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屠龙
在全国战争动员的命令发布下去，并执行了二十天的时间后，仍在宝岛的克里斯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受到巴格尼亚王国战争动员的影响，雷泰利亚帝国和波西米亚帝国也迅速做出了反应，开始了军队动员。
特别是雷泰利亚帝国动员的时候，刚好有一大群，大概有着万余头数量的鱼人部落袭击了雷泰利亚帝国的一个港口城市。
一支因为动员命令而集结起来的封建骑士部队当时就在附近，于是乎，这些攻陷了城市码头区域，正在围攻城市的鱼人就知道了什么叫做封建骑士集群的冲击力。
哪怕这些骑士加骑士侍从，也就才两百来人左右，但是当这些不怕死的骑士冲锋起来的时候，这些鱼人还是在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被击溃了。
它们在岸上丢下了五千余具尸体后，狼狈不堪的逃回了大海。
这便是这一次战争中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雷泰利亚的骑士太猛了，以至于后续的步兵部队还没赶到，鱼人就被击溃了，留下了一半的祸害让海上的渔民苦恼。
尽管后续肯定还会有雷泰利亚的海军去剿灭这些鱼人，但是茫茫大海上，想要将这些水生生物完全消灭，谈何容易。
如果有恶魔入侵希腊大陆，落在雷泰利亚帝国境内的话，那么它们也肯定讨不了好。
这是好消息，而坏消息是，这两个帝国都以为巴格尼亚王国的战争动员是冲着他们去的，这些动员起来的部队目前正在向着边境赶去。
在动员开始之前，克里斯已经让人示意向这两个帝国的大使表明己方的动员，并非是为了与领国的战争，而是为了防备极有可能到来的恶魔入侵。
然而很显然，这样的提醒作用不大，波西米亚帝国完全不相信，而雷泰利亚帝国半信半疑……两个帝国都第一时间让部队与巴格尼亚王国接壤的边境赶去。
好吧，这是坏消息，但是也没多坏，只要巴格尼亚王国确实是没有主动入侵他们的行为，两国也不会主动进攻巴格尼亚。
雷泰利亚帝国的硝石项目还在进行中呢，他们的工程师还没完全学会硝田技术呢。
而波西米亚帝国，其国内的铁路项目也正在进行得如火如荼，他们不技术，铁轨，还有火车头都断绝的话，也是暂时不愿意与巴格尼亚王国的外交恶化。
所以，克里斯对于两国的反应也就是让情报局多加关注，并没有让军务院做出过于明显的应对。
比起领国的正常反应，克里斯目前更加关注远在暴风带之外的蓝焰群岛之战，只因为这一仗的胜负，关系到了世界的晶壁完整。
而在克里斯的关注中，他发现了恶魔似乎正在一边猛攻精灵之城，一边向玩家的阵地靠近。
而玩家那边似乎有点疏于防范，显然要吃亏。
“要提醒吗？
算了……没必要，撑到现在，他们已经完成使命了。”
……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海雾如同灰色的裹尸布，笼罩着东部沙滩和那片由搁浅船只，粗糙工事组成的怪异阵地。
在这个时候，大部分玩家基本上已经下线了，少部分熬夜党还在阵地内瞎逛，或者是在寻找着志同道合的玩家，准备组队一起去恶魔林地内探险，抓捕一头能卖上好价钱的强力恶魔。
这是目前复仇舰队内最赚钱的买卖，不仅能赚取游戏中的银元，如果能够抓到稀有的变种恶魔，还会有富哥出人民币购买。
所以，在恶魔们正在猛攻月冠城的时候，便有玩家想着去林子内混水摸鱼。
然而，就在这黎明前最黑暗，防守最松懈的时刻，在防御阵地最外围的不屈号内，在火炮甲板内，一个蜷缩在吊床中下线的玩家猛地睁开眼，然后他跳下床，用最快的速度冲上最上面的甲板，对着桅杆上的哨兵高声呐喊。
“快敲钟，他妈的恶魔要来了！！！”
“啥！？”
桅杆上的玩家睡眼惺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下面的人在喊些什么。
“啥个屁啊，快敲钟，刚刚在前面林子内抓恶魔的兄弟死了，他下线告诉我，他看到了恶魔大军在集结……快敲钟啊！”
桅杆上的玩家一个激灵，残存的睡意被这声嘶力竭的警告彻底驱散。他连滚带爬地扑向悬挂在桅杆横桁下的警钟，抓起沉重的撞木，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铜钟！
“铛……铛……铛……”
急促，洪亮，带着金属震颤的钟声，如同在平静的死水中投入巨石，瞬间撕裂了黎明前的寂静，传遍了整个滩头阵地。
这钟声来得太过突然，太过刺耳。
阵地里那些还在讨价还价，擦拭装备，或者准备出发摸鱼的熬夜党玩家们全都愣住了，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搞什么？”
“警钟！？”
“演习吗？没通知啊！”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大的混乱。
“敌袭，是敌袭！！”
不屈号甲板上那个报信的玩家还在声嘶力竭地大喊。
“林子里面！全是恶魔！大军！！”
这一次，附近的玩家终于是听清了。
知道情况的玩家迅速丢下手中的货物和工具，快速冲向自己的战位，或者寻找最近的武器，叫喊声，碰撞声，武器出鞘的声音乱成一团。
然而，恶魔没有给他们任何重整旗鼓的时间。
就在警钟余音尚未完全消散的时候，沉重如闷雷般的脚步声从晶歌林地深处传来，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同时踏击大地，连搁浅的船只都开始微微震颤。
浓雾的边缘，无数燃烧的邪能瞳孔如同地狱的灯火，瞬间连成一片汹涌的火海，沉默的，带着毁灭意志的黑色潮线，从林地中汹涌而出。
打头的狂战魔犹如狂怒的海浪，在狂野的号角声中直扑防御墙
