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师姐,云芷师姐。”
    江辞出声问候。
    “好你个江师弟,这几日竟不来乙字院寻我们!”
    沈云芷轻跃上前,眉眼含俏,故意抿了嘴佯嗔道:“怎么?如今成了小较魁首,名动蒙学峰,风光无限了,便將我们这些旧相识撇作了乌有不成?”
    “云芷师姐何出此言!”
    江辞闻言,石面上虽做不出表情,那语气却仿佛能显出一丝苦笑之意:“小弟岂敢?只是有些俗务得先处置妥当了才行。”
    沈云芷见他这般模样,顿时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宛若银铃摇响:
    “罢啦罢啦!”
    “本师姐素来宽宏,便饶过你这一遭。”
    语落,她话锋一转,又好奇地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到江辞的石躯上:
    “你这一大清早的,是要往何处去?”
    她歪著头,疑惑道:
    “石头,不用睡觉的么?”
    “云芷。”一旁静立半晌的沈云瑶,此时才轻轻唤了一声。沈云芷听了,方悻悻收了手。
    隨即,她目光转向江辞,缓声问道:
    “江师弟方才似是从凝丹阁方向而来?可是有什么所需?”
    江辞抬“首”,见沈云瑶问起,如实相告:
    “不瞒师姐,师弟昨日在藏经阁中偶得一卷术法,修炼之时需得一味“剑心草”作引子,颇为关键。”
    “今日特来凝丹阁询问,可惜……”
    他长嘆一声:
    “机缘不巧,哪知昨日傍晚竟被人尽数兑走了,一株也未剩下。”
    “剑心草?”
    沈云瑶眸光微凝,似有涟漪闪过,“你择选的,莫非是那《养剑术》?”
    江辞石眸一亮,“师姐也曾修炼过?!”
    他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期待,若得“名师”指点,岂非胜过自家闷头摸索,事半功倍?
    然而,沈云瑶却轻轻摇头,泼下少许冷水:“我並未修炼过此术。”
    “不过……”
    她话锋一转,眸光清亮:
    “对此术我还略知一二,你若仅凭藉一株“剑心草”便能入门,无异痴人做梦,小覷了此术艰难。”
    不止一株??
    江辞愕然,忙问道:“那……修炼此术,大概需要多少株剑心草才堪够用?”
    “百株?千株?甚至万株?皆有可能。此术因人而异,且……”沈云瑶话音稍顿,多了几分凝重:
    “真正艰难的,並非搜集灵草。而是待耗费成千上万株“剑心草”成功栽种於黄庭之后,再歷经漫长岁月的心神淬炼。此过程水磨工夫,最是消磨心志。”
    “短则三五年,长则十数载亦未必能窥得门径,甚至不亚於修炼某些玄阶秘术。”
    “呃……十数年的水磨工夫??”
    江辞听得怔在原地,石躯仿佛都僵硬了几分。
    这哪是修炼?
    闹呢!
    他这块石头,怕是还没磨出剑意,自己先被磨平了。
    沈云芷在一旁已听得目瞪口呆,咋舌道:
    “呀!这般麻烦,竟还需要那么多灵草?江师弟,你这选的是什么神仙法术!”
    正说间:
    不远处有步履声至,小径那头走来两名青年弟子,身影渐清。
    当先者面容清癯,气息凌厉,背挎一柄阔刀,人未到声先至:“沈云瑶,人我已请到,温符郎已经答应先前商议,咱们何时出发?”
    “莫误了时辰。”
    身侧那人则著素净道袍,眉眼带书卷气,指尖常捻著几张黄符。
    沈云瑶见二人到来,先是向那温符郎微微頷首:
    “温符郎,有劳拨冗前来。”
    温符郎微微一笑,頷首致意,並未多言。
    江辞闻听对话,开口道:“云瑶师姐,你既有事,我便不耽搁你了。”
    “且慢……”
    沈云瑶眸光轻转,落在江辞身上,轻声道:
    “我等正欲往百莽山深处一行,江师弟若不嫌弃,不如同行?或许能侥倖寻得剑心草,即便寻不到,也算一番歷练见识,总归不是坏事。”
    “你看如何?”
    沈云芷闻言,杏眼顿时亮如星辰,忙不叠附和道:
    “正是这个理儿!江师弟,你不是急需那剑心草么?若不和我们同去,岂非错过了机缘?”
    “百莽山那地方听说凶险得紧,多一个人也是多一分照应!”
    江辞眼神倏忽一亮,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石心顿时一喜,连忙应道:
    “师弟愿往,定当遵从安排,绝不添乱!”
    话音方落,却听旁侧传来一道冷硬之声:
    “沈云瑶,此举恐大为不妥。”
    那面容瘦削,背负长刀的陆霜河扫了江辞一眼,眉头紧锁,几乎拧成川字:
    “百莽山非是等閒之地,深处非但有各类妖蛮肆虐,更存诸多未知凶险,绝非儿戏。”
    “我等是去执行功勋殿任务,搏杀换取资源,非是结伴游山玩水!带一个区区胎息二轮的石妖师弟同去……”他语带三分讥誚,七分不屑:
    “能做甚么?!”
    “莫非遇上那皮糙肉厚的蛮兽时,指望他用这石躯去硬碰硬不成?”
    “分明是个拖累行程,平添风险的包袱。”
    “我绝不同意!”
    沈云芷俏脸瞬间寒了下来,如罩严霜:“江师弟乃是此届小较魁首!定有过人之处,你怎可隨便下断语?”
    陆霜河冷哼一声,嘴角撇出一丝讥讽:“小较终究是宗门內的比试,近乎儿戏,岂能与百莽山中生死搏杀的实战相提並论?”
    “那山中的凶兽妖物,可会与他讲究什么规则,比试那驾驭飞舟的取巧之术?”
    沈云瑶却並未立刻理会陆霜河的激烈反对,那双清冷眸子转而望向一旁始终沉默的温符郎,声音平稳无波:
    “温符郎,你作如何?”
    温符郎虽未如陆霜河般疾言厉色,但闻言也微蹙眉,指尖捻符速度稍缓。
    他打量江辞,语气温和却有丝疏离:
    “沈云瑶,陆霜河师兄话虽直率了些,却也不无道理。”
    “百莽山凶险,非同儿戏,多一人,便多一分需要照应的变数,多一分难以预料的负担。若师妹执意要带上这位江师弟……”
    他略一沉吟,目光转向江辞,语气依旧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清晰界限:
    “那有些话,温某需得说在前头,免得日后徒生齟齬。”
    “其一,我等无法分心保证他的安全,生死祸福,须自行承担。其二,任务赏金乃至途中一切收穫,皆按我等原先议定的计划分配,不会有江师弟的份额。”
    温符郎顿了顿,看向江辞,眼神平静无波:“若江师弟能应下这两桩事,温某……”
    “便也无话可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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