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枕山到的时候, 冉步月蜷在长椅上打盹,快睡着了。
    他睡得浅,舒枕山坐到旁边, 冉步月警觉地睁开眼,看到是舒枕山, 又放心地把眼睛眯住了。
    “坐过来点。”冉步月哼道。
    舒枕山贴近他,冉步月保持着球形睡姿, 闭着眼, 身子慢慢往舒枕山那边倾斜,靠稳了,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很熟练地窝了进去。
    胸肌饱满柔软,枕着很舒服。
    舒枕山放轻呼吸, 听到自己变得更加大声的心跳。
    冉步月不嫌它吵吗?
    应该是不嫌的, 因为冉步月很快睡着了。
    舒枕山看着他的睡颜, 心想, 分手之后, 冉步月的校园生活是怎么过的?
    其实舒枕山不是毫无头绪,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单方面关照一下冉步月的情况,确认他还在喘气就行。
    冉步月参加过的大型比赛、获得的奖项、学业上的成就、实习公司邀请, 舒枕山都知道得八九不离十。
    唯独没去了解他的感情生活。因为怕听到一些没意思的消息,不如不去听。
    舒枕山想到分手后不久的那段时间,他偶尔因为工作路过学校,看到冉步月就坐在这个长椅, 身边坐着詹予然。
    他们当时在聊什么,后来有没有谈恋爱?
    舒枕山至今不知道。
    詹大导演的感情生活也挺神秘。
    全球最厉害的情报机构港媒对詹予然穷追猛打了这么多年,和詹导传过绯闻的女星能排一长溜, 真真假假扑朔迷离。
    舒枕山的信息源和媒体不一样,他知道这些绯闻没一个真的。
    但他倒宁愿是真的。
    舒枕山通过较为隐秘的渠道听说,詹予然有对象,而且是和男人。但消息被捂得非常死,连信息源都不知道具体是谁。
    不过舒枕山也不在乎冉步月是否就是传闻中的这个人,因为冉步月说他现在是单身,即使他和詹予然谈过恋爱,现在也肯定分手了。
    至于后面那些kelvin, anthony, tom……别再在舒枕山眼皮子底下出现就行。
    舒枕山觉得现在就很好。
    校园安宁,河水潺潺,岁月静好。
    突然不远处传来“啊!”的一声尖叫,舒枕山顿时支起身,警惕地望过去。
    还好,只是一个学生不小心摔了一跤。
    舒枕山现在有些神经紧绷,他知道只要冉步月和他待在一起就不会有安全问题,但他还是无可避免地容易过度防范。
    “怎么了?”冉步月睡眼朦胧地问。
    “没什么,一个学生摔倒了。”舒枕山道,“吵醒你了?”
    “不是被吵醒的。”冉步月摇摇头,“因为变硬了——你的胸。”
    “……”舒枕山问,“那再睡会儿?”
    冉步月打了个哈欠:“我不困了。我还要准备一会儿明天的演讲呢。”
    舒枕山:“好。”
    冉步月挎起斜挎小包,去开放的自习区域兜兜转转,想找个位置。舒枕山就跟着他兜兜转转。
    “你怎么还跟着我?”冉步月问,“工作都忙完了?”
    舒枕山:“快了。”
    冉步月走到哪,舒枕山就跟到哪里,连洗手间都是一起去的。
    让冉步月有点受宠若惊。
    冉步月问他怎么了,舒枕山反问说,想跟你一起追忆一下校园生活,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冉步月便放肆地拉着日理万机的舒总在学校闲逛了一整个下午。
    在学校吃完饭,夜幕将近,冉步月说:“早点回民宿休息吧。”
    来之前,冉步月订了间学校附近的民宿,靠近他们之前养芝麻的那个出租屋,两人开玩笑说要来回忆学生时代。
    上了车,舒枕山却向司机报出了另外一个地址,是市中心最高规格的酒店。
    冉步月笑着问:“舒先生,你忘了啊?我们要去住以前的那个街区。”
    “那边条件还是太差了。”舒枕山捏了捏冉步月的手腕,有点哄人的意思,“酒店空间大一些。”
    “你嫌民宿房间小?”冉步月有点惊讶,“现在舒总这么金贵吗。”
    “不是觉得房间小。”舒枕山:“是因为那个街区有点乱,住着不太安全。”
    “是吗?”冉步月问,“和美国其他地方比,这里的治安已经算是名列前茅了。”
    “但还是比较危险。”舒枕山说,“前几个月,隔壁学校地铁站就发生了枪击案。”
    这件事故冉步月也有耳闻,所幸无人受伤。
    冉步月看向舒枕山,心平气和地说:“你这是因噎废食。”
    舒枕山回视他:“我这是有备无患。”
    冉步月静静地看了舒枕山半天,轻声问他:“你还记得来之前,我跟你说了什么吗?”
