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河水域深处,刘博墉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探针,冰冷地扫过湿婆神庙的断壁残垣。
    阿底提亚那怨毒如实质的目光,以及阿尼卡绝望的泪水,都清晰地映照在他意识的水镜之中。
    “业火焚庙,尚不知警醒么?”
    刘博墉的意念在幽蓝的核心水域泛起一丝冰冷的涟漪。
    那老祭司眼中沉淀的,绝非恐惧后的臣服,而是困兽濒死的疯狂。
    湿婆神庙的灰烬,非但未能浇灭他的恨意,反而成了淬炼復仇毒火的熔炉。
    神庙偏殿內,气氛凝重如铅,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考沙尔、阿兰德、伊莎、比姆等核心成员齐聚,昨夜突袭胜利带来的短暂振奋早已被更沉重的警惕取代。
    “拉吉夫那条被踩了尾巴的疯狗,昨晚是给了他一个教训。”
    “信徒说,阿底提亚那老傢伙最终还是去警署了。”
    考沙尔搓著下巴,感到一丝庆幸。
    “还好昨晚我们行动快,现场乱,他们抓不到铁证。”
    考沙尔刚说完,伊莎清冷的声音带著婆罗门贵女对世情险恶的洞悉。
    “你错了,考沙尔。在这种时候,那些警察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证据。”
    “他们只需要一个能对上交代、对下施暴的『理由』。为了指標,他们连自己的良心都能阉割乾净!”
    她的话语像冰锥,刺破了最后一丝侥倖。
    阿兰德脸色难看地点头,商人敏锐的嗅觉让他嗅到了更大的危险:“伊莎小姐说得对。”
    “看看外面那些人,为了指標已经疯了!昨天那个卖芦薈汁的,不就因为没给其中的一名警察多加玛莎拉,就被拖回去『二次处理』了吗?”
    “他们现在就是一群嗅著血腥味的鬣狗,而我们神庙里,挤满了他们眼中的『指標』!”
    “怕他个鸟!”
    比姆低吼一声,钵大的拳头狠狠砸在石桌上,震得尘土簌簌落下,他手臂上賁张的肌肉仿佛还残留著昨夜神力灌注时的灼热感。
    “河神大人的力量还在!他们敢来,老子就再掀他个底朝天!连拉吉夫这些警察和绝育营一起端了!”
    “比姆,冷静!”
    考沙尔眉头拧成了死结,黝黑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河神教工程祭司的身份,让他看到了更残酷的现实。
    “蛮干是找死!拉吉夫背后是整个国家机器!一次突袭可以说是『暴民骚乱』,再来一次,那就是『武装叛乱』!到时候,来的就不只是瓦拉纳西的警察了,坦克开过来都有可能!”
    他转向伊莎,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伊莎小姐,阿贾伊警长那边……有消息吗?他是我们唯一在里面的眼睛了。”
    伊莎微微摇头,孔雀蓝的纱丽在凝滯的空气中纹丝不动:“他被盯得很死,传递消息风险太大。维卡斯在绝育营里,更是如履薄冰。昨夜之后,营里的戒备只会是铜墙铁壁。”
    她顿了顿。
    “但河神大人传下了神諭:固守此地,有他在,天塌不下来。”
    这句平静的话语,像定海神针般暂时稳住了殿內焦躁不安的心神。
    ---
    拉吉夫督察的办公室,烟雾浓得化不开,如同他此刻阴鬱暴戾的心境。
    菸灰缸早已堆成了小山。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著电话听筒,仿佛那是他泄愤的对象。
    “证据?!阿贾伊,你他妈跟我谈证据?!”
    拉吉夫对著话筒咆哮,唾沫星子喷溅。
    “老子看你剎帝利的种姓才给你留著脸面!少在这儿跟我放屁!阿底提亚大祭司的指认就是铁证!这就是一场河神教策划的、针对国家政策的恐怖袭击!板上钉钉!”
    电话那头似乎还在爭辩,拉吉夫额角青筋暴跳,猛地一拳砸在桌上:
    “闭嘴!听好了,贫民窟那边给我加速切割!今晚!就今晚!把整个绝育营的设备、装备、还有那群『拆弹专家』,全他妈给老子转移到河神庙广场去!”
    “在那里搭营!老子要在偽神的眼皮底下,完成指標!”
    “什么?!车不够?轮胎被昨晚那帮杂碎扎了?!”
    拉吉夫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隨即化作更阴冷的命令。
    “没有轮子,就用腿!给老子跑步前进!今夜零点之前,我要看到手术台在河神庙门口支起来!听明白了吗?!跑步!前进!”
    ---
    当晚,深夜。
    瓦拉纳西的圣城广场,此刻已沦为临时刑场。
    为了防止昨夜突袭重演,拉吉夫调集了远超平日的警力,荷枪实弹的警察在广场外围组成了一道森严的警戒线,探照灯刺眼的光柱无情地切割著夜色。
    广场中央,原本用於宗教庆典的神庙,被粗暴地徵用为临时绝育中心。
    门窗被木板钉死,只留下几个供人进出的狭窄通道,里面灯火通明,隱约传出压抑的呻吟和金属器械冰冷的碰撞声。
    空气中瀰漫著消毒水和一种更深沉的恐惧气味。
    拉吉夫督察踩著鋥亮的皮靴,在临时指挥点前巡视。
    他脸色阴沉,像一块移动的寒冰。
    一个负责看守神庙入口的警员连忙挺直腰板。
    “里面情况怎么样?”拉吉夫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目光锐利如刀。
    “报告长官!”
    警员声音洪亮,带著邀功般的肯定。
    “绝对严密!遵照您的命令,所有进入的男性,只进不出!別说苍蝇,就是一只蚊子也別想从里面飞出来!”
    “嗯。”
    拉吉夫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算是认可。
    他抬手,重重地拍了拍警员的肩膀,那力道与其说是鼓励,不如说是警告。
    “很好,传我的死命令!”
    “今晚,通宵达旦!必须完成既定配额!谁敢懈怠,或者放跑一个『指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警员,一字一句道:
    “我就让他自己去手术台上,体验一下医生们的手艺!听清楚了吗?!”
    “是!长官!”
    周围的警员齐声应答,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带著不容置疑的残酷决心。
    探照灯的光柱扫过那一座座禁闭大门的神庙。
    那里面,是无数等待被“处理”的男性。
    而神庙之外,河神教的核心之地,压抑的沉默下,是即將喷发的火山。
    拉吉夫的屠刀,已然悬在了所有神庙,尤其是河神庙信徒的头顶。
    期间有警察窃窃私语,他们望了望林立的眾神庙,又瞥了瞥时不时传出惨绝人寰声响的绝育营,不禁忌惮道:
    “你们说,神明会不会因为褻瀆降下神罚?”
    这话显然落入一旁的拉吉夫耳中。
    “哼!神明?”
    “神明抵得过子弹么?”
    他嗤笑一声,摸了摸腰间的配枪,语气里满是傲气与不屑。
    “老子告诉你,我就是这瓦拉纳西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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