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不管死去的是多地位显赫的人物, 过段时间依然会关注这些事情的人都只是少数。
更何况猫头鹰法庭的成员各个都不无辜，他们的恶行和背地里策划着清洗哥谭的计划被曝了出来，绝大多数的哥谭市民都为他们的死拍手称快。
凶手疑似已经葬身于爆炸中, 再加上政府为了降低影响而以别的事情转移公众视线，法庭的事很快落下帷幕。
以养伤为借口请了一段时间假的迪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虽说假期时间还没到, 不过夜翼早该回到布鲁德海文，因此这是他留在哥谭的的最后一天。
穿着宽松居家服的马修一边听着楼下传来的吵闹声一边朝着那边走。
[挂蝴蝶结就算了，拉花？你想过待会儿谁要打扫吗？]
达米安和迪克似乎在装饰方面产生了某些分歧，不过这些对马修来说完全无所谓, 再好看的装饰物在他的感知里都只是一堆形状不同的材料罢了。
[当然是我们一起。]
[别把我算进去。]
最近一直在测试改进新制服，为了方便，马修就暂时留在了这里没有回东区公寓。这件事放在以前真的很难相信，马修感慨着转过拐角来到庄园半开放式的户外餐厅。
今天天气还不错，温和的阳光直接洒在身上, 再加上凌晨下过雨，带着草地潮湿气息的微风吹进半开放式的餐厅, 没有任何腐朽气味，没有粘在皮肤上如影随形的阴冷。
远离人群和市区, 不去特意关注的情况下，耳边只有风在林间穿拂和清脆鸟鸣。
这样的环境待了几天, 马修感觉自己心情都变得好一些。只不过生活舒适从来不是他的追求, 东区公寓已经整理好, 明天他就会回那里去。
“早上好, ”没参与迪克和达米安争执的提姆先看到了马修。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 马修只觉得达米安看了他一眼。
看了马修一眼，达米安转头又看向迪克：“陪你一起打扫的人来了。”
打扫什么, 拉花彩带吗？
马修略微低头扶了扶墨镜，睁眼说瞎话：“我看不见。”
“……tt。”
完全没办法反驳。
“你要是愿意替我加班的话，”提姆觉得卫生他来打扫也不是不行。
“……”迪克默默把没人想要的拉花推到旁边，在餐桌上扒拉适合的装饰，“你们喜欢什么，气球怎么样？”
马修虽然看不见，不过他从来不是个扫兴的人，尤其在面对亲近的人时：“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很想帮忙，只是他没参加过什么家庭聚会，更不知道韦恩家的家庭聚会是什么模样。
迪克拒绝了他，装饰只是为了看起来气氛热闹一些，他根本也没打算装太多：“阿福说不定需要帮忙。”
他们这里除了阿福之外，似乎只有马修的厨艺很棒。
遗憾的是只有布鲁斯尝过。
听到迪克话语里的一点期待，马修下意识去感知阿福的存在，然后一边卷着衣袖往回走，一边说：“如果阿福没把我赶出来的话。”
前几天养伤的时候马修有尝试自己做饭，不过每一次都被阿福发现。
现在他已经好得差不多，应该不至于被赶出来。
想着这些，马修来到厨房。
阿福正在处理午餐食材。
晚上气氛说不定更好，不过考虑到他们家里尽是些昼伏夜出的蝙蝠，阿福想到马修的时候顿了一下——虽然马修不是，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考虑到这些，放松的聚会还是被安排在了中午。
“我能做点什么吗？”马修站在了阿福旁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顺手从前面端起了需要腌制的食材。
没来得及说什么的阿福：“……”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准备着午餐，马修煎牛排的时候阿福预热着烤箱。
“您该跟您的兄弟一起去做些别的，”阿福已经听到芭芭拉和杰森的声音，“改天我们也可以一起研究些新菜色。“”
毕竟他每天都在，迪克杰森还有芭芭拉不是经常回这里的。
感受着食材温度每一丝变化，始终将火控制在最适合的大小，马修闻着气味变化，听着滋滋的声音：“他们在吵架。”
“……”阿福沉默片刻，“有时候吵架也是联络感情的一种方式。”
对于这点马修倒是没什么意见。
无论是迪克还是杰森，他们毕竟是兄弟，即使不说也在意着彼此。马修略有些感慨：“他们感情确实不错。”
“您也是，”阿福不希望这种时候马修将他自己排除在外。
