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拥抱阳光的灵魂(完)
    “鸡蛋羹也算是蒸上了,锅里的豆角也快熟了—”路明非嘴里念念有词,他已经在尽力不挑错了,毕竟他是来混口午饭吃的,不是来当美食品鑑家的。
    那还能多说什么?能吃就行了。
    不过,他还是很诚恳的和苏晓墙小声说了一句:“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別在没有你家大人的陪同下进入厨房,我不想第二天在新闻头条上看见某某某小区发生了爆炸案之类的—.”
    苏晓墙翘了翘被创口贴包好的小拇指,面色不改,依旧沉静如水。
    这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要做的事情突然全部做完,一下子横隔在两人之间的,就只剩下那点互相算计了。
    一时间,苏晓橘和路明非都没开口说话,一个在思考如何套话,另一个在思考如何躲避套话。
    当电饭煲的蒸气声突然响起的瞬间,两人又不约而同的放下了那些隱晦的心思,一同观摩著电饭锅的锅盖在蒸气的作用下叮叮噹噹的左右跳跃,
    “这是为什么?”苏晓橘率先发问,她的神情著实是流露出了些许好奇。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其实好解释的很,无非就是锅內外的气压不同导致的,煮粥时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但是,路明非没有忘记,他一开始说的就是一一煮饭。
    “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加水了.”路明非低声念叨。
    苏晓墙竖起右手,翘高了无名指,实在是不知道她如何在不牵动中指和小拇指的情况下怎么翘起来的无名指。
    “按照你说的啊,锅里的水要没过第一个指关节。”苏晓橘又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手指关节。
    路明非此时才意识到一件事情,他明明是个话多的人,但刚刚解释加水的时候,他的话偏偏就少了。女孩指的並非是指尖下的第一个关节,而是手掌往上的第一个关节,平白无故让锅里多了近一倍的水。
    所以说,中午饭就要变成了喝粥配鸡蛋囊和燜豆角了。
    奇妙的搭配·
    “没过上面那个关节就行了,我说少了,你没理解对,我的问题。”路明非低声纠错,又掀开锅盖,往里头滴了几滴油,“这样就可以了。”
    苏晓橘一下子就来了兴致:“什么原理?”
    “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都知道。”
    “大姐啊!人这辈子一切的追求无非就是两个字『省事”。”路明非说,“很多东西是说不上来原理的,哪怕深刻钻研了最后也记不住,只知道在某种时候要做某种事就行了。”
    “喷——”苏晓墙摇了摇头,“没意思,我自己去查吧。”
    说著,她著步子离开了厨房,路明非也不知道她想去哪儿。
    毕竟是人家的家,就算是去书房他也会觉得对方说不定是想去上厕所。
    路明非留守在电饭锅旁边,时而用状况相较还可以的手掌轻轻拍了拍烤箱,他在思考这玩意儿怎么用。
    说实话,他很好奇。
    听旁人说,烤箱做蛋糕之类的很快很方便,他从来没试过,只在自己的生日时用电饭锅给自己弄了一个超级大的鸡蛋糕,某种意义上他做的很好,但那个过程他实在是不想再重复,成功率太低,而且味道也一般。
    如果他有个烤箱,可能一切都方便了不少。
    “喂,路明非——.”苏晓墙回来了,她手里还拿著书,路明非看不清封面,但能看出来这是一本特別特別厚的书。
    而且,他確信自己没见过这种封面的书,要知道,文学社的书架上的每一本书他都记得,但他没见过苏晓墙手里的这本书。
    可能是苏晓橘和陈雯雯的品味爱好不同,但路明非更愿意相信自己心里的下意识的直觉一一这不是书,是苏晓墙的笔记本。
    这么厚的书居然是笔记本?听起来很不合理,但是套用到苏晓墙身上,一切又合理了不少。
    “別问我原理了,我真不知道。”路明非摇头否认。
    “不是这个。”苏晓墙抬起手指指著自己的身后,那是別墅大门的方向,“路明非小朋友,你家长回来了。”
    顺著苏晓墙手指的方向看去,酒德麻衣站在小院子之外,一点也不急躁。
    “她—怎么找过来的?”
