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墨染彻底睡不著了,他沐浴更衣后,披著大氅推门走到庭院中。
    他居高临下地看著飞霜、王显。
    “朕给皇后送的礼物,你们觉得如何?”他似乎想要从別人身上找些自信。
    飞霜、王显面面相覷。
    二人的头上瞬间泌出汗珠,他们的嘴像是被浆糊黏住了,半天张不开。
    “皇上的礼物,自然都是好的。”飞霜福福身。
    王显应和:“礼轻情意重,陛下的心意抵万金。”
    这话还是他之前跟皇后娘娘学的。
    可裴墨染的剑眉拧成了川字,“礼轻?所以你觉得朕小气?”
    王显、飞霜瞬间跪下。
    守夜的宫人跟著跪了一片。
    裴墨染伸出手指著他,“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何不提醒朕?”
    “……”王显瑟瑟发抖,快被嚇哭了。
    这也能怪他?
    “陛下坐拥大昭,奴才岂敢觉得陛下小气?礼物贵在心意,心意不分贵贱。”王显带著哭腔。
    裴墨染不耐地剜了他一眼,他又看向飞霜,“你说你主子喜欢什么?”
    飞霜苦著脸,她怎么知道啊,主子的心思莫测。
    而且送礼物,主要要看送礼物的人是谁。
    倘若是太子、公主,送主子一块糕点,主子也会欣喜。
    “奴婢不知,主子平日就喜欢吃些糕点、侍弄草、给太子、公主画玩具图纸。”飞霜如实说道。
    裴墨染不赞成地摇头,“太廉价了!”
    他可不能再送这些东西,免得被蛮蛮安上小气的罪名。
    飞霜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现在知道廉价了?
    早干嘛去了?
    ……
    裴墨染在寢殿外的迴廊中踟躕了半晌,见夜幕黑沉,月亮躲进了云层他才推门进去。
    此时,云清嫿已然睡熟。
    她的粉唇微嘟,浓密卷翘的睫毛像是一对小扇子,面容恬静乖巧,呼吸均匀。
    裴墨染望著她的睡顏,心头颤了颤。
    即使蛮蛮对他刻薄、恶语相向,但他还是忍不住心动。
    他躡手躡脚地掀开床帐,轻轻躺在云清嫿身边,单手搂著她。
    或许是多年来形成的条件反射,云清嫿在睡梦中不自知地朝男人炙热的胸膛凑了过去。
    靠近热源,她温凉的身子骤然温暖。
    裴墨染的唇角上扬,原本苦涩的心泛起了丝丝甜意。
    蛮蛮果然还是需要他的。
    这些年,他不信蛮蛮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哪怕七分假意里,也有三分真情在吧?
    他搂著她,轻嗅著她发间的清香,不安的心稍稍感到安寧。
    ……
    翌日清早,云清嫿像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般,平和地跟裴墨染跟孩子用早膳。
    云清嫿剥了两个鸡蛋递给承基、辞忧,“少喝些粥,等会儿娘亲让人送些牛乳来,你们带去上书房喝。”
    “嗯。”孩子乖巧地頷首。
    宫女都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每日让太子、公主这样用早膳。
    但两位殿下的確长得很好,比其他同龄的孩子壮实。
    辞忧的葡萄眼滴溜溜地转,她看看裴墨染,又看看云清嫿,“娘亲为什么不给爹爹剥鸡蛋?”
    “妹妹,昨晚你睡得太熟了,爹娘晚上吵架了,我都听见了。”承基骄傲地扬起了小脸。
    “啊?”辞忧担心地看向爹娘。
    云清嫿夹菜的手一顿,脸颊蹭得红了,“爹娘没有吵架,只是娘亲说话的声音大了些。”
    “对。”裴墨染信誓旦旦地说。
    因为昨晚完全是蛮蛮在嘲讽他,他没回嘴,怎么能算吵架?
    他拿起一个鸡蛋,剥完后放到云清嫿的碗中。
    云清嫿的表情有些嫌弃:拿走!我不喜欢吃別人碰过的东西!
    裴墨染有恃无恐地挑眉:你想让孩子看见父母不睦?
    云清嫿只好低下头,咬了一口鸡蛋,“真好吃,谢谢夫君。”
    “不用谢娘子。”他的尾音上扬,眼中满是戏謔的邪气。
    云清嫿恨恨的磨著后槽牙。
    飞霜、王显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们怎么感觉皇上跟皇后快打起来了?
    “辞忧、承基,你们娘亲不必给我剥鸡蛋,给妻子剥鸡蛋的男人才好男人,比如说你们爹。”裴墨染半认真半打趣的拍拍胸口。
    “唔……”承基、辞忧似懂非懂的点头。
    云清嫿的筷子使劲戳著碗底,她忍无可忍,“臭不要脸,整日变著法儿夸自己!”
    “娘子也是好女人。”
    裴墨染还没说完,云清嫿便道:“因为我嫁给了你这个好男人是吧?”
    “娘子聪慧,都会抢答了。”他夸奖道。
    云清嫿:……
    他是不是有病?
    他不会觉得自己很幽默吧?
    飞霜、王显没忍住扑哧笑了出声。
    皇上的笑话並不好笑,但加上皇后娘娘的反应,真的好笑。
    孩子咯咯地笑了。
    “上学去。”云清嫿递给福松一个眼色。
    福松立即领著他们退下。
    孩子走后,云清嫿啪地拍下筷子,“裴墨染,你刚才剥什么鸡蛋?我说我要吃了吗?”
    “蛮蛮,在孩子面前,你都不愿装了?你想让孩子看出爹娘不和睦?”裴墨染好整以暇地反问。
    她目视前方,平静地说:“这是两码事!还有,你以后少在孩子面前胡言乱语,什么给妻子剥鸡蛋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你希望將来辞忧被男人廉价的感动给欺骗?还是说,你想把承基教成跟你一样抠门的人?”
    此话一出,王显、飞霜立即退下,连忙將门窗闔上。
    裴墨染的脸红到了脖颈,他像是尊严被践踏,“我抠门?我对你的心意,你都看不见?你这个女人掉钱眼里了?张口闭口都是钱。”
    “裴墨染,我就问你一句,將来辞忧被一个给她剥鸡蛋的男人迷了心智,你当爹的放心吗?”她的眼神狠狠一瞥。
    他语塞。
    辞忧是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倘若哪个男人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把辞忧的心骗走了,他定会被气死!
    他说不定一气之下会把那人的头砍了!
    “可是我的心意,你真看不见?礼轻情意重,你懂吗?”裴墨染嘴硬的问。
    “我不懂!”她故意气他,“因为你的礼太轻了!”
    想起昨晚的一朵牡丹,她就来气。
    就算不是皇上,就算是田间地头的放牛郎都知道给心爱的姑娘一捧吧?
    这个死直男究竟在干什么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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