明明向往着，又要强迫脱离。但这种性格实在没办法归咎在马修身上，想到布鲁斯，阿福只好叹气。
不过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马修待在韦恩庄园永远不像是回家。明明关心他们每一个，又不肯过多接触。
哪怕是留在这里，也计划着离开。
迪克和杰森同样不会一直待在这里，还有芭芭拉。但是和马修不同，他们的离开不是逃避——或许他们都有过这样的一段时间，但现在已经不是。
阿福不知道马修什么时候才能像迪克和杰森一样度过这段逃避家庭的时间。但他期待着那一天，
“当然，”马修装作没听出阿福的意思，只是他还是忍不住补充，“阿福，和任何人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曾经有过为了他的某句话拼上性命的父亲，不像蝙蝠侠那么无所不能，但那个男人给过马修他能给的全部。因此马修没办法坦然接受布鲁斯。
也没办法坦然接受更多家人。
同样的，他没办法铁石心肠到无视布鲁斯和阿福他们的付出。他听到过蝙蝠侠以为他遇害时的崩溃怒吼，迪克为了他冒着被杀死的危险孤身一人被带回猫头鹰法庭，芭芭拉在黑金丝雀攻击前一秒担忧地扑向他……
他的……家人，每一个都甘愿冒险，为了他。
“是我自己的问题。”马修重复着，他暂时没办法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但他希望能找到。
马修的情绪低落到仿佛能从声音里溢出来，阿福安慰地看向他。
“不必在这种事情上给自己压力，马修。”要是知道一句简单的话会让马修这样难过，阿福不会说出来，“这里的每个孩子都没在布鲁斯老爷身边长大，感情总是慢慢培养的，这是人之常情。”
阿福希望马修能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放松一些，更何况，无法坦然接受突然出现的家人这点，不管怎么想都不是马修的问题。
只有马修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沉默下来。
确实，他不是这里唯一有过家人的那个。
布鲁斯之于迪克，像曾经某段时间的棍叟之于他，最大的区别只在于他被抛下了。在他努力想要遗忘的记忆里，他曾那样真心亲近过某个人。
为什么现在没办法？
是因为杰克，因为棍叟，因为经历过被抛弃，因为关心他又无法接受他的玛姬，还是因为他已经不是个孩子？
他反问自己，但没能给出回答。
午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剩下的阿福可以自己来：“您该去放松一下，实在想做什么的话，去喊布鲁斯起床吧。”
喊布鲁斯起床：“……”
在韦恩庄园待过很久，马修从来没做过这个。
他一边听着布鲁斯悠长的呼吸，一边往布鲁斯卧室的方向走。
然后只在卧室门板上敲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立刻听到布鲁斯的呼吸改变：“既然你醒了，我就先下去了。”
躺在床上还有点懵的布鲁斯：“……”
如果是阿福，布鲁斯绝对不会在没什么事要做的时候这样轻易起床，不过门外的是自己的孩子。原本布鲁斯还想在床上滚一圈，不过他刚侧了个身，想到现在他做的事会被马修知道，因此克制地直接翻身起来。
说是要下去，不过马修并没有走远。
他站在楼梯口，思索着刚才和阿福说过的那些。
布鲁斯毫无疑问是个很棒的父亲，他不会认为他若有若无的抗拒隐藏得很好，也不会认为布鲁斯从来没有发现过。就像他刚才说的，这是他自己的问题，如果他的态度会令在意的人难过，他该有个解释。
想到这里，马修将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
穿着休闲西装的布鲁斯扣着上衣扣子走出来，一眼看到了楼梯口的马修。
“在等我？”布鲁斯不认为马修会无缘无故在这里等他，话又说回来，没人会无缘无故在他卧室外面站着。
戴着墨镜的马修点了点头：“嗯。”
马修很少跟人谈心，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走到马修旁边，布鲁斯看着他沉默的模样：“一起去外面转转？”
-
他们走在庄园后面，下过雨的草地略有些湿润，不过地面并不泥泞，马修和布鲁斯并肩走在这里。
布鲁斯不知道马修要跟他说什么，但他知道这对马修很重要：“不一定是今天。”
