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宴寻顿了顿,微挑下巴,指指铜钱“拿来。”
    青棠咬牙。
    真想不管不顾的跟宴寻切磋比划一番。
    虽说,她的拳脚功夫比不上宴寻,但她力气大。
    敌不过,就將宴寻举过头,砸出去!
    “这次真的是你最感兴趣的新消息。”
    “確定要因为吝嗇一分钱,把新消息拒之门外吗?”
    宴寻眉飞色舞,眼神里满是戏謔的笑意。
    青棠扯扯嘴角,重新將铜钱放在宴寻掌心“还请宴统领大人不记小人过。”
    “小侯爷求的恩旨是此生不纳二色。”宴寻没有再故弄玄虚,笑道“长公主殿下应允了。”
    青棠闻言,眼睛顿时瞪的又大又圆,亮晶晶的。
    “当真?”
    宴寻笑著頷首“当真。”
    青棠喜笑顏开,乐滋滋的掏出几块碎银子放在宴寻掌心“这消息,值!”
    从今日起,她要给谢小侯爷举大旗!
    细细想来,直至此刻,谢小侯爷没有让小姐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所有可能出现的齟齬、风波,尽数被小侯爷提前解决,妥善而珍重的把小姐放在心尖尖。
    她愿意相信,小侯爷是这世上罕见的好男人。
    宴寻垂眸看著掌心的银两,不禁失笑。
    难得见青棠阔绰。
    不,確切的说,青棠的喜怒哀乐皆繫於財神娘娘一人之身。
    “青棠,你可有想过日后的打算?”
    宴寻收起银两,指了指桂树下的石凳,示意青棠坐下,而后,隨口问道。
    青棠蹙蹙眉,理所当然道“打算?”
    “我不需要打算。”
    “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宴寻微微仰著,靠在桂树干上,侧眸看著青棠,轻声道“短则数载,长则十数载,朝堂之上必会有女官的身影。”
    “比如,向表姑娘。”
    “財神娘娘大概是要让她入鸿臚寺的。”
    “你呢?”
    “你天生神力,又识文断字,且习得了拳脚功夫,未必不能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有女官,自然可以有女將。”
    青棠的眉头蹙的更紧了,先是纠正道“宴寻,不是小姐要让向表姑娘入鸿臚寺。”
    “是向表姑娘志向、喜好、特长在此。”
    隨后,才微微舒眉,缓和了语气“我不想做女將,也不想做女官。”
    “我的志向,就是陪著小姐。”
    “年少时,做小姐的替身婢女。”
    “年长后,做小姐的掌事嬤嬤。”
    “这就是我所求。”
    “我不觉得天生神力做婢女有何不妥,更不觉得是在暴殄天物。”
    “不只是为报小姐之恩,而是打心眼里觉得,日日侍奉小姐左右,才能踏实安心。”
    “我离不开小姐,我也不想让旁人做小姐最信任、最倚重的的婢女。”
    “反正,还是那句话,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宴寻定定的望著青棠,许久没有言语。
    驀地,別过头去,闷声笑著“实心眼儿,挺好。”
    隨后,才转过头来,缓缓道“青棠,我没有挑拨的意思。”
    “是简单纯粹的想问问你以后的打算。”
    青棠眨眨眼“我知道呀。”
    “你这人,是嘴贫了些,是贪財了些,是抠搜了些,是气人了些……”
    “打住!”宴寻打断道“夏日里,你蹭我的水晶冰蹭的少了?”
    “还有气人……”
    “到底是谁气谁!”
    宴寻深觉,他比竇娥还要冤。
    青棠“但你是极好极好的人啊。”
    “除了小姐,我第二信你。”
    这是朝夕处出来的同袍情,坚如磐石,无转移。
    宴寻一怔,嘴唇微微翕动,不自在道“算你有眼光。”
    青棠伸出手“那你把银两还我。”
    宴寻:……
    “要不,你还是说我是极不好极不好的人吧。”
    青棠“我跟你无话可说!”
    天边的余暉,一点点黯淡。
    “小侯爷、財神娘娘。”
    “该启程赴宴了。”
    ……
    月华初上,宫灯次第亮起。
    顾荣搭著谢灼的手走下马车,眉宇含笑,仰头看著谢灼“头一次不排斥进宫。”
    谢灼回望著顾荣,只觉顾荣眸中映著流光溢彩的宫灯,恍若星河倾落,细细闪闪。
    身后环佩叮噹声响起,淡淡的香风飘来。
    “顾……”
    “谢侯夫人。”
    “公主,您慢些,您慢些啊。”
    年轻男子染著担忧和焦急之色的声音紧隨其后。
    裴余时:他该怎么说,他的娘子一见谢侯夫人就像是吞了灵丹妙药,药到病除般,脸有血色了,眼睛有亮光了,就连声音都变得更有力了。
    若不是清玉公主吝嗇看谢小侯爷一眼,他怕是都要以为自己成弃夫了。
    顾荣福了福身“见过公主殿下。”
    旋即,又对著裴余时頷首致意“永寧侯。”
    谢灼眉心微动。
    清玉公主看荣荣的眼神,著实算不得清白。
    炽热、明亮,欲说还休。
    这……
    “本宫能否与你同行?”清玉公主眼巴巴的看著顾荣,温温柔柔道“你知道的,本宫深居简出,素无知交好友,偏生与你投缘的紧。”
    顾荣:这一幕,似曾相识。
    “是臣妇的荣幸。”
    有一说一,清玉公主演戏演的蛮像模像样的。
    瞧瞧裴余时的眼神都恨不得黏在清玉公主身上,就足以见得,清玉公主把裴余时拿捏的死死的。
    “本宫听说谢侯夫人时常抽查向姑娘的课业,想来定是博识多通,涉猎广泛,本宫也想厚顏叨扰,前去侯府做客,也不知方便与否?”
    谢灼茫然,一头雾水。
    向姑娘?
    向蓉月?
    娘子抽查向蓉月的课业?
    他不在上京的日子,到底发生了多少不可思议的事情。
    毕竟,他很清楚,向蓉月做贵妾的心有多坚决。
    顾荣眼角微微一抽,不甚配合道“殿下从何处听来的胡言。”
    “臣妇年少孤苦,命运多舛,自保存活已耗尽全力,並无机会博识多通。”
    清玉公主顺势道“日后,本宫怜惜你。”
    这下,谢灼后知后觉的瞧出了门道。
    清玉公主是在拈酸吃醋,拈向蓉月的酸吃向蓉月醋。
    爭的人则是他的娘子。
    不是,乔吟舟偃旗息鼓,清玉公主和向蓉月竟趁虚而入了?
    裴余时则是左看看,右看看,心道不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思来想去,觉得是清玉公主的笑容更明媚灿烂了。
    太和殿。
    丝竹声悠扬,舞姬翩翩起舞,琵琶女玉指纤纤落在弦上,朱紫公卿笑意寒暄,女眷们轻声低语。
    顾荣一行人入內,官宦、女眷纷纷起身相迎。
    裴余时:他也是出息了,有生之年,享受到了眾星捧月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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