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她一眼,手上不停,抿着唇写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开口:“瘦了。”
    “什么?”兰落懵了一下。
    男人不看她,继续写写画画,然后摇头:“不好。”
    “……哪里不好?”兰落问。
    “矮了。”
    ?
    他在说什么鬼话?
    兰落个子的确不算高,但也有一米六几,属于中等水平,何况她才十八岁,还有成长的空间,哪里就矮了?
    不对,她都被这个神经病带偏了,重点是瘦不瘦矮不矮和检查结果有什么关系?
    果然在任何地方都不要妄想关系户能认真干活。
    兰落假装撩头发,趁机翻了个白眼,然后摆出不安的神色:“影响很大吗?”
    她话音刚落,男人就把笔扔了,捏着手里的纸朝她快步走来。
    兰落左脚后撤半步,肌肉绷紧,眼神瞄着门口,随时准备逃跑。
    哪知男人把纸往她怀里一塞,头也不回地路过她,看都没看兰落一眼。
    “送你了,回房间睡觉吧,我也要补觉了。”
    兰落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两下。
    她打开手里被揉成一团的纸,本以为能看到自己的身体数据,但上面只有一幅潦草的简笔画。
    画上是一只肥嘟嘟的矮兔子,兔子的身形有着修改的痕迹,从略胖画成格外胖。
    所以他刚刚说的是画?
    神神叨叨的,神经病。
    兰落观察了一下,男人在右下角附上了署名,笔迹龙飞凤舞,难以辨认。
    她对着光线看了好半天,才勉强认出来一个“祝”。
    哦,不姓陆啊。
    兰落把纸团了团扔进垃圾桶,循着记忆走回房间睡觉了。
    他们都不急,自己一个待宰羊羔有什么可急的?
    男人的玩忽职守给她争取了不少安逸时光,直到三天后才有人再次找上她。
    女研究员皱着眉头:“他说你身体素质不过关,所以我们养了你几天。”
    “现在呢,感觉怎么样?”
    怪不得这几天伙食那么好,兰落摇摇头:“不知道,没感觉。”
    女研究员眉毛皱得更深:“没办法了,直接上吧,陆……上面催得紧。”
    兰落很善解人意地点头:“嗯,我理解的,姐姐也要交差。”
    女研究员的眉头果然松动几分:“你倒还挺配合的。”
    “毕竟上面很严格吧,上次有个研究员,看到陆先生都吓坏了似的。”
    兰落跟在女人身后,一脸不谙世事。
    女人呵了一声:“摇尾巴的狗罢了。”
    看来实验室里也颇有风云嘛,大家似乎互相看不顺眼呢。
    兰落继续问:“还以为这里同事关系很好呢,原来和我在学校一样,到处都有不讨喜的人。”
    女人看她一眼:“这可比学校恶心多了,至少学校不会活人解……”
    女人说到一半突然顿了顿:“算了,你不用知道,按照要求做就行了。”
    兰落把她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她说的是“按要求”而不是“按她说的做”,也就是说,就算她很高傲,也没有什么实际指挥权。
    那没事了,不用巴结她。
    兰落敷衍地嗯嗯两声,乖顺地走到一间陌生房间。
    房间门口贴着大大的“二号手术室”字样,磨砂的双开门虚掩着,露出里面闪动的人影。
    有细微的呻吟从门缝钻出来,兰落舔了舔嘴唇,试图看清里面的景象。
    一只手挡在了她的脸前:“不该看的别看。”
    兰落听话地垂下眼睛,女研究员这才放下手,语气冰冷:“前面左转,一号手术室,进去就行。”
    她这是不带路的意思?
    兰落走了几步,突然怯怯回头:“那个,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我有点害怕。”
    “这里我就认识你一个人。”
    女研究员愣了一下,抬手扶了扶眼镜:“我姓叶。”
    兰落轻轻嗯了一下,转头就走。
    “那个,”女研究员在身后开口,“出了手术室我会找个人照顾你。”
    照顾?
    这么严重吗?