默默叹了口气，马修停了下来：“你是个很棒的父亲，布鲁斯。”
这些话对布鲁斯来说有些突然，他转身站在了马修面前。
马修继续说着：“有很酷的身份，是个无可置疑的超级英雄，没有哪个孩子能拒绝这些。”
“除了你？”布鲁斯不在意别的孩子怎样看待他，他在意自己的孩子怎样看待他。
马修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
只是很突然地说起另外的事。
“过去的很多年里我都视另一个人为父亲……”
马修的声音低沉，但如此认真。
“并且直到现在依然如此。”他尝试着想要接受新的家人，但内心总有挥之不去的愧疚，不仅是对布鲁斯的，还有对杰克的。
生平第一次，马修窥探到了自己的贪婪。而这就如同他灵魂中的愤怒一样折磨着他。
“你是个很棒的父亲，布鲁斯，”马修又说起这句，“只是……”
布鲁斯没有想到马修会跟他说这样的话。就像之前提姆说过的一样，他总是有某些时刻会感觉他和马修之间如此近，回过神来又像是错觉。
一个对马修来说视为父亲的人，这就是马修一直以来介意的吗？
父子是血缘上的关联，也不仅是血缘上的关联。能被马修视作父亲，那个人对马修来说一定十分重要。他依然不知道马修口中的是谁，曾教导过马修又抛弃他的男人，或者是另外的谁。
但得知这件事，布鲁斯的第一反应，甚至是之后每一刻的想法都一样：“我很感谢有人能在我之前保护你。”
说完这句话，他抬起右手搭在了马修肩上，然后更进一步地拍了拍马修的背。
布鲁斯不会去否认马修过往的经历，但也不希望马修因为过去的事而抗拒他：“不管那是谁，我想他都会和我有同样的想法。”
占有欲不是家人之间应有的感情倾向，他关爱他的每一个孩子，所以希望有更多人关爱他们。
因此马修口中的是谁都不要紧，只要那个人真正关心马修，他们就会有同样的想法。
马修愣了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不知道如何反驳，也不想去反驳。
没有等马修说什么，布鲁斯再次开口：“所以，你的想法呢？”
没反应过来的马修站在布鲁斯面前：“我的什么想法？”
“没有哪个孩子能拒绝，”布鲁斯沉默片刻，还是说了下去，“一个拥有很酷的身份，还是个超级英雄的父亲，你呢？”
马修沉默：“……我记得你之前不在意这个。”
他记得布鲁斯甚至说过——你拒绝我，我也早有预料，但你对我不是无关紧要，这种话。马修不是故意记得的，他只是记忆力很好。
布鲁斯不会反驳这点，那时候他和马修关系紧张，只希望马修遇到麻烦或者其它任何时候都知道有人可以依靠。
因此他说不在意马修怎样看待他。
布鲁斯的付出从来都不以得到什么样的回报为目的，他也确实践行着这样的准则，无论是生活中，还是隐蔽的身份里。帮助别人不是为了索求回报，不是为了赢得名望，甚至连感谢都不需要。
只是，在家庭里，向家人投注心血和关爱，不需要回应不代表不想要。
布鲁斯的目光放在马修身上，他接受从马修口中得到的所有答案：“人总是会变的。”
就像是以往，布鲁斯的期待和忐忑毫无遮挡地摆在马修面前。
“我也记得我说过没办法接受一个男人突然成为我的父亲。”说完这句话，马修转身往庄园的方向走，他听到迪克正在找他和布鲁斯。
一个并不出乎意料，但会让人失望的答案。
布鲁斯的视线还没来得及移向马修的背影，又听到后半句话。
“不过……”马修背对着布鲁斯，嘴角带着笑意，边走边说，“你说得对，人总是会变的。”
还没来得及体会的失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温和柔软的情绪。
布鲁斯走在马修身后，眼带笑意看着阳光下的一切。
-
“嘿，你们去哪儿了？”迪克跟布鲁斯和马修打着招呼，“我都要去找你们了。”
“明知道默多克能听见，”达米安可没有看到理查德格雷森有任何一点像是打算去找人的模样。
杰森已经坐在餐桌旁有一会儿：“这里还有人饿着。”
阿福已经说过今天的午餐大部分是马修完成的，包括达米安的特制素食版午餐，他们已经期待了有一会儿。
布鲁斯和马修各自挑了空位坐下。
“说起来，”提姆看向坐在了自己旁边的马修，“你都快毕业了，之后打算做什么？”
提姆还记得他之前的想法，拉马修回家工作。不过马修绝对不会同意就是了。
布鲁斯和阿福也看向马修。
哪怕已经是关系很近的家人，他们也没和马修谈过这个。
