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集团的年度慈善晚宴在昆明最高端的半岛酒店举办。水晶灯折射著璀璨光芒,觥筹交错间,郑裹珍穿著一袭墨绿色旗袍,翡翠耳坠隨著她优雅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正站在台上致辞,身后的大屏幕播放著平安福利院这半年来的成果——已有十七名被拐儿童通过dna比对找到了亲生父母。
    “……所以,我们决定將『寻亲基金』扩大到全国范围。”郑裹珍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每个孩子都该有机会回家。”
    台下掌声雷动。李树和念安站在前排,两人西装笔挺,胸前都別著小小的翡翠平安扣。念安正低头给福利院的小禾发消息,答应明天带新绘本去看她。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两个儿子。”郑裹珍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眼角泛起温柔的细纹,“没有你们,新郑集团不会……”
    话音未落,她的手指突然一颤,话筒“砰”地砸在讲台上。
    “妈?!”
    念安第一个衝上去,李树紧隨其后。郑裹珍脸色惨白,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般向后倒去,翡翠耳坠从她耳垂脱落,在地上摔成两半。
    会场瞬间大乱。
    救护车呼啸而过。
    念安死死攥著母亲的手,那只曾经温暖有力的手现在冰凉得像块石头。李树正在给医院打电话,声音绷得发紧:“对,郑裹珍,突发昏迷,血压多少?脉搏呢?!”
    护士快速报出一串数字,念安听不懂那些医学术语,但他看得懂心电监护仪上不规则的波形——那线条跳得像垂死挣扎的鱼。
    “颅內出血。”隨车医生沉声道,“需要立即手术。”
    念安突然发现母亲另一只手里攥著什么。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是半枚摔碎的翡翠平安扣。
    三小时前,郑家衣帽间。
    “妈,您真的不戴那条珍珠项炼?”念安倚在门边,看著母亲在首饰盒前犹豫。
    郑裹珍摇摇头:“今天想戴翡翠。”她取出那对珍藏多年的耳坠,“这还是我开第一家民宿那年买的呢。”
    念安注意到她手腕在微微发抖:“您最近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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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郑裹珍笑著拍拍儿子的脸,“等今晚宴会结束,妈带你们去洱海住几天。”
    她转身时突然踉蹌了一下,扶住梳妆檯才没摔倒。
    “妈!”
    “头晕而已。”郑裹珍摆摆手,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锦盒,“来,帮妈看看这个。”
    盒子里躺著两枚崭新的玉佩。
    “这两块玉佩给小树和你。”她摩挲著玉佩,“本来想等你们结婚时给的……”
    念安突然红了眼眶:“您现在给我们不行吗?”
    “傻孩子。”郑裹珍轻笑,“玉佩要长辈亲手戴才算祝福。”
    现在,手术室外的走廊。
    李树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渗出血丝:“她上周体检报告明明一切正常!”
    杜远舟匆匆赶来,手里拿著一份文件:“这是郑董三个月前立的遗嘱。”他顿了顿,“还有……一份脑部ct报告。”
    念安抢过文件,看到诊断结果时如坠冰窟:“脑动脉瘤,建议立即手术。”日期是半年前。
    “她早就知道……”念安声音发抖,“为什么不治?!”
    杜远舟摘下眼镜擦了擦:“医生说手术成功率不到三成,她选择……先安排好你们和集团。”
    李树夺过文件,看到財產分配方案时猛地抬头:“她把所有股权都转给了我们?连抗癌基金会的监管权都移交了?”
    念安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拨通一个號码:“张院长?我是郑念安。我妈……我妈是不是在福利院捐建了医疗站?”
    电话那头传来肯定的答覆,还说了什么“临终关怀”“安寧疗护”之类的词。念安的手垂下来,手机啪嗒掉在地上。
    原来母亲这半年所有的雷厉风行——加速重组、扩大基金会、甚至急著让他和李树接管集团——都是在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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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点,icu。
    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出血量太大,手术虽然暂时保住生命体徵,但……”
    兄弟俩透过玻璃窗看著浑身插满管子的母亲。那个曾经背著小树在暴雨中走三里地去卫生院的母亲,那个在法庭上为念安据理力爭的母亲,现在瘦小得几乎被病床淹没。
    “可以进去两个人。”护士小声说,“但不要太久。”
    李树抹了一把眼泪,拉著念安走了进去。消毒水的气味里混著淡淡的血腥气,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像是倒计时。
    他们一左一右跪在床边。念安刚握住母亲的手,就感到指尖被轻轻勾了一下。
    “妈?!”
    郑裹珍的眼皮颤动著,竟然慢慢睁开了。她的目光涣散了片刻,最终聚焦在两个儿子脸上。
    “锦……盒……”她气若游丝。
    李树立刻从公文包里取出那个丝绒盒子。郑裹珍的手指动了动,示意他们靠近。
    她颤抖著取出玉佩,戴在李树脖子上:“小树……要……经得起风雪……”
    又拿起一块玉佩,给念安戴上:“安安……要……平平安安……”
    最后,她从病號服口袋里摸出那枚摔碎的平安扣,艰难地把两半合在一起,放在两个儿子交握的手上。
    “兄……弟……”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医护人员衝进来实施抢救,李树和念安被推到角落。
    在混乱中,念安看到母亲最后的口型是“回家”。
    三天后,郑家灵堂。
    黑白照片里的郑裹珍微笑著,面前摆著她最爱的山茶。李树和念安披麻戴孝,跪在灵前接受弔唁。
    小禾穿著福利院发的白色连衣裙,把一幅画放在灵台上。画上有三个小人手拉著手,天上飘著翡翠色的云朵。
    杜远舟红著眼睛宣读遗嘱:“……新郑集团由李树、郑念安共同继承。平安福利院永久纳入郑氏慈善基金……”
    念安低头看著胸前的玉佩,突然听见门口一阵骚动。吴启明竟然坐著轮椅来了,身后跟著两个护工。
    老人艰难地挪到灵前,颤抖著上了三炷香。他歪斜的嘴角蠕动著,含混不清地说:“裹珍……你……贏了……”
    李树正要上前,念安拉住他摇了摇头。
    他们看著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被推出灵堂,阳光照在他稀疏的白髮上,像个可悲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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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时。
    念安独自坐在母亲房间,摩挲著床头上那个褪色的旧相框。照片里年轻的郑裹珍站在田埂上,怀里抱著婴儿时的他,背后是漫山遍野的油菜。
    李树端著两碗米线进来:“你一天没吃了。”
    念安接过碗,突然发现这是母亲最拿手的豆米线做法。他抬头看向兄长,发现对方眼睛也是红的。
    “哥……”
    “吃吧。”李树坐下,把自己碗里的煎蛋夹给他,“妈说过,天大的事也要先吃饭。”
    念安低头扒了一口,滚烫的泪水砸进碗里。他摸到胸前的竹节玉佩,又看看李树戴著的松树玉佩,突然明白母亲留给他们的不仅是公司,更是斩不断的羈绊。
    窗外,昆明的夜空繁星点点。三十年前那个在田埂上发誓要找回孩子的母亲,如今化作了其中最亮的一颗。
    而她的两个儿子,会带著她的玉佩,继续走完她没走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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