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添上一笔
    旁边的婢女瞧见公主敛眉,细看那张信纸,半天没有动作,好奇起来。
    “是谁给娘子写信?”
    婢女想著前阵子离去,说是要回长安的白衣高士,奇道:“可是王摩詰送来的?为何会让个小道士来传信。”
    玉真公主瞧著那张纸思忖。
    好字,好诗篇,最后题字太白……让她无端想到了李白那人。
    不知道他字什么。
    玉真公主招手,叫来僕从,眉间一点硃砂压住心绪,她道。
    “你去查查,那个叫李白的如今可还在道观里?”
    婢子瞧著公主神情,心中藏著许多好奇。看著僕从快步走去寻人。不一会,派出的人就回来了。
    僕从叉手。
    “那人下山去了。”
    ……
    ……
    李白他们一路走到了越州。
    船上遇到了一个读书人,跟他们同路,说是仰慕陈待詔的画作。
    那书生说的兴奋。
    “之前小生偶然在书肆里见到一副鞍马图,虽是临摹之作,也也可瞧出原作的神采。上面人物姿仪,品流风雅,鞍马长鸣,跃然纸上,为当代大家。”
    “於此一道,堪称冠绝当代!”
    三水在旁边听著,挠了挠脑袋。
    “可我听说,长安还有位画师更厉害。”
    书生说的起劲了。
    “那说的想来是吴道子吴大家,两人各有所长,吴道子绘鬼神、绘山川、江河湖海。相传他自创『兰叶描』,所绘衣带如在风中飞舞。”
    “而陈閎陈待詔为宫廷名家,善绘帝王像和骏马,尤其是马……”
    这一说,就说了半程山水。
    李白和两个年轻弟子听出几分,这人原来爱马,喜欢骏马图,自说还曾与马同吃同住睡在马厩里半年。
    同船的客人听到这里,离这书生远了一些。
    书生浑然不觉。
    他兴致勃勃道:“天下竟有如此良机,竟能在越州一见陈待詔。可惜待詔正在守孝,也不知道能不能见上一面。”
    说到最后,语气有些萧瑟。
    书生见两个不大的孩子盯著他看,忽而一笑:
    “你们不必忧心,大不了,小生就在陈待詔住处附近结一草庐。成日抬头不见低头见,早晚也能相识。”
    三水心里却在想。
    那这人的马怎么办?
    下山前,师父对他们叮嘱了很多话。三水听了满肚子恪守礼仪、尊敬师长、注重安全、不准大呼小叫、低调做事的话,自觉圆滑了很多,没有直接问出来。
    她道。
    “我认识一个前辈,也有马。”
    书生瞧了一眼这两个小道士,没想到道士还怪有钱的,能买得起马。
    初一补充说:“还能隨身带著,不用的时候揣进袖子里。”
    书生大笑。
    “年纪轻轻果然童趣,这话说的有意思,不知那马儿多大?”
    三水挠了挠头,不知道具体有几尺。
    “很大了。”
    书生哈哈大笑,想著多半是师长骗他们买下的布玩具之流,他连连点头:
    “那可厉害,那真是极大的马……哈哈哈,就算今日未见到陈待詔,小生听此童言稚语也值当了!”
    ……
    ……
    陈閎在祖父墓前搭了个草庐,自己住了进去。幸好如今是夏日,越州也暖和,不然迟早要冻出病来。
    闭门谢客,偶尔去佛寺道观里参加些法事,读书写字,与友人通信。
    这两三个月他都是这般度过的。
    他之前为圣人作画,封禪后名声传遍天下,想要来拜访他的人有许多。除了当地县令,陈閎都没有见。
    李白和书生他们下了船,走了不远。
    就见到一处草庐。
    书生快要下船的时候就开始整理衣冠,如今身上一尘不染,连手肘附近的褶子都扯平整。
    他快步上前去,问守门的僕从,语气客气。
    “不知陈待詔可住在此处?”
    那僕从称是,又说:“我们郎君正为祖父守孝,並不见客,客人请回吧。”
    书生叉手一礼。
    “小生是从台州一路行来,走了几天水路才有缘得见待詔。最喜待詔所绘的鞍马,神妙非常……不知可否通稟一声。”
    “若是待詔不愿见,也不妨事,还请通传一声。”
    僕从犹豫了下。
    “那你等会。”
    过了一会,僕从走出来,拱手一声,歉意道。
    “郎君请回吧,我们阿郎正在诵经呢。”
    书生嘆息。
    他正遗憾,环顾四周,想著在哪让人建个草庐方便住著好,就见到李白带著那两个不大的童儿走过来。
    书生摇摇头。
    他与这三人同乘一船几日,心里也有点惺惺相惜,他劝道:
    “三位还是回去吧,主人家並不……”
    “见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到两个孩子扬起嗓子喊:“陈待詔,我们来了!”
    语气亲昵。
    书生瞪起眼睛。
    僕从没了之前的懒散,起身问候起来,听到是那个叫“前辈”的要来请人,甚至都不通稟一声,替主家连声应下,面露喜色。又对著李白行礼。
    “郎君早早念著江郎君!未想到你们这便来了。”
    僕从大喜,连忙把三人请了进来。
    书生站在外面吃了个闭门羹。
    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
    这几人竟认识陈待詔,看那样子,甚至还很有交情,僕从甚至不需要问过主家一声就立刻应下,显然是很有底气的。
    想到一路上自己说的那些话……
    书生恼火,这李郎君怎么早也不说?
    ……
    室內。
    陈閎根本没诵经。
    见到来人,他大喜,连忙放下手中的读到一半的杂书,起身相迎。
    “江郎君来寻我何事?”
    他在船上与江涉同行两个月,聊了许多,不仅钦佩这人谈吐学识,对道经的理解,更是喜欢江先生这人身上隱隱约约有一种別人没有的气度。
    瀟洒旷达,才是真名士。
    听李白一说。
    陈閎诧异:“江君竟然还精通绘画?”
    他回想起自己在庙里的作画,他实际上不如吴道子擅长画神,给道观画里的壁画,仔细想想,没准也有缺漏。
    不过……
    “要在何处添上一笔?”
    陈閎仔细想了想,不知道是这一笔是虚指还是实指。
    要真是有毛病,只加上一笔能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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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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