“开一家律所，”马修的目标一直都是这个，或许此前是为了在陌生的世界里给自己一点明确的目标，“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如今这里已经不再陌生，他依然想这样做。
阿福觉得马修的理想真的很棒，他们家好不容易有一个不以蝙蝠侠为目标，也不把角色扮演当本体的。
“无趣。”想帮人有很多种办法，达米安觉得马修默多克选择了最效率低下的，不过也不意外，毕竟是默多克。
迪克搭着达米安的肩膀：“马修可不是因为有趣才想这样做的。”
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称呼自己的兄弟都太过正经的迪克看向马修：“马特，应该这样叫才对。”
一阵战栗似乎从灵魂升起，马特端起面前的水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他清了清嗓子：“感觉还不错。”
为了转移话题，马特朝向达米安，继续说起了之前的话：“无趣的话，你的目标是什么？”
“当然是……”达米安的声音自信又带着坚定。
不过提姆在他没说出口之前抢过了他的话：“成为最好的蝙蝠侠。”
“……”感受着达米安肯定地点头，马修沉默。
杰森已经以并不优雅的姿势在他的兄弟们聊天的时候吃完了饭：“你的目标怎么不是当个厨师？”如果是，他天天去吃。
“因为已经当过了，”虽说律师也当过了。
“之前的兼职吗？”那时候芭芭拉还没回来，不过她倒是没想过马修的感官还能用在这方面，“我记得布鲁斯说过。”
“还有再往前的时候，”遇到布鲁斯只有那么一次，不过他的兼职可不只有那一次。
知道matt就是daredevil之前，马特在他们眼里就是坚强独立又积极乐观的孤儿形象，现在想来，即使是daredevil，这些赞美的话语也没有任何一个不适合用在他身上。
布鲁斯没有说过几句话，除了后来被质疑眼光有问题的时候发出几句说服力极低的辩解。
无论身份是什么，他可以在家人面前放松下来，他希望他的每个孩子也都是如此。
更何况猫头鹰法庭的成员各个都不无辜，他们的恶行和背地里策划着清洗哥谭的计划被曝了出来，绝大多数的哥谭市民都为他们的死拍手称快。
凶手疑似已经葬身于爆炸中, 再加上政府为了降低影响而以别的事情转移公众视线，法庭的事很快落下帷幕。
以养伤为借口请了一段时间假的迪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虽说假期时间还没到, 不过夜翼早该回到布鲁德海文，因此这是他留在哥谭的的最后一天。
穿着宽松居家服的马修一边听着楼下传来的吵闹声一边朝着那边走。
[挂蝴蝶结就算了，拉花？你想过待会儿谁要打扫吗？]
达米安和迪克似乎在装饰方面产生了某些分歧，不过这些对马修来说完全无所谓, 再好看的装饰物在他的感知里都只是一堆形状不同的材料罢了。
[当然是我们一起。]
[别把我算进去。]
最近一直在测试改进新制服，为了方便，马修就暂时留在了这里没有回东区公寓。这件事放在以前真的很难相信，马修感慨着转过拐角来到庄园半开放式的户外餐厅。
今天天气还不错，温和的阳光直接洒在身上, 再加上凌晨下过雨，带着草地潮湿气息的微风吹进半开放式的餐厅, 没有任何腐朽气味，没有粘在皮肤上如影随形的阴冷。
远离人群和市区, 不去特意关注的情况下，耳边只有风在林间穿拂和清脆鸟鸣。
这样的环境待了几天, 马修感觉自己心情都变得好一些。只不过生活舒适从来不是他的追求, 东区公寓已经整理好, 明天他就会回那里去。
“早上好, ”没参与迪克和达米安争执的提姆先看到了马修。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 马修只觉得达米安看了他一眼。
看了马修一眼，达米安转头又看向迪克：“陪你一起打扫的人来了。”
打扫什么, 拉花彩带吗？
马修略微低头扶了扶墨镜，睁眼说瞎话：“我看不见。”
“……tt。”
完全没办法反驳。
“你要是愿意替我加班的话，”提姆觉得卫生他来打扫也不是不行。
“……”迪克默默把没人想要的拉花推到旁边，在餐桌上扒拉适合的装饰，“你们喜欢什么，气球怎么样？”
马修虽然看不见，不过他从来不是个扫兴的人，尤其在面对亲近的人时：“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很想帮忙，只是他没参加过什么家庭聚会，更不知道韦恩家的家庭聚会是什么模样。
迪克拒绝了他，装饰只是为了看起来气氛热闹一些，他根本也没打算装太多：“阿福说不定需要帮忙。”
