桿是岑木做的,带著熟悉的弧度——和他前世用了二十年的那杆,几乎一模一样。
    號角声撕裂黄昏。
    两匹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对冲,长枪的破空声如同龙吟。第一回合,他们的枪尖同时撞在对方的肩甲上,巨大的衝击力让两人都在马背上晃了晃,却没人坠马。
    “再来!”戴蒙·坦格利安怒吼著,调转马头。
    第二回合,他改变了战术,长枪直指戴蒙·黑火的战马。
    但戴蒙·黑火早有预料,猛地勒马,同时长枪横扫——枪桿擦过黑甲的肋下,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戴蒙·坦格利安的战马受惊人厉,他却借著这股力道,长枪几乎是贴著黑火的头盔掠过。
    看台上的韦赛里斯已经站了起来,雷妮拉被这紧张的气氛嚇得哭了起来,爱玛连忙捂住她的耳朵。
    第三回合,两人都没有留手。长枪同时刺穿了对方的盾牌,木片飞溅中,戴蒙·黑火的枪尖精准地撞在戴蒙·坦格利安的胸甲中央——那里是龙纹的心臟位置。
    黑甲骑士的身体剧烈向后仰,最终还是没能稳住,重重摔在泥地里。
    全场死寂。
    戴蒙·坦格利安摘下头盔,摔在地上,紫瞳里却没有愤怒,反而爆发出一阵大笑:“你个混蛋!”他指著骑在马上的黑火,“刚才那一枪,你明明收了力!”
    戴蒙·黑火翻身下马,將长枪扔在一旁。白银头盔下,他的笑容有些模糊:“对付家人,不用真刀真枪。”
    这句话让笑声戛然而止。杰赫里斯缓缓站起身,金红帐篷的阴影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晦暗。“传我的命令,”他的声音传遍寂静的比武场,“长枪比武冠军,戴蒙·黑火!”
    当老国王亲手將胜利者的冠——用红玫瑰与黑荆棘编织的环冠,戴在黑火头上时,他忽然低声问:“你想要什么赏赐?土地?城堡?还是……?”
    戴蒙·黑火的目光掠过人群,落在雷妮丝与亚莉珊王后身上,又看向站在阴影里的乔斯琳。“我只要一样东西,”他说,“一个名字。”
    杰赫里斯的眼中闪过一丝瞭然。他举起手,示意全场安静:“今日,除了庆祝雷妮拉公主降生,还有一件事要宣告。”他转向黑火,声音庄重如誓言,“戴蒙,你以勇气证明了坦格利安的血脉,以长枪贏得了七国的尊重。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所谓的『私生子』,而是由七国的统治者,你的国王,你的祖父,合法化的孩子,坦格利安的一员,今日我赐予你坦格利安的姓氏。”
    他从身后的侍卫手中接过一柄长剑。剑身漆黑如夜,却在月光下流淌著亮银的光泽,正是坦格利安的家传之宝,瓦雷利亚钢剑黑火。
    “这把剑,曾属於征服者伊耿,见证了家族无数的兴衰。”杰赫里斯將剑柄塞进黑火手中,“现在,它属於你。愿你在將来,用它来守护家族的未来。”
    与此同时,贝尔隆亲王走到戴蒙·坦格利安面前,递过另一柄剑。剑身纤细,却锋利如冰,剑柄上镶嵌著红宝石——那是暗黑姐妹,曾是维桑尼亚王后的佩剑,却被歷代最强悍的骑士所珍视。
    “十六岁,够格成为骑士了。”贝尔隆的语气难得柔和,“別让它蒙尘。”
    戴蒙·坦格利安接过暗黑姐妹,突然大笑起来,他拍了拍的肩膀,力道重得几乎能碎骨:“听见了吗?戴蒙·坦格利安?下次再放水,我就让暗黑姐妹尝尝你的脖子!不过也是叫自己的名字好奇怪啊!”
    “那就叫我戴蒙·黑火·坦格利安吧,我想留下黑火作为我的中间名。”
    黑火握住黑火剑的剑柄,冰凉的金属触感顺著掌心蔓延,仿佛前世的血与火都凝聚在这一瞬。
    他看著看台上的雷妮拉,他的曾祖母这位小公主不知何时已经睡著,紫罗兰色的眼睛闭著,像两颗藏在瓣里的宝石。
    远处,贪食者与科拉克休的龙吟交织在一起,震得比武场的旗帜猎猎作响。
    月光下,两个戴蒙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一个握著黑火,一个提著暗黑姐妹,像两柄即將出鞘的剑,映照著坦格利安的未来。
    而那顶红玫瑰与黑荆棘的冠,正静静躺在戴蒙·黑火·坦格利安的臂弯里,像一个关於爱与美的、尚未写完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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