    兰落回头,只看见女研究员匆匆离去的背影。
    她收回刚刚的话,姓叶的可以巴结一下,至少能给她提供一点便利。
    躺上手术台后兰落没多害怕,反正疼痛的滋味她从没体会过,哪怕让她看着自己被剖开,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只不过她的愈合速度非常慢,和兰升比起来简直龟速。
    相应的,兰升的痛觉非常灵敏,一点小伤口都能疼得他撕心裂肺。
    所以兰落经常假装不小心弄伤他。
    想到这里,兰落忍不住笑了两声,然后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浑身插满管子,用失血过多的脸惬意微笑的样子有多吓人。
    “不行了?”
    “……这都不疼……”
    “不要缝合……观察自愈速度……”
    迷蒙的困意中,兰落感受到自己被推出手术室,然后有人接过了自己。
    她用尽力气睁眼,看见了一个眼熟的女人。
    是骂她短命鬼的女人,好像叫花子。
    “那个,”她喃喃,“我可不是短命鬼。”
    兰落觉得自己可能失血过多脑子坏了,竟然会说这么中二的话。
    花子粗鲁地推着轮椅,半昏迷状态的兰落几乎要被颠到地上。
    “你以为,”花子把她推进房间,“活得久就是好事了吗?”
    兰落没回答,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一张放大的小白脸。
    兰落脑子不太清醒,身体反应却很迅速,在睁眼的瞬间抬起布满刀口的右手。
    “啪!”
    姓祝的脸上顿时出现几道红痕。
    “哇!”他捂着脸惊叹。
    就在兰落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都这样了还能打人?好厉害!”
    第3章 巴掌
    厉害个屁!
    兰落在心里有气无力地吐槽,越发觉得这个姓祝的脑子应该不太正常。
    她感受不到疼痛,但是可以通过肢体的无力程度来判断自己的状态。
    老实说,不太好。
    刚刚打他的那一下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别说挥巴掌,连动动手指都是难题,整个人像鬼压床了一样无法动弹。
    兰落忍不住在心里骂陆观,这个狗东西到底有没有把她当人看,就连畜生也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吧。
    她努力看了自己一眼,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和被改花刀的死鱼没什么区别。
    “喂?活着吗?”
    兰落闻言朝右边扭头,看见了花子带着嫌弃的脸。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细弱蚊蝇。
    “喂?疼不疼?”
    兰落把脑袋朝左一歪,又看见了姓祝的那张小白脸。
    “不。”她又轻轻应了一声。
    什么疼不疼的,他在说废话吧,这里谁不知道她是因为不会痛才被送进来的。
    “长官,你给她检查检查呗,要是突然死在这了怎么办?”
    花子坐得远远的,抖着二郎腿说。
    “你这是诅咒。”姓祝的一本正经,但丝毫没有给她检查身体的意思。
    花子撑着下巴:“都剌成这样了,你们真不担心?我可是被委派来照顾这短命鬼的,人死了我没法交差啊。”
    兰落拧着眉头插话:“不用,我不会死。”
    “短命鬼,另有其人。”
    花子脑袋凑过来,一脸好奇:“谁啊谁啊?除了你还有谁看着命更短啊?”
    兰落呼出一口浊气,不想再说话。
    她把头偏到左侧,刚好对着男人胸口的姓名牌,这次是统一打印的官方字体,很好辨认。
    祝、见、尘。
    原来这神经病叫祝见尘,名字不错,可惜被他糟蹋了。
    祝见尘低头看看自己,发现了兰落的视线,抬手捂住自己的名字,懒洋洋地开口:“商业机密,禁止窥探。”
    烦死了。
    兰落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她每次受伤都会变得很暴躁,似乎生理上的疼痛都转化成了情绪上的戾气。
    “机密?关系户的机密吗?”她故作天真地发问,苍白的嘴唇勾出腼腆的笑。
    祝见尘愣了一下,忽然笑起来:“羡慕吧,关系户哦,不用进手术台,不用被分尸。”
    “哦,忘了,”他弯唇一笑,“还不是尸体。”
    兰落又想给他一巴掌了。
    花子继续抖着腿:“你俩有仇?”
    “没仇。”祝见尘轻轻揉了揉兰落的脑袋,和刚才刻薄的样子判若两人。
    “您真是和面包怪贱到一块去了。”花子说。
    兰落挣开他,问:“面包怪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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