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久太久了。”他?长?叹一声?。
    陈遂的手放到?剑上?去, 而谢了了已抽剑向前。
    “等等。”银姝拉住她,“看他?还?要说什么。”
    施义那双眼含情脉脉望着?银姝:“你恨我么?”
    “只是恶心而已。”银姝仍拉着?谢了了,“只是废话就没必要说, 我今日一定要杀了你。”
    “我知道。反正我已无路可走了, 真君骗了我, 他?要将我用作他?的壳子, 这?样?他?更好来收割此方天地的灵气。我急着?去找他?的时候,他?说他?再也帮不了我了,原来那么厉害的人, 也会被打得?落花流水,和一条狗一样?。”施义慢悠悠道,“阵法骗了我, 阵法根本就完不成。天机阁的人也骗了我,明?明?答应我放过陈遂就不再为?难我,最?后还?是将什么事都说与剑宗。”
    “那你很能上?当?受骗了。”陈遂道,“施有恩那边,有季春君和谢传恨盯着?,你要是过去,立刻人头落地,你该给自己找个体面的死法了吧。”
    “我没想过要活,反正我要做的事做不成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姝,“银姝还?是这?样?子。”
    目光黏腻,连陈遂看着?都有些恶心。
    “银姝多幸运,蛟龙就是天道的宠儿。我小时候也想过做一个好人,但我全家都被投到?鼎中炼剑了,赤红的火焰烧着?我的妹妹,她才出生不过三个月。只有我逃走了,逃到?山上?,身后全是追兵。”
    “族长?说,要炼好剑,就要西野最?勇猛的武士的血,所以我父亲死了。躲在半干的河里,我看着?他?怒吼、挣扎,最?后被烧得?面目全非。母亲被切掉耳朵,剁碎了丢进铁水。我逃到?山里去,听说那里会有蛟龙,只要给蛟龙献上?最?珍贵的宝物,蛟龙就会和人约定。于是我爬上?山顶,我什么也没有了,除了我的恨什么也没有,我的恨一文不值。我想要一个地方,没有该死的修士来将我们当?作牲畜。”
    陈遂听得?快要睡着?:“可是你自己也在当?畜生啊,你不是牲畜,你是老畜牲,这?样?行了么?”
    银姝轻声?说:“你嫉妒我。”
    “对?,我嫉妒你。太不公平了,你轻飘飘地吐出一口气,那些高大的、看上?去像是天神?的人就死掉了,或是跪下来求饶。怎么可能不嫉妒?我第一次从你那里偷走邪术,我杀掉了切我母亲耳朵的人,他?在我脚底下求我放过他?,尿了一地。”施义愤愤道,“只要有人,只有仙路还?没断绝,没灵根的人就只是牲畜。陈遂杀掉谁从来不会有负罪感。”
    陈遂说:“那是他?们该死。”
    “真是修士的嘴脸。”
    他?从棺材上?跳下来,在狭小的密室当?中走来走去:“我想要这?种事都结束。”
    陈遂只是莫名其妙:“你杀其他?人都时候也不是这?么想?我又不是每天见人就砍死的活阎王,我杀正道的,是正道的人打我,我杀其他?魔道中人,是他?们妨碍我了,又不是因谁是凡人谁是修士。真君要是妨碍我,我照样?要把真君弄死。”
    谢了了叹了口气:“你自己又做了什么呢?”
    “我已决定等阵法完成就去死,我自会赔罪。用银姝作引子,然后献上?所有西野人。西野人流着?有罪的血。”施义抓着?自己的面颊,“可是全完了!全完了!陈遂救了银姝,我不得?不早早想办法让阵法启动!后来真君不再帮我!全完了!”
    挺可笑的。
    长指甲在他面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直到?那张脸变得?像唱戏用的木头面具。
    陈遂想不通。
    施义杀了楚天阔,所以陈遂这会儿就来找他报仇了,管他?能不能打过,他?没想过做其他?事。
    “哦,你也要完了。”陈遂也抽出剑。
    谢了了的剑却比他还要快:“这?里还?有那么多人,你要让他?们也死么?这?事已经如此。”
    施义便冷笑起来:“他?们又不重?要。”
    啪嗒。
    陈遂侧过身子,堪堪避过那一剑。
    谢了了的剑被捏碎了。
    谢了了神?色一暗,又屈身向前扑上?去。
    “我想我这?一生,和一个三流笑话一般。但是我死,要三个人给我陪葬,我知道这?三个人一定会来。一是我的挚爱,也是赐予我长?生的银姝。二是玉山魔教的陈遂,这?是魔教最?精致的殉葬品。最?后是谢了了,剑宗应给我的赔礼。”
    打不过。
    陈遂只是忙着?躲避就够忙了,银姝附在他?的剑上?,都几次险些被击中。
    该死的邪术。
    “你献祭了什么?”陈遂喘了口气,“你还?剩下什么?”
