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风波恶
    海陵城。
    此时的凤鸣军,刚全速行军离开天目山脉,进入海陵郡地界。
    保持急行军速度的话,抵达海陵城城下也就半天路程,已经算凤鸣军行军速度惊人,可算精兵了!
    “快!快!快!”
    “跟上!大家都跟上,吾王军令,午时前必须赶到海陵城!”
    “跑!跑起来!延误军机者……斩!”
    ……
    沙尘漫天,连绵十数里的凤鸣军,状若咆哮辽阔山林的巨蟒、地龙。
    无数将领、统领等,紧随各个大小军团、队伍,不停运气高喝,既是鼓励、激励,也是监督、鞭策。
    南阳侯伍云召毕竟是凤鸣王李子通的表弟兼座下第一大将,之前云锡海组合的行动虽然隐秘,连隋军也没查到踪迹情报,却也没瞒着凤鸣王,还彼此联系谋划好了。
    李子通也知道今天凌晨,云锡海组合会联合江淮军,强袭赤台山,才让凤鸣军这么急行军。
    李子通也不奢求凌晨袭击能袭杀靖武王,只要能给予重创,把靖武王及隋军精锐拖在赤台山就足够了!
    相信以云锡海组合和江淮总管的战力能力,做到这点不难。
    没有赤台山靖武王和隋军,只要凤鸣军能在江都隋军反应过来且来援之前,攻陷海陵城,凤鸣军的伤亡损失肯定小很多。那他凤鸣王李子通,就是此次江南战局最大且最后的胜利者,到时进可攻退可守,江南霸业在望啊!
    “王爷放心!以我军如今速度,巳中(早上十点)便可抵达海陵城,到时大军休息一两个时辰,未初(中午十三点)便能发起攻城了!”
    凤鸣王李子通带着心腹大将廖昌雄、乐伯通和军师李子云、霍泰等人,静看凤鸣军急行,乐伯通笑容满脸说道,似乎已经看到凤鸣军攻陷海陵城,即将称霸江南,而后问鼎天下的情景!
    李子通极为满意地智珠在握笑道:“不错!等拿下海陵城,江都近在咫尺,到时群敌环视,隋军几无崛起之日了!”
    纵观江都隋军的强敌,就算凤鸣军攻陷海陵城后,不再图谋仙都江都,那么多强敌也足够江都隋军难以安生,直至自己灭亡了!
    “吾王圣明!”
    “王爷英武无敌,算无遗策!”
    廖昌雄、霍泰等凤鸣诸将,纷纷欣喜兴奋且佩服地连声赞道。
    李子通淡然一笑,颇为苦恼地暗自寻思:
    “如今图谋江都的反王,近的便有江淮军、大梁军、南越军和宇文叛军等强大势力,远的还有瓦岗军、魔都魔军、岭南宋氏,甚至是北边夏州明王(窦建德,又叫夏明王)、任城净秦王(徐圆郎)、长白山知世王(王薄)等,看来江都真不好拿,是否图谋江都得慎重考虑啊……”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李子通自认是个文武双全,眼光长远之人,特别是智者方面,基本谋定而动。
    如今,是该考虑是否攻陷仙都江都的时候了……
    李子通刚被魔门警告,若非尹婉儿手下留情,不死也残,也知道魔门和靖武王……乃至萧皇后,达成了一定协议,并已经数次合作,却依旧按照原计划攻陷海陵城,而后图谋江都和江南。
    就因为李子通很清楚,魔门根本不会去真正支持靖武王和萧皇后,只是暂时虚与委蛇,谋取一定好处,这是魔门的惯用手段。
    身为魔门弟子,李子通很清楚,魔门真正支持的势力是魔都魔军,光从这叫法,就知道一二了,其余势力……包括他李子通和刚死的楚王辅公佑,都是魔门汲取养分的棋子或食物而已,随时都能牺牲!
    这也是李子通一直想摆脱魔门控制的主要原因之一,可惜没那么容易摆脱!
    “报……”
    李子通正思绪纷飞,憧憬霸业时,一阵急报声传来,一道身形划破长空,莽撞直扑李子通等人所在!
    “嗯?!”
    李子通脸色一沉,瞬间知道来者是自己人,却率先沉声叱道:“放肆!本王叮嘱过无数次,大事需静气,凡事要……”
    “不好了!南阳侯战死了!”
