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与他无关一样。
    是,不待见才是正常,讨厌才是作为丹恒应该有的情绪。从诞生开始就有人将不属于他的身份冠在他身上,他甚至会因为这些惹上杀生之祸。
    每每建设好自己的心理,告诉自己,我是丹恒,我是丹恒。可总有搅局的出现,将他搭建好的地基拆得一干二净。
    从前是他们,是那些不重要的人,而现在却是她。
    沉弥这才恍然。
    她一直在惋惜“云上五骁”的悲剧,却从未认真思考过——她口中那个“被误会的过去”,对于丹恒来说,或许根本就不是他的人生。
    她以为自己是在帮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就算那些恩怨能被解开,那也只是丹枫与刃之间的纠葛。
    可她眼前的这个人,是丹恒,不是丹枫。
    从头到尾,丹恒都像是被迫背负着与他无关的恨意,也被迫接受着那些看似属于他的关心。
    他承受的,不是自己的人生。
    那么,自己又在试图解除谁与谁的误会?
    颤抖的目光,暴露她的内心已经有了确切答案。
    沉弥抬眼望向丹恒,只见他神色平静得近乎冷漠,眼底却像波月古海的深处——死寂、无声,连微光都沉没其中。
    她不敢去想,在丹恒的眼中,她今日的举动究竟是为了谁。
    是丹恒吗?似乎不是。
    她要解开的误会,名字不叫“丹恒”。
    那是丹枫吗?似乎是。
    可那他呢?他明明不是丹枫啊。
    她明明亲口告诉过他——他是丹恒,永远都是丹恒。
    可此刻,她自己却先模糊了。
    刃抬起眼,唇角微微上扬,神情里竟带着几分近乎愉悦的快意。
    他的目光牢牢落在那低着头的人身上,像是在欣赏某种终于崩塌碎裂的瓷器。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铆钉狠狠敲进丹恒心上:
    “被自己所爱之人——全盘否认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沉弥怔怔看着丹恒,看见他的眼底染上比眼尾还红的颜色。
    他没有去反驳刃,换句话说他接受了刃的所有话。
    夜风吹过沉弥的脸颊,卷起所有的不甘,卷走所有的希望,更卷去了他对未来的所有憧憬。
    丹恒走了,一言不发地走了,步声在空旷的台阶间沉闷回响。沉弥站在原地,眼神失焦,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量,连追都不敢。
    刃欣赏完最后的戏目,缓上前几步,步伐轻而稳,手搭在沉弥的肩膀上,姿态恰似一个居高临下的胜利者,语气却意外地柔和:“很晚了,快回家吧。走了就走了嘛,你身边又不是没人了。”
    他很巧妙的避开了提及任何人的名字,又暗示自己会一直会在。
    心底的得意悄然升起——这样一来,就没人能阻碍他留在她继续探寻破解魔阴身的方法了。
    沉弥猛地甩开他的手。她的动作不重,却透出冷厉的决绝。
    刃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有些不敢置信。
    沉弥背对着刃,沉默片刻,再开口声音在颤抖:“我没资格指责你,但你也没资格说他。”
    她顿了顿,呼出的气息极力遏制那两道即将从眼眶涌出的湿意,“是我让你钻了空子——我知道你留下的原因,不就是想得到你最渴望的东西吗?”
    沉弥看向丹恒离开的方向,还是没忍住,泪水像决堤的水坝源源不断地流出。
    “你走吧,等时候到了,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刃目送沉弥的背影渐行渐远,夜色将她的身影拉得细长而孤单。
    按理说,现在的他应该暗自窃喜。
    可现实并不如他想象。看着她渐渐消失在台阶的尽头,他的心却空落落的,连一丝喜悦都没有涌上心头。明明是自己渴望已久的答案,却在这一刻带来一种莫名的苦涩和失落。
    夜风轻轻掠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卷动他心底隐约的不安。刃微微低下头,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却冰冷而陌生:“奇怪……明明该高兴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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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家人们,今天短小但精悍。作者:发刀子咯、发刀子咯、不用抢不用抢,每个人都有。[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鸽子]
    第117章 一百一十七回
    日子就这样又过去好几天,沉弥每天上班都跟行尸走肉一样,哪怕看到幻胧就在自己眼前,她的内心也没有任何波澜。
    这反倒让敏感的幻胧有些奇怪,明明几天前,她有感受到在这个地方,一直有一股情绪紧紧跟随自己,现在居然没有了。
    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虑了,毕竟自己的伪装已经骗过了所有人。
    沉弥也将自己的申请探视白翾的报告提交给了青簇。
    青簇刚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就见桌子上赫然摆着一份申请书。她放下水杯,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抬头看向沉弥:“沉弥,你这是要去幽囚狱探视白翾?”