    按道理来说,这句话应该是由路明非来发问,但是这句话是苏晓说出来的。
    苏晓橘不知是在问路明非,还是在问自己,想追寻酒德麻衣找过来的原因。
    她下意识就得出了两个答案,第一个答案是酒德麻衣在別墅门口放了监控设备,只是她没发现,酒德麻衣是顺著监控录像一路找过来的。
    第二个答案·就有点微妙了。
    酒德麻衣在路明非身上放了追踪器,她只需要顺著信號找就行。
    人大多数时候都喜欢往好的、简单的一方面想,但苏晓橘下意识认为,应该是第二个答案。
    路明非活动了几下手指,从身边拿起锅铲,一点点的將铁锅里的燜豆角给留了出来,
    盛放到手边的盘子里,並说:“看来我们精心製作的午饭只能你一个人吃了,答应我,这顿饭结束以后別再进厨房了好吗?至少要有个会做饭的人陪同再进去。”
    话音落下,他径直离开了厨房,朝著门外走去。
    苏晓墙停顿了几秒,脚步平缓的跟了上去,並说:“我送送你吧。”
    “就这么几步路—”路明非翻了个白眼没多说什么。
    “这就是待客之道,客人来了得请,客人走了得送。”苏晓墙走在他身后,低声说著,“其实我还应该多说几句挽留你,並且邀请酒德麻衣一起进来吃一顿饭,不过我知道那种事情除了表示我很热情很好客以外没有任何作用,所以我就懒得说了。”
    “你很热情好客吗?”路明非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她,女孩脸上的神色平静无比,一点也看不出来热情好客的意思。
    “也许呢。”苏晓橘同样停住脚步,“可以了,我就送到这里。”
    “你懒得做那种事只是因为你学不明白客套,不客套也是好事。”路明非指了指她,
    又指了指自己,“不客套能省下很多时间去做更多的事情,你觉得呢?”
    女孩弯起唇角,姣好的面容如春日里含苞待放的鲜,和煦的微笑由她反射著点点阳光的唇角呈现。
    难得的和煦和赞成,她很认同路明非说的这句话。
    “所以,路明非先生你还是很明事理的,只是有时候嘛—”
    苏晓橘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到此为止。
    她没说的后半句话到底是什么?路明非也猜不到,但思来想去再结合一下话语內容,
    大概不是什么夸人的好话,他也本著没听见就是没听见的原则,不去猜那后半句话是什么。
    路明非也对著她摆了摆手:“再见。”
    “再见。”
    日头正高,冬日里总有著各种不舒服,尤其是这座南方小城,但唯独有一件事是所有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公认的。
    冬天里正中午的大太阳,不晒一下可惜了。
    在北方,冬日的寒冷是一件很物理上的事,单纯的很冷,冷死人的那种。
    而南方就很不一样了人们所说的冷,通常是一种形容词,形容人自己的。不管躲到哪里,温暖的被,吹著暖风的空调房,依旧改变不了这种事情,湿冷的气味会顺著每一个空隙往人的骨头里钻。
    路明非抖擞了几下身子,微微撑起身子,加大了和阳光接触的面积,一时间舒服的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
    酒德麻衣很不客气的拍了他的脑袋:“伤员病號还喜欢乱跑?”
    “拋开事实不谈,你难道就没有一点错误吗?”路明非伸手指著酒德麻衣,很不客气的大声说著话,“你也不给我钥匙啊!我想回去也回不去。”
    “你还有理了?”酒德麻衣著他的后衣领,“你一个半残废非得跑出门这事情谁能想到?”
    路明非撇著嘴:“我只是手断了,又不是坐轮椅了—-再说了,哪怕坐上轮椅了和我想出门晒晒太阳也不衝突,总之不给我钥匙就是你的错。”
    “阳台那么大,不够你晒太阳?”
