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正月初九,黄河北岸,黎阳津。
    凛冽的寒风卷过冰封的大地,黄河水裹挟著碎冰,呜咽著向东奔流。
    北岸的金军大营人马喧囂,数日来的伐木与拆毁沿岸屋舍,使得岸边堆积起如山的木材和木板。
    无数被掳来的民夫在皮鞭的驱赶下,战战兢兢地將木材、收集来的渔船、舢板綑扎在一起,推向冰冷的河水,试图在汹涌的黄河上架起通往南岸的浮桥。
    隨著时间的推移,一条粗陋而庞大的浮桥,正从北岸的冻土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著南岸缓慢延伸。
    日暮西垂,浮桥已艰难地向河心延伸了一小半。
    日头渐渐西斜,將黄河水染成一片猩红。金军的浮桥终於艰难地越过了河心,进入了南岸砲车和巨型三弓床弩的极限射程。
    呜呜呜!!!
    悽厉的號角骤然响起。
    下一刻,南岸宋军阵地上,砲车甩臂的沉闷呼啸声、床弩巨弦震动的嗡鸣声骤然炸响!
    臂粗的弩箭裹著浸透火油的麻布,被点燃成熊熊燃烧的巨矢,带著悽厉的尖啸,如同坠落的火流星,狠狠砸向河心的栈桥。
    是装满猛火油的陶罐,被砲车高高拋起,砸向那在河水中摇曳的浮桥!
    “轰!”“哗啦!”
    火矢钉入湿木,火焰顽强地舔舐!
    火罐砸在浮桥和木筏上,爆裂开来!粘稠的黑油四溅流淌,遇火即燃!
    冲天的烈焰剎那间在冰冷的河面上腾起!
    浓烟滚滚,遮蔽了半片天空!
    浮桥剧烈地摇晃、扭曲,绳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正在桥上作业的金兵和民夫惨叫著跌落冰冷刺骨的黄河,瞬间被激流吞没或被烧成火人!
    “灭火!快灭火!”
    “快把著火的木头都砍了!”
    浮桥上的金军军官声嘶力竭,指挥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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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兵和被驱赶的民夫试图泼水救火,但在湍急的河水和持续不断的火箭火油攻击下,收效甚微。
    就在金军疲於应付火焰时,上游河湾处,数条不起眼的小舢板悄然滑入湍急的主流!
    船上是韩世忠麾下的准备將呼延通和他精挑细选的敢死之士!
    船身堆满了乾草、硫磺、硝石,还有几大罐猛火油!
    “南蛮子火船!拦住他们!”
    还有百步的时候,北岸的金军发现了,立刻就有擅射的女真正兵和阿里喜(扈从,类似后金的余丁),在未被燃烧的部分浮桥上,弯弓搭箭。
    嗖嗖!!!
    箭矢破空声此起彼伏。
    一支支箭矢划破天空,落向朝浮桥衝撞来的小舢板。
    冬天寒冷,热胀冷缩,让弓弦有些僵硬,拉扯起来要多费力气。
    而前方扑灭火焰的混乱,还有河水滔滔,寒风呼啸,让士卒脚下的小船摇摆不定。
    再加上凛冽的寒风对箭矢准头与力度的严重影响,导致第一轮箭矢几乎是全部落空,扑通著落入黄河。
    在距离浮桥还有数十丈时,船头的呼延通大吼一声:“点火!跳船!”
    船上的敢战士奋力將船桨卡死方向,迅速点燃引火物,然后跳入冰冷的黄河!
    无人驾驶的火船借著水势和风力,狠狠地撞向已是烈焰熊熊的浮桥!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骤然亮起!
    猛火油被彻底引燃,化作数丈高的烈焰巨兽,瞬间吞噬了撞击点!粗大的绳索在极致的高温下“嘣嘣”断裂!支撑的木筏被炸得粉碎!伴隨著令人心悸的断裂声,一大段浮桥如同被巨斧劈开,轰然垮塌!
    桥上、筏上的金兵和民夫惨叫著跌入冰河,被火焰和湍流淹没!
    完顏宗望所在的高坡上,一片死寂。
    所有金军將领的脸色都难看至极,如同吃了苍蝇一般。
    辛苦两日,眼看成功的浮桥,竟在顷刻间化为乌有!还折损了二十多个宝贵的女真正兵和眾多辅兵。
    “宋人竟有如此准备?”刘彦宗喃喃道,眉头紧锁。
    “宋人……可恶!”完顏宗望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盯著对岸那隱约可见的宋军旗帜,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沉默半晌,他强压下怒火,冷声道:“继续伐木造筏,佯攻吸引宋军注意!”
    “大挞不野,你即刻带人前往滑州李固渡,探查可否偷渡!俺就不信,黄河千里,他宋人处处都能防得住!”
    “是!”