    不待李子通说完,踏空而至的凤鸣斥候强者,颇为失态地连声说道。
    虽然这斥候刻意压低了声音,没有大声嚷嚷开,却依旧如晴天霹雳,劈在在场众人脑际,劈得嗡嗡的一阵混乱,以为幻听!
    “要……要……要……你说什么?!!!”
    李子通说到嘴边的话,连续颤音变调,而后气息气势爆发,势若暴怒猛虎怒视呵斥。
    便是廖昌雄、乐伯通、霍泰等大将军师,也是瞬间脸色大变,难以置信!
    霎那间……
    数十位大能者,气息气势纷纷压向斥候强者,使之如置身千丈海底,直欲窒息!
    “启禀吾王!南阳侯战死赤台山,紫面天王和混天无敌失踪,生死未卜。江淮总管败逃回营,态度未知……”
    斥候强者被威压得满脸通红,硬憋着一口气连声汇报道,而后连续粗喘!
    “什么?!你说什么?!!!”
    李子通脸色急剧红白交替,依旧以为幻听,难以置信地连声怒视叱喝!
    静!
    寂静!
    只有不远处的急行军中的凤鸣军,那密集沉重的脚步声,响彻耳畔,回荡山野!
    在场凤鸣诸将众臣,包括供奉护卫亲卫等,一时愣在当场,全体失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李子通族弟兼军师的李子云,有些心神恍惚地连声呢喃。
    虽然很难相信,但是,大家其实都清楚,如此重要的情报,斥候统领不敢虚报,而且肯定反复确认过了,不然报上来岂不是自找死路?!
    如此才更可怕……
    身为“自己人”,在场众人更清楚南阳侯伍云召的恐怖实力,是真正的凤鸣王第一强者,而且堪称断层式最强,便是大半一品至尊天人,也不是南阳侯的对手!
    这可不是凤鸣军自吹自擂,而是经过无数战斗和战绩的验证,是公认仅弱“天下第一横勇无敌将”之天宝大将宇文成都的绝世妖孽猛将,甚至凤鸣军众人觉得南阳侯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将,宇文成都只是捡了南阳侯被车轮战和心理打击的便宜!
    “王爷(吾王)!”
    向来稳若泰山,风轻云淡的凤鸣王李子通,身躯摇晃数下,踉跄后退数步,差点跌倒,幸好被众人扶住!
    霍泰脸色极为难看地厉声叱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仔细道来?若是虚报或谣言,小心你项上人头……”
    “诸位将军、大人明鉴!情况是这样的……”
    斥候强者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有任何意见地慎重汇报道,最后叹道:
    “最后,南阳侯为了换出紫面天王及太行山诸位英雄,被逼自杀。而紫面天王和混天无敌又仗义重返赤台山,就再也没出现,就此失踪,生死未卜了……”
    “靖武王!”
    李子通被扶着舒缓片刻,咬牙切齿恨极呢喃。
    “卑鄙!无耻!靖武王竟敢如此,有……有……简直有辱斯文!”李子云失态连声怒骂,最后词穷甩手,大有不屑为伍之意。
    虽然靖武王本来和李子云也不是“一伍”之人,这已经是李子云自认最为不屑和鄙夷的脏话了!
    “呼!呼!呼……”
    听了斥候所说,众人心中有数,此事是没跑了,绝对是事实。
    一时间,在场仅有各自呼吸粗喘声,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失声,心绪沉重如乌云盖顶!
    不知过了多久……
    “这……我军还急行军吗?还继续攻打海陵城吗?”最终还是李子云率先反应过来,有些怯怯地心虚低声问道。
    “……”
    包括乐伯通和霍泰在内,众人依旧无言。
    以在场众人,不是身居高位,就是修为高深,自然思维敏捷,颇为敏锐,很清楚南阳侯之死,还有云锡海组合的消失,代表着什么,对凤鸣军的影响最为重大!
    先不说如今凤鸣军攻打海陵城,能否攻陷,能否在靖武王和赤台山隋军回援前攻陷……
    就算凤鸣军马到功成,顺利攻陷海陵城,能挡得住靖武王的反扑吗?
    连云锡海组合加江淮军都大败亏输,被打得灰头土脸,凤鸣军怎么抵挡靖武王?!
    “打!一定得打!肯定要打!而且要尽快!尽力!”
