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通逆袭营,两肋插刀
    晨曦的雾气还没散尽,保安州新城外的官道上已瀰漫开一股肃杀之气。
    黑云龙的大军在距城五里处扎下营寨,鹿角、拒马桩层层排布,营门处的哨兵握著上了弦的弓箭,目光警惕地扫向城头。
    黑云龙虽狂妄,却没忘了行军的根本,昨夜抵达后便连夜修筑营垒,连游骑都派了三拨,把保安州新城、老城乃至周边的鸡鸣山都探了个遍。
    此刻。
    中军大帐內。
    黑云龙捏著几封折得整齐的信纸,嘴角勾著一抹得意的笑。
    这密信是今早从不同方向送来的。
    有的来自马世龙麾下的延庆卫小旗,有的是万全左卫的旧部所写,字里行间满是对“外来户”马世龙的不满。
    更关键的是,其中一封竟详细画著马世龙的部署:
    新城由周通率三千人驻守,老城归薛原的两千人,赵承业则隨马世龙守在城外军营,连各营的火銃手位置、粮仓所在都標得一清二楚。
    “哼,马世龙这过江龙,还真以为能镇住宣府的地?”
    黑云龙把信纸往案上一拍,声音里满是不屑。
    “这宣府的兵卒、將官,哪个不是跟咱们沾亲带故?
    他想凭几个月的功夫就攥住兵权,简直是做梦!”
    帐外亲兵进来稟报:
    “將军,薛游击那边的人还在等著回信。”
    “给薛原传信。”
    黑云龙抬手理了理甲冑,缓缓说道:
    “就说明日卯时我攻城,让他在老城里相机而动。
    只要能助我破了马世龙,白银万两先给他送去,他那游击將军的位置,我保他升参將,日后宣府若能站稳脚跟,宣镇副总兵的位置都给他留著!”
    “是!”
    亲兵领命退下,黑云龙走到帐外,望著营中密密麻麻的帐篷,眼神陡然冷了下来。
    他招手叫来督战队统领,指著营尾那片新卒的驻地:
    “明日攻城,让三千新卒打头阵,扛云梯、举盾牌,先把城里的滚木礌石耗光。”
    “参將,那些新卒刚入营没几日,连刀都握不稳,这……”
    督战队统领有些迟疑。
    “送死也得去!”
    黑云龙打断他,语气狠戾。
    “他们本就是些逃荒的、种地的,混口饭吃罢了,死了也不可惜。
    若是能靠他们耗掉守城器具,咱们的精锐才能少死人。
    记住,谁敢后退,当场格杀!”
    督战队统领心中有些恐惧,但还是重重点头。
    次日卯时。
    雾气刚散。
    攻城的號角便在战场上空响起。
    三千新卒被督战队驱赶到阵前,他们大多穿著破烂的短打,手里要么是生锈的菜刀,要么是临时削的木矛,少数人举著开裂的盾牌,云梯也是用粗木简单綑扎的,看起来摇摇欲坠。
    “往前走!都给老子往前走!”
    督战队的刀光在新卒身后闪烁,一名家丁一脚踹在个瘦高个新卒的后腰上。
    “再磨蹭,先砍了你!”
    瘦高个新卒踉蹌著往前扑,手里的木矛掉在地上,他慌忙去捡,嘴里哭喊道:
    “俺是种地的,俺娘还等著俺回去呢!俺不会攻城啊!”
    “俺也是被逼来的!当兵是为了吃口饱饭,不是来送死的!”
    旁边一个满脸黝黑的汉子也跟著喊,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退?”
    督战队的头目冷笑一声,挥刀就砍,鲜血瞬间溅在汉子的脸上。
    汉子倒在地上,喉咙里还冒著血泡,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不攻城就是逃兵!这就是下场!”
    头目举著滴血的刀,朝著新卒们嘶吼。
    新卒们嚇得浑身发抖,看著地上的尸体,又看看身后冰冷的刀光,终於不敢再退。
    他们骂骂咧咧地捡起武器,扛著云梯,朝著保安州新城的城墙挪去。
    与其被自己人砍死,不如拼一把,或许还有活路。
    城头上。
    周通看著下方黑压压的新卒,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些都是百姓啊……”
    他低声呢喃,却也知道不能心软,抬手下令:
    “放箭!扔滚木!不能让他们靠近城墙!”
    箭矢如雨般落下,新卒们纷纷倒地,有的被箭射中胸口,有的被滚木砸中腿,惨叫声、哭喊声响彻战场。
    可督战队还在后面逼著,倒下一批,又有一批被赶上来,云梯终於靠在了城墙上,几个胆子大的新卒抓著云梯往上爬,却刚爬到一半就被城上的石头砸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黑云龙站在远处的高坡上,看著下方的惨状,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抬手对身边的千总、把总说道:
    “再等半个时辰,等城里的滚木礌石耗得差不多了,咱们的精锐再上。
    马世龙肯定会派兵来救新城,到时候你率五千人绕到侧翼,截住他的援军!”
