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二人在此小聚,离开时贺行云走慢了一步,便看到了方才的场景。
    他把所见复述了一遍,只是那男子戴著帷帽,看不清容貌。
    裴玄眉间收紧,显然想到了什么。
    一直以来的疑惑有了答案。
    怪不得,姜綰归京后性情大变,数次算计她的夫君宋子豫,下手毫不留情。
    怪不得,她向裴棠打听和离的办法。
    若是她在外有了人,那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看来,是她离家三年间发生的事了。
    裴玄抿唇,黑漆漆的眸子望向茶楼,正见姜綰掀帘走了出来。
    姜綰瞧见他,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提著裙角走了过来。
    “殿下。”
    她行了一礼,垂眸道:“还未谢过殿下开口,为我请了三品誥命。”
    裴玄冷冷瞥了她一眼。
    那日殿上,姜綰摘下面纱之时,他便猜出,从假意被逐出京,到玉兔祥瑞,整件事都是她的计谋,是对宋舒灵的反击。
    她总是清清浅浅笑著,实则绵里藏针,十分狡黠。
    裴玄不喜这样的女人。
    然而他却注意到,那枚他亲手所制的玉簪戴在她头上,玉润冰清,竟格外好看。
    他鬼使神差地为她请了封。
    今日才知,她步步筹谋,原来…是为了一个男人。
    裴玄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玉簪上,面色疏冷,不辨喜怒。
    “区区三品誥命,就算我不插手,你也有办法得到,不是么?”
    他冷声道。
    “姜綰,你胆子不小!”
    高门宗妇,竟敢做出私会之事。
    姜綰心头一跳。
    裴玄今日似乎心情不佳。
    可最近,她好像並没有惹到他。
    难道,裴玄看出她对付宋舒灵的手段了,这是在警告她?
    “或许…我確实是胆大了。”姜綰抬眸,试探著道:“不过这都是家宅之事,您是堂堂太子,应当不会插手臣妇的私事吧?”
    “咳,咳!”贺行云猛咳一声,简直惊呆了。
    他还第一次见到,將私通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宋子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贺行云经过一番心理挣扎,挤眉弄眼提醒道。
    “姜夫人,就算你,那个,你行事也该低调些!若是被宋將军发现…你就麻烦了!”
    姜綰看了他一眼。
    “做了便是做了,他知道又如何?我不后悔。”
    看著贺行云怪异的面色,想著他也是出自好心,姜綰决定承了他的情,点头道。
    “不过,还是多谢你提醒,下次我会小心些。”
    贺行云:“…”
    裴玄脸色更差,竟直接拂袖而去了。
    碧螺:“夫人,太子殿下是生气了么?”
    姜綰也很疑惑:“莫名其妙。”
    裴玄与贺行云在想什么,她无心去猜。
    因为景元帝下令,命她与太医院一同治疗京中瘟疫。
    接下来的几日,她忙著医治城中百姓,无暇顾及其他。
    有了姜綰帮助,小半月后,京中疫情便得到了控制,景元帝大喜,又赐了好些珍宝到將军府。
    正在此时,翠竹堂也传来消息,周氏的病情好转了。
    按周氏多疑的性子,绝不会碰姜綰的药。
    但她病得昏迷不醒,丫鬟只能强行將药灌给她,这么灌了几日,竟將她救醒了。
    碧螺有些遗憾,没能让她多遭些罪。
    姜綰却笑著道:“醒了也好。”
    昨日宫中下旨,林之泉被革职,秋后与宋舒灵一起流放三千里。
    “母女一场,她也该亲自去送一送,哭一哭,毕竟是今生最后一面了。”
    姜綰所言不假。
    周氏醒后,想尽办法想要救回宋舒灵,却无路可走。
    无奈之下,她去了鹿鹤堂。
    鹿鹤堂是宋子豫的祖母,前朝镇南大將军的原配,元老夫人的居所。
    元老夫人年过六十,虽住在將军府,却常年闭关念佛,不问世事。
    周氏整整跪了半日,鹿鹤堂才开了门。
    一进门,她便哭著跪了下去:“灵姐儿有难,求母亲出手,救她一命!”
    博古炉上香菸裊裊,元老夫人背对著她,跪在一尊琉璃佛像前,並未转身。
    “多行不义,咎由自取,我帮不了她。”
    周氏还想狡辩:“母亲,她是冤枉的,她是被姜氏那个小贱人…”
    “住口。”
    元老夫人声音骤冷,不怒自威。
    “她是天家赐婚进门,你一口一个贱人,难道是不满皇室之命?”
    周氏嚇得一抖:“儿媳,儿媳不敢,只是家中最近不寧,还请母亲拿个主意…”
    元老夫人转著佛珠,幽幽道。
    “你既求到我这,我只有两句话送你。”
    “一,姜氏荣升三品誥命,又医好了你的病,你该亲自登门道谢。”
    “二,舒灵与庭月前阵子通信频繁,庭月离京多年,或许是想家了,也该回家看看。”
    说罢,她仿佛累了,挥了挥手。
    “好了,你走吧。”
    周氏被请出鹿鹤院时,心中五味杂陈。
    元老夫人闭关多年,消息却如此灵通,两个女儿通信的事她都不知道,老夫人却一清二楚。
    仿佛宅中,京中发生的事,都在她眼皮底下。
    不过这也说明,连她都没鬆口,看来宋舒灵…是真的没救了。
    周氏含恨抹著泪,平復了一番心情,深思熟虑后,对著丫鬟道。
    “去请宫中旨意,庭月外嫁东莱,如今怀孕身子不適,请陛下允准她回家待產。”
    姜綰得到消息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这日,周氏亲自登门,还带了几匹綾罗绸缎。
    “前些日生病,多谢你照顾,这些料子都是宫里赏的,你拿去裁衣裳。”
    周氏笑得满脸和蔼,仿佛二人从来没有过不愉快。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陛下准了庭月回京待產。”
    “自你嫁进门,你二人还没见过吧?放心,你温婉良善,庭月一定会喜欢你的。”
    周氏咬牙,將“温婉良善”四字咬得很重。
    若说从前是討厌姜綰,如今因为宋舒灵的事,周氏彻底恨上了她。
    如今却一改常態,笑脸相迎。
    实在反常。
    虽然这笑容下面,藏的是刀子。
    姜綰眸光深了深。
    能让周氏忍住心性,看来鹿鹤堂那位祖母,不是简单的人物。
    说不定接宋庭月回家的主意,也是她出的。
    姜綰不动声色,浅笑著道:“是,我们一定会相处得很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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