    南岸,宋军阵地上响起一阵压抑的欢呼。
    韩世忠令人抬出赵桓昨日送来的钱財,当场分发给有功將士,士气大振。
    冻得嘴唇发紫的呼延通,看著对岸金军並未完全退去,反而有继续作业的跡象,不免担忧:“统领,金狗似不死心?若其另寻他处渡河…”
    刘錡接口道:“李相公(李纲)已有部署。吴革已率两千西军,昨日抵达沿岸巡防。李固渡等处,必有防备。”
    韩世忠拍了拍呼延通的肩膀,望著对岸的火光,豪迈一笑:“怕他作甚!他来一处,咱便堵一处!能多拖住这些韃子一日,老种相公的西军主力便近一日!传令下去,今夜犒赏弟兄们,酒肉管够!明日,接著干!”
    ……
    城郊宅院的书房里,王辰对著电脑屏幕,眉头微蹙。
    屏幕上显示著各种关於“资產来源”、“合法收入证明”、“跨境资金流动”、“离岸公司的註册流程”、“国际贸易”的晦涩条文和案例分析。他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一阵棘手。
    从朱由检那里得来的金条,以及未来可能从其他皇帝那里获得的“供奉”,在这个世界都是见不得光的黑钱。如何將它们“洗白”,变成可以光明正大使用的合法资產,是一个必须解决的难题。
    设立空壳公司?虚擬交易?古董洗钱?每一种方案都伴隨著巨大的风险,需要精密的设计和可靠的白手套。他目前还没有头绪。
    “开个皮包公司?做进出口贸易那种?”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利用公司帐目,將来自其他时空的金银,通过“虚假”的海外贸易订单洗白,似乎是一条路。
    但这个想法刚冒头,就被他自己果断掐灭了。
    在贸易公司干了近三年,他太清楚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税务…海关…营销项…每一样都是坎。”他喃喃自语。
    小额现金交易或许还能矇混过关,可一旦涉及几十万、几百万的资金流动,想要不走公司帐目几乎不可能。
    而一旦走帐,税务局那关怎么过?进出口报关单、原產地证明、完税凭证…一环扣一环,漏洞百出。
    更別提还要打点海关,对於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或许…等以后规模大了,去国外弄个离岸公司?在海外港口提货,直接转运…”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盘算。
    是唐瑶打来的。
    “王辰…那个…早餐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电话那头,唐瑶的声音依旧带著小心翼翼的试探。
    王辰愣了一下,才想起这茬。李曄那边身边的眼线还没清理乾净,现在还不是让唐瑶频繁准备特殊餐食的时候,太容易引人注意。
    “暂时先不用了。”王辰语气放缓,“我这边…朋友那边临时有点变化。你这段时间也好好休息,以前起早贪黑太辛苦,把生物钟调过来,再多陪陪小棠。”
    “哦…好的…谢谢关心。”唐瑶的声音轻鬆了些,没有追问。
    日子人的分寸感让她选择接受这份体贴的休憩。
    掛了电话,王辰甩开杂念,意识沉入聊天群。
    【宋钦宗】:@王先生,先生!先生!大捷!大捷啊!金虏耗费数日,辛苦搭建的栈桥,被韩世忠遣死士以火船顺流衝击,付之一炬!北岸金虏望河兴嘆,徒呼奈何!哈哈哈!
    福寧殿,赵桓紧紧的握著那份染著硝烟气息的军报,激动的几乎从御榻上蹦起来!
    韩世忠的战报如同甘霖,浇灌著他连日紧绷的神经!
    连日来的压抑和恐惧,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宣泄。
    【王先生(管理员)】:@宋钦宗,小胜而已,未到高枕无忧之时。千里黄河,渡口何其多!完顏宗望久经战阵,岂会弔死在一棵树上?他若在黎阳津难有进展,必会分兵另寻他处渡河!黄河千里,处处可渡!韩世忠能守一处,岂能守处处?
    一盆冷水浇下,赵桓的兴奋劲消退了不少。
    是啊,天堑再险,亦有缝隙!
    黎阳津走不了,还可以走滑州李固渡!
    【宋钦宗】:先生教训的是!吴革已率两千西军进驻黄河沿岸,朕已严令其沿河广布斥候,昼夜巡防!绝不给金贼可乘之机!】
    【王先生(管理员)】:你当前要务,就是一个『拖』字诀!利用黄河天堑和韩世忠、刘錡等將领,层层阻击,步步迟滯!每多拖一天,你东京城外的壕堑就更深一尺,营垒就更固一分,坚壁清野就更彻底一分!西军勤王主力也就更近一步!稳住!
    赵桓深吸一口气,將那份捷报珍重收起,心头重新绷紧。
    【宋钦宗】:我明白!
    赵桓的事情暂时放下了,王辰又看向李曄。
    【王先生(管理员)】:@唐昭宗,李曄,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名单拿给杨復恭看了吗?
    【唐昭宗】:哈哈,先生,那老阉奴刚把名单摔到地上,正在大发雷霆,怒骂那些“禁內阉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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