    身边的千总把总,当即点头领命。
    “末將遵命!”
    而另外一边。
    鸡鸣山下明军军营。
    马世龙站在中军帐外的高台上,望著东南方保安州新城的方向。
    那里隱约传来沉闷的號角声,不用哨探稟报,他也知道,黑云龙的攻城该开始了。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参將赵承业攥著腰间的环首刀,脸色带著几分焦灼,快步走到马世龙身边:
    “协镇!哨探来报,逆贼黑云龙已率部攻新城,周通將军那边虽在抵抗,可新卒太多,怕是撑不了太久!
    我等是不是该即刻出兵驰援?”
    马世龙没有回头。
    “不急。”
    他声音平静,目光仍锁著远方的天际线。
    “黑云龙是急行军来的,你去查探时该看到,他的队伍里连一门火炮都没有。
    保安州新城虽小,城墙却是三年前修葺过的,夯土加青砖,撑一时半刻,周通还做得到。”
    “可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著?”
    赵承业急得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里带著不解,
    “若是新城破了,黑云龙下一步就会来攻咱们的军营,到时候就难办了!”
    “不,咱们等的不是新城的消息。”
    马世龙终於转过身,眼神闪烁。
    “咱们要等的,是等薛原的动作。”
    “薛原?”
    赵承业猛地愣住,隨即脸色骤变。
    “协镇是说……薛游击他?”
    “不错。”
    马世龙从袖中掏出一张折迭的信纸,信纸边缘还沾著些许火漆的残屑,递到赵承业面前。
    “昨夜黑云龙派人给薛原传信,信中的內容,已经有西厂、锦衣卫的探子扩印出一份来了。
    你看”
    赵承业慌忙接过,借著晨光细看。
    “明日卯时攻城,你在老城內策应,事后白银万两,保你升参將,甚至副总兵!”
    短短几行字,看得他后背瞬间冒了冷汗,手都开始微微发抖:
    “这……这薛原竟真的敢通逆?
    他麾下有三千人,若是在咱们驰援新城时,从老城出兵袭咱们后路,那可就……”
    “所以才要等。”
    马世龙收回信纸,语气里带著几分冷意。
    “看他识不识趣,是跟著黑云龙谋逆,还是乖乖回头,认朝廷的规矩。”
    赵承业咽了口唾沫,看著马世龙镇定的模样,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又变了变,上前一步压低声音:
    “协镇,有件事……
    属下昨夜忘了稟报。
    黑云龙也给属下送了封信,说什么『宣府人不打宣府人』,邀属下共反,属下看都没看,就用火摺子烧了。”
    他说著,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神里带著几分紧张。
    方才没觉得,现在知道西厂连黑云龙的密信都能截到,他才开始后怕。
    他收信的事情,马世龙怕也是知道了。
    会不会.
    现在他也被划入“逆党”之列了?
    马世龙看著他这副模样,忽然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里却藏著几分意味深长:
    “赵参將能当机立断,烧毁逆信,可见忠心为国,本镇很是欣慰。”
    赵承业听到“忠心为国”四个字,心里的石头才稍稍落地。
    却又觉得马世龙那笑容背后的目光,像能看透人心似的,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原本確实有过几分小心思。
    若是黑云龙势头猛,便暂时观望。
    若是朝廷军占优,再全力效忠,左右都能落个好处。
    可现在知道,朝廷竟已在宣府布下这么密的眼线,连將领间的私通信件都能截获,他那点“两处逢源”的心思,瞬间被掐灭了。
    “协镇放心!”
    赵承业猛地挺直腰板,语气斩钉截铁。
    “属下对朝廷、对陛下,绝无二心!
    若是薛原真敢反,属下愿率部先去拿他!”
    他说这话时,声音都带著几分著急。
    像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掩盖掉之前那点不纯粹的心思。
    马世龙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赵承业之前虽然有小心思,但还停留在想的层面,还没有做出来。
    现在敲打之后,连想都不敢想了,自然也就可用了。
    见马世龙没说话,赵承业还以为马世龙没听清楚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协镇,末將愿意去拿薛原!”
    “再等等。”
    马世龙此刻终於开口了。
    “西厂的人已盯著薛原的军营,只要他有异动,咱们立刻就能知晓。
    现在出兵,反倒中了黑云龙的计。”
    赵承业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接著对著马世龙拱手道:
    “协镇英明!