    沉弥点点头,将早已在心中斟酌百遍的借口说出来:“毕竟有师徒之情,我想在他最后的日子里,再去看他一眼。”
    青簇的眉头微蹙,看着申请书显得颇有些为难:“倒不是我不给你批,只是这件事刚刚结案。十王司那边对已收押的犯人管控极严。我得先把你的申请上报给将军,让他批准……”
    她顿了顿,又问:“对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将军,让他批呢?”
    沉弥低下眼,最近
    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想到那晚丹恒离开的背影。她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她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再跟他们相处下去的能力,要不是攻略值已经足够,进度推到关键……要是有一键退出游戏的按钮,她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摁下。
    沉弥脸上露出一抹难色:“其实我和将军最近有点不愉快……我惹他生气了,不敢去麻烦他。”
    “好吧,”青簇看着她,语气缓和下来:“这样吧,你回去把内容填好,到时候发给我,我帮你先把申请整理好,等我把情况向将军说明后,至少有个缓冲时间。只要申请书的理由是合理正当的,通过申请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沉弥抬头,看着青簇,眼里闪过一丝感激:“谢谢你……青簇。”
    青簇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早点和将军说开吧。”
    沉弥握紧拳头,露出一抹苦笑:“我尽量。”
    申请书,不出青簇所料很快就通过了。
    沉弥低头给景元发去一条简短的信息:“谢谢。”
    发完,她按下息屏键,没有去想他会不会回,也没打算多等。就算景元真的回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会讨厌自己——说到底,她自己对自己也挺失望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去了长乐天,买了一份九生饼。特意叮嘱店员用耐高温的盒子装好。谁也说不准,普通的包装带进焦热狱,会不会在那里的高温下融成一滩。
    确认妥当后,沉弥才拎着那份点心,往幽囚狱的方向走去。
    这次带她进来的,依然是那位雪衣的判官。只是不同于上回,她没有随沉弥一起进到牢室深处,而是站在远处静静守着,神情疏淡,却显然是在遵从某种嘱托。沉弥心里明白这应该是景元专门嘱咐过,给他们留足了空间。
    焦热狱的内部依旧压抑。沉弥迎面撞上巡逻队伍,走在最后的正是那晚她看见的“醉汉”。此刻,那人目不斜视,穿着规整的制服,从她身边走过。两人的目光短暂相触,沉弥能感觉到对方脚步一顿,只是这一顿后,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完成自己的巡逻任务。
    沉弥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焦热狱深处的空气炙烤着皮肤,热浪仿佛要把人的思绪也烤得支离破碎。她走到几日前来过的地方,那片昏暗又灼热的牢间——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空气更干燥,火气更重了。
    白翾的身影坐在原处,比那天看起来更瘦了些,连背影都透出一股摇摇欲坠的虚弱。
    “白翾师傅。”
    沉弥轻声唤道。
    囚室里的人茫然地抬起头。汗水早已在他脸上结成细密的盐痕,浸入眼眶的地方被灼得通红。皮肤被炎热逼得红紫一片,伤口因长期暴露而反复发炎,甚至在某些部位已经开始溃烂。
    那是一种慢性而痛苦的毁坏,比鞭笞更残酷,也比沉默更令人心惊。
    “谁?”
    “是我,沉弥。”
    许是没料到会在这地方再见到她,白翾脸上浮现出一瞬的惊讶,随即又隐约透出一点喜悦。
    然而,这份喜悦只停留了短短几秒。他很快闭上眼,声音沙哑而疲惫:“你怎么突然来看我?……景元那小子呢?”
    话音未落,他又自嘲般笑了笑,笑声带着几分干涩与苦意。
    “也是,我想多了。以我现在的身份,别说他来看我,怕是避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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