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集市
    可他已经跟陈知事彻底闹僵—若陈知事有心调查,此时他去旅店,崔九阳暴露的岂不是更快?
    不对,我昨天也去过旅店!
    他心中一凛,崔九阳很危险!
    他大踏步走到旁边一家店铺中,找掌柜要来纸笔,笔走龙蛇写了几句话,折起来塞入怀中。
    虎爷出得门来,到僻静处拽过一个路过的货郎,道:“你认得我吗?”
    货郎嚇了一跳,哆哆嗦嗦说:“虎爷,这阳山县谁能不认识您啊,您有何吩咐。”
    他將信塞给货郎,又给了一把铜子儿:“你把这信送到城门旅店,给一个穿青布袍子的年轻算命先生,不许私自看信,也不许把这事儿说出去,明白吗?”
    货郎点头如捣蒜,独自去了。
    当货郎赶到旅店时,却扑了个空,掌柜的说確实有个先生住在这,不过上午就出去了。
    货郎將信託付给掌柜,便自顾卖货去了。
    而崔九阳,此时正在大集上。
    他画了没几张符,就发现符纸与硃砂墨都不够了,需要出去採买。
    正巧,今天又到了集市的日子。
    其他的东西好找,硃砂墨里要加入三年以上雄鸡的鸡冠血,这玩意在阳山这种小城,
    也只有集市上才可能买到。
    他一个人去集市,到处找卖雄鸡的摊子。
    可雄鸡好找,三年以上的实在难寻,雄鸡除了打鸣报时,就只能用来吃了,这年头哪有人愿意留著雄鸡长三年才吃?
    两年的老鸡就啃著费劲了,三年的大公鸡那得费多少柴火才能燉烂?
    好不容易找到个老农,摊子上摆著一只快赶上鹅大的大公鸡。
    老农却不愿意只卖一点鸡冠血,非要將鸡也卖给崔九阳,说鸡冠坏了不好看,卖不上价了。
    崔九阳便懂了这老农。
    他卖的不是公鸡,而是神鸟重明。
    《山海经》记载,神鸟“重明”形似鸡,能嚇退妖邪,民间遂以公鸡为替代。
    雄鸡生长的年头越长,便越靠近那传说中的重明鸟。
    有传说“公鸡十年可镇宅,不成飞凤,也似重明。”
    无奈何,崔九阳只好將钱付清,倒提著这只重明鸟回旅店。
    集市上人实在太多,崔九阳一路走过来人挤人,他实在不愿意再掉头回去,乾脆一路往前。
    走到了之前他跟踪小白梨,到过的那条金银玉器街上,这条街上没人,他提著硕大的公鸡绕路往旅店走。
    而就是这一绕路,让他没能碰上孙老道领著他的三个徒弟,从集市入口那边进来。
    三个徒弟分別抱著一件法器,跟在孙老道身后。
    “飞光,你將妖骨铃布置在东边,午时一过,摇响此铃。”
    “瑶光,你將聚命秤砣拿到北边,听见妖骨铃响,立即將此秤砣放在脚下。”
    “灵光,你听到铃声响后,在南边点燃这盏尸油灯,切记不能让火灭掉。”
    孙老道抱著丹炉,坐在了集市最西面入口。
    集市上人来人往,有些老百姓便以为这盘坐的老道是不是算命的,还有人上去询问。
    孙老道全然不理,问烦了他只是冷笑:“你再等等,等等你就知道了。”
    搞得问话之人莫名其妙,心道这是哪里来的疯老道,也就离开了。
    另有一些爱看热闹的閒人,便在这等著看,以为老道有什么戏法要施展。
    这些集市中的百姓,却没发现集市周边,巡警和缉拿队的身影越来越多。
    而靠近集市外围摆摊的人,看见缉拿队与巡警,也没什么奇怪的。
    自从陈知事上任以来,城中的巡警和缉拿队越来越多,现在治安都好了许多。
    而且这些缉拿队和巡警跟以前也有了一些不一样。
    以前巡警在街上走过去,谁见了谁躲。
    拿警棍的巡警都这样,那背枪的缉拿队更不用说,远远看见他们就得闪开。
    这些黑狗皮是脸无好脸,话无好话,两句话不合適更是举手就打。
    现在么,起码是不怎么打人了。
    陈知事真是个好官,他一边让虎爷管了缉拿队和巡警,一边给这帮人涨了餉银。
    吃拿卡要的事儿確实还有,不过总比以前少了许多。
    虽然后来县里开始收除妖银子,但大傢伙也不能说有多不愿意交,毕竟妖怪当街吃人的事都闹过好几起。
    所以,虽然有人好奇这些长官跑集市上来干什么,但没有人像以前一样赶紧收拾东西躲开。
    直到—巡警和缉拿队开始封路,许进不许出的时候,才开始有人开始慌张。
    可是此时已经晚了,所有出集市的路都已经被堵上,再没有人能从集市上离开。
    而这些人,也慌张不了多长时间了。
    日头已经升到高天之上。
    午时一过,手拿妖骨铃的飞光道童拼命的开始摇响。
    那铃声好似妖嚎鬼哭,还带著一阵阵邪笑。
    这妖骨铃高不过九寸,通体惨白泛青,铃身孔洞中隱约有红雾蠕动。
    人皮绳蜿蜒如活蛇,铃舌俱是各种妖骨结块所做。