    原来协镇早把一切都算到了,末將方才鲁莽了。”
    他定了定神,不再多言,只站在马世龙身边,一同望著远方的战场。
    数个时辰之后。
    保安州老城。
    “將军,信来了。”
    亲信家丁轻手轻脚走进来,双手捧著一封封蜡的密信,信封上没有落款,只在角落画了个小小的“黑”字。
    这是黑云龙与他约定的记號。
    薛原猛地停下脚步,右手紧紧捏著那封密信。
    他挥了挥手让家丁退下,独自走到案前,用小刀挑开封蜡,抽出里面的信纸。
    烛火下,“白银万两”“升参將、升副总兵”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眼底。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胸口起伏著,手里的信纸都微微发颤。
    白银万两够他在宣府置上百亩良田,给儿子捐个监生。
    参將之位更是比现在的游击將军高了整整一阶,他熬了十年,从百户到游击,还没摸到参將的边儿,黑云龙一句话,就把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摆在了眼前。
    “好……好一个黑云龙。”
    他低声呢喃,脸上带著笑。
    可转瞬他又皱起眉头,把信纸按在案上。
    当年黑云龙替他挡过韃子的箭,左肩上留了个碗大的疤,这份恩他记著。
    可帮助黑云龙,便是谋逆。
    若是王国樑贏了,他是大功臣,可以在宣府当土皇帝。
    可若是朝廷平了叛,他就是同党,凌迟处死、族诛的下场,他闭著眼都能想出来。
    “將军,要不要出兵?”
    家丁又进来了,声音压得极低。
    “黑参將那边还等著回信,再迟,怕是要误了时辰。”
    薛原深吸一口气,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缓。
    他猛地转过身,一掌拍在案上,案上的茶碗晃了晃,茶水溅出几滴,落在密信上。
    他得给自己找个理由,一个能骗过自己的理由。
    片刻之后,他眼睛一亮,说道:
    “兄弟为我两肋插刀,我如何能不报恩!”
    说假话的最高境界,就是要將自己都骗了。
    其实薛原心里比谁都清楚,那参將之位的诱惑,早已盖过了所谓的“报恩”。
    “传我命令!”
    薛原拔高声音。
    “全军集合!半个时辰后,出北门,奔鸡鸣山军营。
    马世龙定是去支援新城了,咱们先掏了他的老巢,再去帮黑参將破城!”
    家丁领命而去。
    很快。
    老城的街巷里响起急促的梆子声。
    士兵们抓著刀枪从营房里跑出来,甲冑碰撞的声音、战马的嘶鸣声格外刺耳。
    薛原披上皮甲,腰间別著那封密信,翻身上马时,眼底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穿著参將官袍,在宣府之中更进一步的景象了。
    如果真如黑云龙所言一般,宣府人治宣府。
    那么
    他日后,便是宣府的土皇帝了!
    那瀟洒的日子,可太快活了。
    一个时辰后。
    整顿好的三千人马踏著暮色,朝著鸡鸣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另外一边。
    鸡鸣山军营內,马世龙正站在中军帐前,手里捏著刚从信鸽腿上解下的纸条。
    打开纸条,看了里面的內容之后,马世龙隨即轻轻嘆了口气。
    “哎~”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闯来。
    薛原啊薛原,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他转身对身后的亲兵道:
    “传令赵承业,让他把营里的灯火灭九成,只留几盏在主营,装作只有千人驻守的模样。
    再让埋伏在营外树林里的五千人做好准备,等薛原的人进了包围圈,就放號炮为令,前后夹击!”
    “遵命!”
    亲兵快步退下,军营里很快暗了下来,只剩下几盏孤灯在主营前摇曳,像迷途的鬼火。
    彻底入夜了。
    鸡鸣山下,一片黑暗。
    而薛原的人马终於到了鸡鸣山军营外。
    他勒住韁绳,望著营內黯淡的灯火,嘴角勾著得意的笑:
    “马世龙果然中了计,营里真没多少人。”
    他派了个家丁去营门交涉,假意要“支援马协镇”,实则探听虚实。
    不多时,家丁跑回来,脸上带著兴奋:
    “將军!营里的人说,马协镇带著大部队去新城了,只剩赵承业將军领著一千人守营,还问咱们要不要进营歇息!”
    “一千人?”
    薛原眼睛一亮,攥紧了腰间的刀。
    “好!传令下去,即刻拿下军营!先占了军营,再去新城!”
    此话一出。
    他麾下所部,当即喊杀著朝著营门衝去。
    “冲啊!”
    “杀啊!”
    可这些人刚靠近营门,就听营里传来一声號炮。
    “砰!”的一声,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
    紧接著,原本黯淡的军营突然亮起一片灯火,无数士兵从营寨的角楼、帐篷后衝出来,手里的火銃对准了叛军。
    “不好!有埋伏!”