    舒枕山当然记得。
    他说他要舒枕山的真心。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冉步月反握住舒枕山的手。
    舒枕山看着冉步月,摇了摇头:“真的没什么。”
    他认为自己说的是实话,他只是和云巅集团的小公子讲了两句话,前后不到五分钟。
    云巅或许什么也不会干,他们甚至根本找不到冉步月头上,舒枕山此举只是防患于未然。
    舒枕山只要在这几天里保护好冉步月就行了。
    “你专心准备明天的活动就行。”舒枕山道。
    冉步月微微眯起眼,审视着舒枕山。
    “行。”冉步月说。
    接着他松开了舒枕山的手。
    两人一路无话地回到酒店,不出所料舒枕山只订了一套房,电梯直通,在顶层。
    冉步月敏锐地察觉到,这次的套房并不大,只有三个房间,装潢也很简单,只有必备家具,视野开阔,简直是为了……防止躲藏。
    哪哪都不对劲。
    “你先去洗澡?”舒枕山问。
    “嗯。”冉步月压住心中烦躁,走进浴室,“我要泡浴缸。”
    说着便打开浴缸水龙头,水声哗啦啦直响。
    舒枕山尾随而入,在浴室里缓慢踱步,伸手敲了敲镜子,不知道在观察什么。
    冉步月靠着洗手台,面带不屑,语气刺人:“你进来做什么?”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舒枕山也没什么好脸色,“本来明天的那一场,我们上上周已经做过了,我是那么不守信的人吗?”
    “我看你明明很饥渴。”冉步月漠然道,“从隔音差的民宿换成顶层套房,不就是想操我吗?”
    舒枕山表情凝固了:“……不是的。”
    “发情了就自己滚出去找人解决。”冉步月指了指门外,露出一个很刻薄的笑容,“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几个会所啊?”
    舒枕山顿时黑了脸:“冉步月!”
    “滚出去。”冉步月不耐烦地把舒枕山推出浴室,嘭地一声巨响甩上了门。
    屋内足有半分钟没有任何动静。
    听不到舒枕山离去的脚步声,估计舒枕山还站在门口。
    冉步月就不等了,大步迈入浴缸,溅起响亮的水花,浴缸花洒还在放水。
    安静地等了几分钟,冉步月直觉舒枕山离开了门边,不久后,传来男人非常不明显的讲话声。
    冉步月轻手轻脚地从浴缸里站起来,随手抽了条浴巾披到肩上,瘦白的脚掌稳稳踩在微湿的地砖上,走路不出声几乎是他生来的天赋。
    冉步月悄无声息地来到浴室门边,把耳朵贴上去。
    舒枕山打电话,讲的英语,刻意压低了声音,冉步月只隐约听到几个单词。
    “校门”、“保镖”、“秘密地”、“云巅”……
    剩下的听不清了。
    舒枕山打电话的声音停止后,外面沉寂了一段时间。
    冉步月耳朵一动,捕捉到一道很轻微的电子音,像是某种解锁成功后的提示。
    再之后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冉步月回到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携着一团热腾腾的水汽推门而出。
    舒枕山正安稳地坐在书桌边工作,穿着居家服,一副人夫的样子。
    听到浴室门开的声音,舒枕山立刻看了过来。
    冉步月仿佛压根看不见舒枕山,目不斜视地路过他,自顾自躺上床,开始玩手机。
    舒枕山有点无奈地跟他汇报:“我去洗澡了。”
    冉步月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横屏握住,没搭话。
    手机欢快地唱了一声:“timi~”
    舒枕山:“……”
    他识相地不再自找无趣,拿起睡衣走进浴室。
    冉步月盯着游戏界面,竖起耳朵,听到浴室门关好、淋浴开启的声音。
    手机被撇到一旁,床沿探出一条细长的腿,冉步月绷直脚背,踮脚下床。
    循着刚才听到声音的方向,冉步月排除掉卧室和客厅,来到次卧。
    冉步月轻敲各个墙面,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
    轻轻将墙面往里一按,一道暗门打开,露出一个指纹识别器,和九键数字密码锁。
    冉步月在心里抱怨了一声,大半夜的在这儿玩起密室逃脱来了!
    他懒得像电影里的主角那样乱猜密码,二话不说,直接把自己的拇指印了上去。
    指纹不匹配也没事,有本事直接从前面伸出一杆枪把他给崩了。
    机器扫描三秒钟,绿色光一闪,发出细微的通过验证提示音,和他刚刚听到的一样。
    只要舒枕山现在不是贴在浴室门板上偷听,应该不会察觉。
    察觉了也没事,反正该心虚的人是舒枕山。
    冉步月干脆地拉开门,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惊得瞳仁一缩。
    眼前是仅有几平米的暗室,白色的灯光自动亮起,三面墙内嵌的柜子里放的满满都是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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