    “被发现了?我的资质太差,正统的法子根本学不来,只有献祭我是会的。”施义却还?是不慌不忙,“当?然是施有恩了。我只剩下施有恩了。其实我没想和你们打下去。”
    陈遂咽下一口血,右手已被施义一剑刺穿。
    实力太悬殊了。
    他?捂着?还?在流血的右手:“谢了了,我打不过他?。”
    “留施有恩一条命,是施有恩和银姝长?得?实在太像了。”施义说,“不过不是这?个样?子的银姝。”
    “你要是真爱他?,你就别?打了,我同意你们两个破镜重?圆,反正你们两个这?会儿都是公的也没有繁衍后代的问题。”陈遂一面说着?,一面勉力站起,“我给你们两个当?花童,谢了了当?媒婆。”
    施义没在听他?说什么。
    陈遂心说装作不搭理他?,就别?揍他?。
    逼得?他?又吐出一口污血。
    “无路可走,我输了。银姝已不爱我,我们一起死掉就好了。他?的一辈子太长?,会遇到?太多太多像我这?样?的人。”
    施义那张脸就格外可恨。
    “陈遂。”谢了了喊他?。
    她身上?的血污比起陈遂只多不少:“你过来。”
    什么东西被抛在地上?。
    银白的,质地像是玉。
    “你的骨头?”陈遂捡起它,“不疼么?”
    谢了了惨兮兮地笑了笑:“我可没那么软弱。”
    很好的骨头,陈遂将它放在银姝剑上?。
    “要报仇很简单,我们一起死就好了。”施义还?在自顾自地说。
    “那样?就没用了,你那贱命一条,最?多五文钱。”陈遂闷哼一声?。
    施有恩会死吧。
    施有恩死掉后,施义就要没用了。
    陈遂并不厌恶施有恩,他?对?陈遂很好。
    陈遂有些站不稳:“施义,你死的时候也要这?样?狼狈么?”
    “施有恩就要死了。我已是强弩之?末,什么都要结束了。” 施义仍毫不留情,“我不想一个人死。我也是一个胆小鬼,我见到?父亲在火里烧着?了,他?在哭喊,我不想变成那丑陋的样?子。”
    眩晕感。
    施义掐着?陈遂的脖颈,他?双脚离地。
    谢了了被钉在墙上?。
    “结束了。”施义说。
    他?的手摸过陈遂的头顶,上?面的血被他?擦去。陈遂感到?面上?传来黏腻冰冷的触感。
    他?目光涣散。
    陈遂哪有的这?么容易就死?真要是这?样?就要死了,他?肯定就不会直接下来了。
    谢了了还?和施义扭打在一起。
    难杀的老东西。
    陈遂倒在地上?,看着?自己身上?的血一点一点渗出来。
    这?种感觉好奇怪,他?脑中想过很多事。
    “陈遂,帮我制住他?。”谢了了在说话。
    陈遂的耳鸣太严重?,血泼到?他?面上?时,他?才听清楚。
    谢了了的眼睛亮得?吓人。
    他?叹了口气,鲜血淋漓的那只手去捡起剑。
    “好痛,骨头肯定刺破了我的内脏。我站起来感觉里面的碎肉都要掉出来了。”陈遂嘟囔道。
    “你倒是会用剑宗的剑法。”谢了了没了重?剑,抓起施义的棺材板起来,“我只要一柱香。”
    “太痛了,我受不了。”陈遂将施义摁在地上?,坐了上?去。
    大腿根又被捅一个窟窿。
    但不是致命伤。
    “谢了了,要做什么,就快些吧。我要被他?切碎了。”陈遂也不知道用自己哪块骨头在按住施义的手。
    真的很痛。
    “我要将他?的魂魄封存在我这?里。我明?白了,剑的碎片被我给陈遂了,我会像我的祖辈那样?。”
    没用的银姝,狠话放了那么多,最?后还?是要他?按住施义。
    更没用的谢了了,施法前摇这?么长?。
    “碎片被带走了,但是这?么多年,大多早长?进我的血肉里去了。”她俯下身子去,抱住施义的脑袋,“你也去看一看剑宗的人,这?么多年里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施义,一直都是你在说,但我这?里封存着?我祖辈的记忆、爷爷的记忆、父亲死前的记忆,还?有我自己的。那些东西会淹没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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