他们这里除了阿福之外，似乎只有马修的厨艺很棒。
遗憾的是只有布鲁斯尝过。
听到迪克话语里的一点期待，马修下意识去感知阿福的存在，然后一边卷着衣袖往回走，一边说：“如果阿福没把我赶出来的话。”
前几天养伤的时候马修有尝试自己做饭，不过每一次都被阿福发现。
现在他已经好得差不多，应该不至于被赶出来。
想着这些，马修来到厨房。
阿福正在处理午餐食材。
晚上气氛说不定更好，不过考虑到他们家里尽是些昼伏夜出的蝙蝠，阿福想到马修的时候顿了一下——虽然马修不是，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考虑到这些，放松的聚会还是被安排在了中午。
“我能做点什么吗？”马修站在了阿福旁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顺手从前面端起了需要腌制的食材。
没来得及说什么的阿福：“……”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准备着午餐，马修煎牛排的时候阿福预热着烤箱。
“您该跟您的兄弟一起去做些别的，”阿福已经听到芭芭拉和杰森的声音，“改天我们也可以一起研究些新菜色。“”
毕竟他每天都在，迪克杰森还有芭芭拉不是经常回这里的。
感受着食材温度每一丝变化，始终将火控制在最适合的大小，马修闻着气味变化，听着滋滋的声音：“他们在吵架。”
“……”阿福沉默片刻，“有时候吵架也是联络感情的一种方式。”
对于这点马修倒是没什么意见。
无论是迪克还是杰森，他们毕竟是兄弟，即使不说也在意着彼此。马修略有些感慨：“他们感情确实不错。”
“您也是，”阿福不希望这种时候马修将他自己排除在外。
明明向往着，又要强迫脱离。但这种性格实在没办法归咎在马修身上，想到布鲁斯，阿福只好叹气。
不过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马修待在韦恩庄园永远不像是回家。明明关心他们每一个，又不肯过多接触。
哪怕是留在这里，也计划着离开。
迪克和杰森同样不会一直待在这里，还有芭芭拉。但是和马修不同，他们的离开不是逃避——或许他们都有过这样的一段时间，但现在已经不是。
阿福不知道马修什么时候才能像迪克和杰森一样度过这段逃避家庭的时间。但他期待着那一天，
“当然，”马修装作没听出阿福的意思，只是他还是忍不住补充，“阿福，和任何人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曾经有过为了他的某句话拼上性命的父亲，不像蝙蝠侠那么无所不能，但那个男人给过马修他能给的全部。因此马修没办法坦然接受布鲁斯。
也没办法坦然接受更多家人。
同样的，他没办法铁石心肠到无视布鲁斯和阿福他们的付出。他听到过蝙蝠侠以为他遇害时的崩溃怒吼，迪克为了他冒着被杀死的危险孤身一人被带回猫头鹰法庭，芭芭拉在黑金丝雀攻击前一秒担忧地扑向他……
他的……家人，每一个都甘愿冒险，为了他。
“是我自己的问题。”马修重复着，他暂时没办法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但他希望能找到。
马修的情绪低落到仿佛能从声音里溢出来，阿福安慰地看向他。
“不必在这种事情上给自己压力，马修。”要是知道一句简单的话会让马修这样难过，阿福不会说出来，“这里的每个孩子都没在布鲁斯老爷身边长大，感情总是慢慢培养的，这是人之常情。”
阿福希望马修能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放松一些，更何况，无法坦然接受突然出现的家人这点，不管怎么想都不是马修的问题。
只有马修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沉默下来。
确实，他不是这里唯一有过家人的那个。
布鲁斯之于迪克，像曾经某段时间的棍叟之于他，最大的区别只在于他被抛下了。在他努力想要遗忘的记忆里，他曾那样真心亲近过某个人。
为什么现在没办法？
是因为杰克，因为棍叟，因为经历过被抛弃，因为关心他又无法接受他的玛姬，还是因为他已经不是个孩子？
他反问自己，但没能给出回答。
午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剩下的阿福可以自己来：“您该去放松一下，实在想做什么的话，去喊布鲁斯起床吧。”