    可怖的铃声瞬间传遍了整个集市,所有集市上的人都只觉得浑身一颤,有些发冷。
    而在盘腿端坐的孙老道眼中,这些人的命源之火都好以被北风吹袭,摇晃不稳。
    这边铃声响起。
    那边瑶光道童赶紧將手中聚命秤砣放在脚下。
    这秤砣拳头大小,轻如鸿毛。
    表面青黑凹凸,细看过去,那是无数挣扎人脸的浮雕。
    秤绳暗红泛腥,绳结处嵌著几颗煞白的喉骨。
    这聚命秤砣刚一落地,“称命取寿,童叟无欺!”八个大字便烙印在地面上。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整个集市上,所有百姓都感觉好像脚下发软,头脑发昏。
    他们每个人的命源都在被—称量。
    与此同时,灵光道童点燃了那盏尸油灯。
    这盏灯不过巴掌大小,灯碗儿是灰白色的枉死者头骨,內盛浑浊发绿的油脂。
    灯芯是一缕纠缠的人发,燃烧时焰心泛青,无风自动,偶尔爆出几声似哭似笑的噼啪声。
    尸油灯被点燃,一缕缕青烟却散发出令人迷醉的馨香,隨著风飘散到整个集市上。
    本来慌慌张张,颤抖发寒,头脑昏沉的人们,闻到这股馨香反而不再紧张难受。
    而是开始面带笑容,纷纷就地躺倒,昏昏睡去。
    等到集市上不下几千人全都倒地的时候,坐在丹炉旁的孙老道,面带著狞笑站起身来。
    长生之术岂能是如此不便之物?
    只通过银钱汲取命源,为的是隱秘,神不知而鬼不觉。
    既然不想让道爷细水长流,那就试试什么叫风高浪急吧!
    他二指併拢拂过双目,再睁开眼,双瞳中已是燃起妖异绿火。
    此时在他的视野中,整个集市里都是高高低低的命源火苗,这些命源已经在他布下的“三水聚川川归命阵”中脱离了其主人的身体。
    朵朵命源之火,好似亟待他收割的丰收麦穗,那丰厚的果实让他兴奋不已。
    就算按照陈知事的吩附,每人只拿一半的命源,起码也有十五枚延寿丹的量!
    孙老道急不可耐的打开丹炉顶盖,將灵力输入作为阵眼的丹炉。
    在灵视中,每一枚完整的命源之火,都被聚命秤砣的分秤之力,割出一点小火苗。
    这些小火苗逐渐的开始分成三条河流,形成一个巨大的“川川”字开始流动匯聚。
    孙老道好似一条贪婪地恶狼,守著丹炉,看著命源一点点向他流动一终於,第一朵小火苗进入了丹炉。
    然后是第二朵,第三朵—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这每一朵命源之火都是他未来成为国师的阶梯—
    虎爷將信交给货郎之后,便逕自埋伏到县衙外,等那孙老道出县衙的时候衝上去一刀斩了他。
    他在县衙外不远的一个茶摊上,坐在最里面,要了一碗大叶子茶,边喝边盯著县衙。
    不过孙老道一般不会出来,他在此坐著也只是先来踩踩点,反正他日子长著呢。
    以后他天天来这里,总有一天会杀了那个妖道。
    不过,那碗热茶快喝光的时候,他看出来一些不对劲。
    怎么今天县衙门口值班站岗的巡警没换班?
    这都快中午了,按道理来说,早该吃饭换岗了,怎么还是这两个小子?
    他又耐心等了一会儿,眼看正午了,那俩小子还是站的笔直,丝毫没有要去吃饭的意思。
    而且街上好半天没看见缉拿队的弟兄们了他们去哪了!
    虎爷一个激灵,不对,今天县衙有大动作!
    他们集中所有人手了!
    虎爷走到站岗两个巡警面前,问道:“你们今天集合干什么去了?”
    两个站岗的傢伙明知虎爷已经卸任,但余威犹在,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回虎爷,去集市封路。”
    虎爷疑问到:“封那里作甚?不耽误老百姓赶集吗?”
    两个巡警支支吾吾说道:“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好像很重视,孙道长领著三位小道长带著法器先去了,然后陈知事好像也去了。”
    虎爷心中一凛:要遭!那老道去集市干什么!
    孙老道面前的这条命源川川流还未收取到三成一声虎吼响彻天空!
    几名巡警被击飞在地,一个个惊骇的望著来人,脚跟蹬著地面向后退。
    “虎爷—虎爷—”他们害怕的说话都不利索,只是一个劲的想逃跑。
    他们从未见过这种神色的虎爷。
    此刻,他身形如铁,好像一头怒髮衝冠的老虎咆哮山林,手中雪亮的刀光如獠牙齜出“妖道,受死!”
    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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