    “你懂什么,躲在阳台上晒太阳和出去走两步顺便晒晒太阳是两码事!”
    酒德麻衣还真不懂。
    別指望一个从小到大接触过的事情就是今天要杀谁明天要杀谁的人,能搞明白在阳台晒太阳和出去走一走晒晒太阳的区別,人想不透那条自己没踏足过的河流里到底藏著什么样的渔获。
    和她说晒太阳,她懂这个意思,所以她把路明非安置在了有阳台的臥室,但要和她说有没有阳台大差不差,路明非想晒太阳但不只是想晒太阳,这她就想不透了。
    一个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一个是生活在世界暗面的“杀手”,这两种人在某种意义上,並不是同一个物种。
    “你还真不懂啊——.”看著面露疑惑的酒德麻衣,路明非笑了一声,走到了酒德麻衣面前,又和她擦肩而过,“我心情不错,顺便可以和你聊聊这里面的区別,边走边说吧。”
    “没大没小的处男小鬼,不要太囂张哇!”
    “你气急败坏又不肯认输的模样有够可笑的”
    “喂喂餵—”
    谈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准確的说,声音的传播距离有限,再加上那两人走的越来越远,后面的东西听不清也是很正常的。
    苏晓墙目送著两人的离开,在这个过程中,她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同时,那两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过回头看向她的动作。
    她的手指,缓慢的攀附上了门框,那根被创口贴包裹的小拇指,轻轻抵住了门框的边缘。
    疼吗?不疼的。
    她没说谎,对於她来说,这的確算得上没什么感觉,真的不是因为她很坚强什么的。
    苏晓墙清楚的知道,自己对比起正常人来说,肯定是有著某些方面的缺失的,可能是同理心,也可能是对於感觉的敏感度,她並不觉得这是什么很大的问题,但这缺失的那一部分,总会让她有些疑惑,或者说迟钝。
    她独自一人回到了厨房,將盘子端上了饭桌,豆角的香气在她的鼻尖徘徊,她抽动了几下鼻子,又挑著眉,用筷子夹起了一根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红唇微抿,豆角被她迅速咽了进去,面无表情。
    好吃吗?她说不上来。
    苏晓墙並不怎么挑食,准確的说,她没什么忌口,什么都吃,什么都能吃,好吃不好吃那是另一件事,哪怕不好吃的东西,她为了填饱肚子也可以面无表情的咽下去。
    口感、卖相、味道,无关紧要,她只需要知道那东西能吃就行了。
    她一直是这样,一直都是。
    但今天,可能是个特殊的日子苏晓墙认为这豆角不好吃。不论是品相还是味道,
    凭藉著以往的经验来判断,这都是一道合格的菜餚,但苏晓橘就是觉得它不好吃,甚至难以下咽。
    苏晓墙又打开电饭锅,粥已经熟了,蒸笼里的鸡蛋羹也是,路明非帮她抓了一把葱,並且洒了一些酱油,看上去还挺诱人的。
    她用勺子小小的挖了一块,放进嘴里抿著,她的脖颈处蔓延著清晰的上下蠕动的幅度,鸡蛋羹被她咽了下去。
    但她的凭藉依旧是难以下咽。
    白米粥...同样如此。
    苏晓墙放下勺子,將这些辛苦了好半天才弄好的午饭分別盛了出来,下意识就想倒进垃圾桶里。
    这种行为的原因很简单啊,她都已经咽不下去了,为什么还要吃?平心而论,她现在甚至觉得,比起暖热的饭菜,麵包罐头或许是更不错的东西。
    但当盘子悬停在垃圾桶上方时,她又下意识的收回了手。
    那是一种,很本能、也很直觉的动作,和她的理性完全衝突。
    苏晓橘缓慢的、仔细的注视著自己下意识收回的双手,瞳孔中流露出一丝清晰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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