喊布鲁斯起床：“……”
在韦恩庄园待过很久，马修从来没做过这个。
他一边听着布鲁斯悠长的呼吸，一边往布鲁斯卧室的方向走。
然后只在卧室门板上敲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立刻听到布鲁斯的呼吸改变：“既然你醒了，我就先下去了。”
躺在床上还有点懵的布鲁斯：“……”
如果是阿福，布鲁斯绝对不会在没什么事要做的时候这样轻易起床，不过门外的是自己的孩子。原本布鲁斯还想在床上滚一圈，不过他刚侧了个身，想到现在他做的事会被马修知道，因此克制地直接翻身起来。
说是要下去，不过马修并没有走远。
他站在楼梯口，思索着刚才和阿福说过的那些。
布鲁斯毫无疑问是个很棒的父亲，他不会认为他若有若无的抗拒隐藏得很好，也不会认为布鲁斯从来没有发现过。就像他刚才说的，这是他自己的问题，如果他的态度会令在意的人难过，他该有个解释。
想到这里，马修将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
穿着休闲西装的布鲁斯扣着上衣扣子走出来，一眼看到了楼梯口的马修。
“在等我？”布鲁斯不认为马修会无缘无故在这里等他，话又说回来，没人会无缘无故在他卧室外面站着。
戴着墨镜的马修点了点头：“嗯。”
马修很少跟人谈心，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走到马修旁边，布鲁斯看着他沉默的模样：“一起去外面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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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在庄园后面，下过雨的草地略有些湿润，不过地面并不泥泞，马修和布鲁斯并肩走在这里。
布鲁斯不知道马修要跟他说什么，但他知道这对马修很重要：“不一定是今天。”
默默叹了口气，马修停了下来：“你是个很棒的父亲，布鲁斯。”
这些话对布鲁斯来说有些突然，他转身站在了马修面前。
马修继续说着：“有很酷的身份，是个无可置疑的超级英雄，没有哪个孩子能拒绝这些。”
“除了你？”布鲁斯不在意别的孩子怎样看待他，他在意自己的孩子怎样看待他。
马修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
只是很突然地说起另外的事。
“过去的很多年里我都视另一个人为父亲……”
马修的声音低沉，但如此认真。
“并且直到现在依然如此。”他尝试着想要接受新的家人，但内心总有挥之不去的愧疚，不仅是对布鲁斯的，还有对杰克的。
生平第一次，马修窥探到了自己的贪婪。而这就如同他灵魂中的愤怒一样折磨着他。
“你是个很棒的父亲，布鲁斯，”马修又说起这句，“只是……”
布鲁斯没有想到马修会跟他说这样的话。就像之前提姆说过的一样，他总是有某些时刻会感觉他和马修之间如此近，回过神来又像是错觉。
一个对马修来说视为父亲的人，这就是马修一直以来介意的吗？
父子是血缘上的关联，也不仅是血缘上的关联。能被马修视作父亲，那个人对马修来说一定十分重要。他依然不知道马修口中的是谁，曾教导过马修又抛弃他的男人，或者是另外的谁。
但得知这件事，布鲁斯的第一反应，甚至是之后每一刻的想法都一样：“我很感谢有人能在我之前保护你。”
说完这句话，他抬起右手搭在了马修肩上，然后更进一步地拍了拍马修的背。
布鲁斯不会去否认马修过往的经历，但也不希望马修因为过去的事而抗拒他：“不管那是谁，我想他都会和我有同样的想法。”
占有欲不是家人之间应有的感情倾向，他关爱他的每一个孩子，所以希望有更多人关爱他们。
因此马修口中的是谁都不要紧，只要那个人真正关心马修，他们就会有同样的想法。
马修愣了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不知道如何反驳，也不想去反驳。
没有等马修说什么，布鲁斯再次开口：“所以，你的想法呢？”
没反应过来的马修站在布鲁斯面前：“我的什么想法？”
“没有哪个孩子能拒绝，”布鲁斯沉默片刻，还是说了下去，“一个拥有很酷的身份，还是个超级英雄的父亲，你呢？”
马修沉默：“……我记得你之前不在意这个。”
