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京营的兵,都是从南京的在京卫所中挑选出来的,里面大部分人,都是世兵世职。”
    “以魏国公为首的勛贵又是世居南京,这二者之间可是存著千丝万缕的联繫。”
    “太平年间尚且是牵一髮而动全身,更不要说当下这个乱世。太子殿下的步子,未免迈的大了一些。”
    窥探到太子想法的越其杰,不免担忧起来。
    “倒也未必。”马士英没有那么悲观。
    “若是在位的是福王,凭藉定策之功,那些勛贵,包括我,都將成为福王的倚仗,就算是犯事也不会怎么样。”
    “可如今在位的是太子,太子可不需要什么定策之功。”
    这时,僕人將煮好的清汤麵端了上来。
    马士英拿起筷子挑动几下,热气腾的冒出。
    夹起鸡蛋一口咬出个半圆,露出里面的溏心。
    姐夫吃饭,越其杰就这么等著,没有出言打扰。
    可马士英的亲兵队长却从外面走了进来。
    马士英抬了一下眼皮,“是那个不爭气的东西回来了?”
    “回阁老,是二少爷回来了。还有,阮先生。”
    “把阮先生请进来。”马士英把面往桌上一放,“撤下去。”
    “是。”
    很快,阮大鉞笑盈盈的走来,“瑶草兄。自兴兄也在。”
    “集之兄。”越其杰起身,將阮大越让到左侧首位,自己坐到右侧首位。
    马锡怯懦懦的跟著走近,对著上位的马士英行礼,“爹。”接著又向越其杰行礼,“姑父。”
    马士英眼眉倒竖,“大晚上的不在家,你跑到秦淮河上鬼混什么!”
    “瑶草兄,息怒,息怒。”阮大鉞出来打圆场。
    “贤侄素来喜好音律,又是初来南京,我一想,秦淮河上有几个姑娘精通琴韵,便带著贤侄过去学习学习。”
    “一开始,贤侄学的很是认真,谁承想,中途遇到了復社的陈贞慧。”
    “我和东林、復社那帮人不对付,本来陈贞慧那帮人是衝著我来的,没想到连累了贤侄。”
    “在这里,我得向瑶草兄赔个不是。”
    “哎呀。”马士英急忙拦住阮大鉞,“集之兄,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这个混帐东西不爭气,还得连累集之兄给他擦屁股。”
    “过来。”马士英对著马锡喝斥一声,“还不谢过你世伯。”
    “谢世伯。”马锡上前。
    “没事,没事。”阮大鉞摆摆手。
    越其杰看向马锡,“这么晚了,下去好好洗个澡,赶紧歇著吧。”
    “哎。”马锡如蒙大赦,应了一声,迫不及待的离去。
    越其杰转头看向马士英,“年轻人嘛,好学一些不是坏事。最起码说明咱家孩子,身体没有什么毛病。”
    “你呀。”马士英用手指了指越其杰,“我这个妹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越其杰一本正经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这不是跟著大哥您,待的时间长了嘛。”
    阮大鉞笑道:“不正经也有不正经的好,不然,整天板著个脸跟史可法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
    三人都是老熟人,几句玩笑话下来,马锡的事就算揭过。
    “集之兄。”马士英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今晚议事,东林党向太子提议,由我督师江北军务,企图把我排挤出中枢。”
    “幸好太子殿下没有上他们的当,连带著史可法设立江北四镇的议案,都打了回去。”
    “明天就要进行第二次劝进,后天就是第三次。那时,储君就是国君了。可我总感觉最近要出什么事,所以,集之兄你出仕的事,恐怕还要再等一等。”
    “无妨,无妨。”阮大鉞表示无所谓。
    “只要瑶草兄你能平平安安的,就足够了。”
    “再说了,就咱们这关係,你做官就和我做官是一样的。”
    阮大鉞越是这么说,马士英心里越不是滋味,越是觉得对不起朋友。
    “再等等,再等等。太子刚来南京,很多事情还未露出端倪。”
    “江南文风昌盛,想要在南京立足,就绕不开江南文人。待时机成熟,哪怕是豁出去这个大学士,我也得保举集之兄出仕。”
    阮大鉞人品不怎么样,但他是真的拿马士英当朋友。
    “瑶草兄,切不可意气用事。”
    越其杰了解大舅哥的脾气,说道:“好饭不怕晚。”
    “以集之兄之才,加上大哥保举,弄一个京卿噹噹,还不是绰绰有余。”
    “当务之急,还是要防备著东林党,绝不能让他们把大哥您推到江北督师的位置上。”
    阮大鉞灵光一现,“既然东林党想將瑶草兄推到江北督师的位置上,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乾脆,举荐史可法督师江北。”
    “这个办法好。”越其杰的脸上难以抑制笑容。
    马士英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办法是好办法,可惜,用不到了。”
    “根据太子殿下的意思,於江北设一经略,全权负责山东、河南、江北等处。”
    “这个经略的人选还没有定,但也可以说是已经定了。”
    看著二人那嗷嗷待哺的样子,马士英没有卖关子,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路振飞。”
    越其杰並没有感到任何惊讶,“路振飞,的確比我们更像定策的从龙功臣。”
    “这样也好,大哥免去了远离中枢的危险,同时,江北的军政大权也没有落到东林党的手里。”
    阮大鉞深吸一口气,“这么看来,咱们的这位太子殿下不简单吶。”
    “知道我们和东林党互相较劲,这才推出了这么一个我们双方都能接受,且十分合適,又是太子近臣的路振飞。”
    “这没什么奇怪的。”越其杰说道。
    “东林党本就不愿让福王上位,太子一来,他们自然就主动倒向太子。”
    “路振飞带来了两千漕督標营,靖南伯黄得功是先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太子更是天然的就具有正统。”
    “再加上大明朝立国三百年,诸如种种,很多事情,不言而喻。”
    “这也是我要说的。”马士英的语气严肃起来。
    “风向未明之前,先不要轻举妄动。勛贵那边若是有人来找,能不见就不见。躲不过去的,能拖的就拖。”
    “瑶草兄,你的意思是,太子要对勛贵下手?”阮大鉞问道。
    马士英:“不好说。”
    “新君登基必然要立威,文官不好动,武將更不好动。”
    “灵璧侯汤国祚被押入了詔狱,谁知道这位世居南京的勛贵,身上有多不乾净。谁又知道太子想拿汤国祚做什么文章。”
    “南京不是北京。南京的第一人,从来都是参赞机务的兵部尚书,而不是勛贵。”
    “总之,小心使得万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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