    众人沉默,心思各异间,李子通终于舒缓过来,不容置疑且斩钉截铁地连声说道!
    霍泰脸色一变,迟疑低声奉劝道:“王爷三思!冷静啊!如今南阳侯新丧,虽然消息尚未传开,暂时不至于影响军心。但是,靖武王随时能回援……”
    “哎……正因如此,我军更该尽快尽力攻陷海陵城,而且没别的选择了!”
    李子通硬忍着情绪稍缓,叹息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像是在说服众人,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地连声说道,随即仰头叹道:
    “此时不攻,更待何时?至于后续……就看江淮军及其他反王、叛军等,如何选择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王爷……”
    霍泰沉默深思,廖昌雄明显听不明白地疑惑低声喊道,依旧并不赞同!
    霍泰暗叹解释道:“王爷英明!我军确该如此,已经没有退路和选择了!若是不打,等隋军缓过来,也会征伐我军,还不如尽力而为,希望其他反王和叛将,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唇亡齿寒……”李子云若有所悟地呢喃着点了点头。
    唇亡齿寒,是对其他反隋势力,也是对凤鸣军!
    随着靖武王和隋军越来越强大和恐怖,反隋势力更该团结应对,先灭隋军再说。继续各自为战,各有算计的话,只会被个个击破,直到灭亡!
    上梁军如此,凤鸣军也会如此,江淮军也不远了!
    试想一下,如果之前凤鸣军不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全力驰援海陵城,上梁军岂会那么快覆灭?隋军岂能那么快占据海陵城,凤鸣军和江淮军又岂会落得目前进退两难的局势?!
    世间没有如果,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如今凤鸣军放弃海陵城而逃回天目山脉,逃回东海大本营,也只能坐以待毙,等待靖武王率着隋军秋后算账。如今遍地烽火,反王遍布,凤鸣军根本无处可退或逃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江淮军还牵制着靖武王,各大反王和叛将,还在虎视江都,拼死一搏,争取一线生机和机会!
    “派出使者,把眼前危局,靖武王及隋军之害,传递给各大势力,说清说明说透!”
    李子通迅速收拾情绪,似乎又恢复淡定智慧姿态,镇定迅速朝左右吩咐道。顿了下,豁出去般脸色坚定接道:
    “传令全军,继续急行军!午中时分(中午十二点),全力攻城!”
    “喏!”
    这一刻,凤鸣诸将众臣,同仇敌忾,似乎万众一心,一起豁出去了!
    ……
    “什么?!不可能……”
    “堂堂南阳侯,竟然战死赤台山,还是在四方突袭战中战死,靖武王……及隋军,强大到这地步了吗?”
    “哦!原来是自裁啊,那还好……那没事了!”
    “幸好是自裁,要是在沙场中战死,就得重新调查分析和揣摩靖武王和隋军了……”
    “就算是自裁!那也很不简单,我方需要对靖武王和隋军重新评定,慎重对待了……”
    ……
    不只是凤鸣王失态大乱,凤鸣军战术大变,便是其他势力也是一阵混乱,天下哗然,江湖和江南动荡。
    特别是势力在江南地区,或者对隋军虎视眈眈的势力,如江淮军、宇文叛将、大梁军、南越军等等,更是紧急商议,重订策略!
    便是原本轻视靖武王、萧皇后和隋军,信心十足的宇文叛军和瓦岗军,也特别重视和谨慎起来……
    ……
    赤台山!
    “报……”
    “凤鸣军已经进入海陵郡,快则午时,慢则傍晚,便可兵临城下!”
    “江淮大营暂无大动静,并未撤离,也没再战迹象,只是在全力修葺加固大营!”
    “宇文氏为首的叛将,已经出现在江都数百里处,声势浩大,基本能确定是冲着江都而去……”
    “瓦岗军紧随叛将之后,不急不缓,疑为想坐收渔翁之利!”
    “其他势力暂无动静!”
    南阳侯之死,赤台山隋军并无外人所想般兴奋、安心和骄傲,反而随着各条情报传达,更为慎重理智,还有些忧心忡忡!
    “得、得、得……”
    萧影更是浓眉大皱,随着情报传达,而在浩大沙盘上不停标志,手指不停轻重缓急不定地敲击着案几,郑重苦思、揣摩!
    那响声,就像敲击在众人心弦,更像是说明隋军所处的局势……
    风波起,局势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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