他记得布鲁斯甚至说过——你拒绝我，我也早有预料，但你对我不是无关紧要，这种话。马修不是故意记得的，他只是记忆力很好。
布鲁斯不会反驳这点，那时候他和马修关系紧张，只希望马修遇到麻烦或者其它任何时候都知道有人可以依靠。
因此他说不在意马修怎样看待他。
布鲁斯的付出从来都不以得到什么样的回报为目的，他也确实践行着这样的准则，无论是生活中，还是隐蔽的身份里。帮助别人不是为了索求回报，不是为了赢得名望，甚至连感谢都不需要。
只是，在家庭里，向家人投注心血和关爱，不需要回应不代表不想要。
布鲁斯的目光放在马修身上，他接受从马修口中得到的所有答案：“人总是会变的。”
就像是以往，布鲁斯的期待和忐忑毫无遮挡地摆在马修面前。
“我也记得我说过没办法接受一个男人突然成为我的父亲。”说完这句话，马修转身往庄园的方向走，他听到迪克正在找他和布鲁斯。
一个并不出乎意料，但会让人失望的答案。
布鲁斯的视线还没来得及移向马修的背影，又听到后半句话。
“不过……”马修背对着布鲁斯，嘴角带着笑意，边走边说，“你说得对，人总是会变的。”
还没来得及体会的失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温和柔软的情绪。
布鲁斯走在马修身后，眼带笑意看着阳光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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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们去哪儿了？”迪克跟布鲁斯和马修打着招呼，“我都要去找你们了。”
“明知道默多克能听见，”达米安可没有看到理查德格雷森有任何一点像是打算去找人的模样。
杰森已经坐在餐桌旁有一会儿：“这里还有人饿着。”
阿福已经说过今天的午餐大部分是马修完成的，包括达米安的特制素食版午餐，他们已经期待了有一会儿。
布鲁斯和马修各自挑了空位坐下。
“说起来，”提姆看向坐在了自己旁边的马修，“你都快毕业了，之后打算做什么？”
提姆还记得他之前的想法，拉马修回家工作。不过马修绝对不会同意就是了。
布鲁斯和阿福也看向马修。
哪怕已经是关系很近的家人，他们也没和马修谈过这个。
“开一家律所，”马修的目标一直都是这个，或许此前是为了在陌生的世界里给自己一点明确的目标，“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如今这里已经不再陌生，他依然想这样做。
阿福觉得马修的理想真的很棒，他们家好不容易有一个不以蝙蝠侠为目标，也不把角色扮演当本体的。
“无趣。”想帮人有很多种办法，达米安觉得马修默多克选择了最效率低下的，不过也不意外，毕竟是默多克。
迪克搭着达米安的肩膀：“马修可不是因为有趣才想这样做的。”
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称呼自己的兄弟都太过正经的迪克看向马修：“马特，应该这样叫才对。”
一阵战栗似乎从灵魂升起，马特端起面前的水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他清了清嗓子：“感觉还不错。”
为了转移话题，马特朝向达米安，继续说起了之前的话：“无趣的话，你的目标是什么？”
“当然是……”达米安的声音自信又带着坚定。
不过提姆在他没说出口之前抢过了他的话：“成为最好的蝙蝠侠。”
“……”感受着达米安肯定地点头，马修沉默。
杰森已经以并不优雅的姿势在他的兄弟们聊天的时候吃完了饭：“你的目标怎么不是当个厨师？”如果是，他天天去吃。
“因为已经当过了，”虽说律师也当过了。
“之前的兼职吗？”那时候芭芭拉还没回来，不过她倒是没想过马修的感官还能用在这方面，“我记得布鲁斯说过。”
“还有再往前的时候，”遇到布鲁斯只有那么一次，不过他的兼职可不只有那一次。
知道matt就是daredevil之前，马特在他们眼里就是坚强独立又积极乐观的孤儿形象，现在想来，即使是daredevil，这些赞美的话语也没有任何一个不适合用在他身上。
布鲁斯没有说过几句话，除了后来被质疑眼光有问题的时候发出几句说服力极低的辩解。
无论身份是什么，他可以在家人面前放松下来，他希望他的每个孩子也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