    薛原心里一沉,刚想下令撤退,就见营门大开,赵承业骑著黑马冲了出来,手里的长枪挑飞一个叛军士兵,声音洪亮如雷:
    “薛原!你这谋逆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叛军顿时乱作一团,士兵们挤在一起,有的转身就跑,有的还在茫然四顾。
    薛原挥刀砍倒一个衝过来的官军,刚想组织反击,身后突然亮起一片火光。
    像一条火龙绕住了他们的退路,马世龙的声音从火光里传来,带著几分嘲讽:
    “薛游击,本镇设的这埋伏,还合你心意吗?”
    薛原回头望去,只见马世龙骑著白马,手里握著佩刀,身后跟著密密麻麻的士兵。
    薛原心中绝望,后悔不已。
    他的突然叛变,还以为会是奇兵,没想到对方早有防备。
    呼~
    他吐出一口浊气,却没有放弃。
    “撤!到新城去,和黑云龙匯合!”
    “撤?往哪撤!”
    马世龙的声音从火光中传来,他勒住白马,居高临下地看著包围圈里慌作一团的乱兵,同时喊道:
    “延庆卫的弟兄们听著!
    薛原勾结逆贼,谋反叛国,已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但你们不同。
    你们是被他胁迫的,只要放下武器投降,本镇向你们保证,只诛薛原一人,其余人既往不咎!”
    话音刚落,他身侧的十余名亲兵立刻扯开喉咙,將这话一遍遍喊出去:
    “放下武器!只诛贼首!既往不咎!”
    喊声在夜空中迴荡,压过了兵器碰撞的脆响,也压垮了那些本就惊惧的卫所兵。
    人群里。
    一个满脸黝黑的卫所兵先是愣了愣,隨即“噹啷”一声把手里的刀扔在地上。
    “俺投降!俺是被薛將军逼著来的!”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掌心满是冷汗。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先是三三两两的兵卒扔了武器,接著是成片的人跪倒,有的手抖著解下甲冑,有的嘴里不停念叨“俺没反”,还有的甚至哭了出来,怕自己落个乱兵的罪名。
    “不!你们不能投降!”
    薛原看得目眥欲裂。
    他看著那些曾经听他號令的卫所兵一个个放下武器,心里的惊恐像潮水般往上涌。
    完了!
    完了!
    现在身边只剩下两百名家丁,都是他多年养著的私兵,可这点人,在官军的包围圈里,连塞牙缝都不够。
    咕嚕~
    他吞了一口唾沫。
    却仍旧不愿意束手就擒。
    “走!快往新城走!跟黑参將会合!”
    薛原嘶吼著,推开身边的家丁,翻身上了一匹还算镇定的战马。
    两百名家丁连忙跟上,手里的刀挥舞著,想在包围圈里撕开一道口子。
    “想走?晚了!”
    赵承业的声音陡然响起,他拨转马头,手里的长枪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身后的骑兵紧隨其后,马蹄声如雷,朝著薛原的方向衝来。
    “薛原!纳命来!”
    薛原此刻早已嚇破了胆,哪里还敢回头?
    他夹紧马腹,拼命朝著新城的方向策马狂奔,耳边只有风声和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他甚至能感觉到,死亡的阴影正一点点笼罩下来。
    那是赵承业弓弦拉开的声音,尖锐而急促。
    “咻!”
    箭矢破空而来,带著呼啸的风声,精准地刺穿了薛原的后心。
    他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嘴里当即喷出一口鲜血,溅在马鬃上。
    “啊!!”
    惨叫声还没喊完,他身体一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赵承业催马赶到,手中长枪“唰”地一声抵在薛原的脖颈处,枪尖冰凉的触感让薛原瞬间僵住,连动都不敢动。
    “动一下,就挑断你的喉咙!”
    赵承业的声音冰冷,眼神里满是杀意。
    几名官军立刻上前,用粗麻绳將薛原五大绑,绳子勒得他骨头生疼,可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躺在地上,看著夜空中的星星,眼前渐渐模糊。
    呵呵。
    白银万两、参將之位.
    还有在家里等著他回去的妻儿……
    这些念想,如今都成了泡影。
    他彻底完了。
    远处。
    最后几名负隅顽抗的家丁也被官军制服,有的被刀砍伤了腿,有的被火銃击中了肩膀,没一个能逃出去。
    这场由薛原主导的“內应奇袭”,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一个时辰,连新城的边都没摸到,就彻底覆灭了。
    马世龙缓缓策马过来,居高临下地看著被绑在地上的薛原,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
    “带下去,严加看管。等平定了宣府之乱,再押解回京,交由陛下发落。”
    两名官军上前,架起薛原就往军营里拖。
    薛原的脑袋歪著,看著越来越远的新城方向,嘴里喃喃自语,不知是在骂黑云龙,还是在骂自己的贪心。
    马世龙看著薛原被押解而去的背影,眼神闪烁。
    薛原这个內患已除
    那么。
    收拾黑云龙,断掉王国樑一臂的时机,便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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