天空之中，邪能阴云剧烈翻腾，如同被捅破的马蜂窝，无数翼魔的嘶鸣汇聚成刺耳的噪音风暴，黑压压的翼魔群如同倾泻的瀑布，朝着阵地猛扑下来！
恶魔大军的攻击，在警钟敲响的几乎同一时刻，悍然发动，迅猛，精准，毫不留情！
除此之外，一股远比普通翼魔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如同实质般从高空碾压而下。
邪能阴云的最深处，传来一声撕裂天穹的咆哮，那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暴虐与毁灭欲望，瞬间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
紧接着，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影破开云层，俯冲而下。
那是一头深渊魔龙。
它的鳞甲是凝固的熔岩与黑暗金属的混合体，在稀薄的晨光与地面火光的映照下反射着不祥的幽光。
其巨大的骨翼展开，投下的阴影足以覆盖小半个滩头阵地。
它那长满犄角的头颅上，燃烧着两团巨大的，如同地狱熔炉般的邪能火焰，那是它的眼睛。
粗壮的尾巴末端，带着尖锐的骨刺，随意摆动间便搅动了周围的气流。
深渊魔龙并非独自前来。
在它那遮天蔽日的双翼两侧和后方，紧跟着最为精锐，体型更大，气息更加凶悍的翼魔群，它们以魔龙为核心，组成了一个死亡编队。
魔龙俯冲的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令人耳膜刺痛的音爆声，让本就没有太多防空武器的玩家难以提防。
最要命的时候，深渊魔龙并没有向地面喷吐毁灭性的龙息，而是如同一个活体攻城锤，直接撞向了玩家阵地中最前面也是火力最强的几个目标……那些搁浅的，拥有多层火炮甲板的武装商船！
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位于阵地前沿的大型武装商船不屈号的桅杆和上层建筑，在魔龙那覆盖着坚硬鳞甲的胸膛撞击下，如同脆弱的火柴棍般瞬间折断，垮塌。
船体剧烈倾斜，甲板上的玩家和火炮被巨大的冲击力抛飞出去，惨叫着落入下方混乱的战团或被直接碾成肉泥。
尽管魔龙在这样的撞击之下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它从商船残骸中爬起来了，愣在原地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似乎处于眩晕状态中。
这是一个好机会，然而很可惜，玩家并未能抓住它。
因为与此同时，跟随着魔龙的翼魔亲卫队如同致命的蜂群，向着下方陷入混乱的阵地发起了精准而残酷的打击。
它们并非是漫无目的地攻击，而是重点扑向了那些能够对深渊魔龙开火的武装商船和炮位。
“是龙，深渊魔龙！”
“快，所有火力瞄准它！”
“艹，注意头顶……”
玩家被疯狂的翼魔骚扰得分不开手，无暇操作重炮去轰击深渊魔龙。
本来不至于如此，但是谁让还有很多玩家没上线了，即便他们的角色因为挂机设定，已经因为战斗的动静而爬起来，但是挂机中的玩家角色终究没有玩家本人能打。
所以，深渊魔龙成功的从撞击中恢复了过来。
恰在此时，恶魔浪潮也从林地那边涌到了破碎的不屈号边上，它们一窝蜂的从这个缺口钻了进来。
恰逢此时，上海贼王也收到消息紧急上线了，他慌慌张张的从钢铁正义号的船长室内冲出来，来到船头举起望远镜往前看去，便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草泥马！”
他第一眼，就看到不屈号那如同被巨人踩碎的玩具般倾覆的船体，以及从那巨大缺口处如同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入的恶魔浪潮，其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深渊魔龙造成的破坏，不仅仅是摧毁了一艘船，更是在玩家防线的最外面，撕开了一个无法弥补的致命缺口。
“开炮，快开炮！”
到了这个时候，阵地内的玩家终于反应过来，几艘位置相对靠后，尚未被翼魔完全缠住的武装商船，船身猛地一震，侧舷炮窗喷吐出浓烈的火光与硝烟。
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炮口明确地指向了不屈号残骸处的那个致命缺口。
十余枚黑点带着刺耳的呼啸，划过低空，狠狠地砸入了正在疯狂涌入的恶魔浪潮之中。
轰隆隆……
钢铁撞击血肉和火药的爆炸声在恶魔最密集的地方连成一片。
实心炮弹携带着巨大的动能，如同铁犁般在恶魔群中硬生生犁出数道血肉模糊的沟壑，所过之处，狂战魔和劣魔，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恶魔如同被保龄球击中的瓶子般支离破碎。
更致命的是夹杂在其中的开弹，它们在恶魔头顶或浅层地表爆炸，预制的破片如同死亡的金属风暴，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溅射。
瞬间，缺口处仿佛升起了一朵由血肉和残肢组成的，短暂而残酷的“死亡之”。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侧后方的猛烈炮击，效果立竿见影。
正在涌入的恶魔浪潮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前锋瞬间被清空了一大片，后续的恶魔冲锋势头为之一滞，混乱和骚动在恶魔阵列中蔓延。
这便是为什么恶魔之前一直没有大举进攻，正面硬冲玩家阵地的主要原因。
虽然东部沙滩这片地形易攻难守，可是敌人的火炮也并非是吃素的。
火炮的轰击，为玩家争取到了极其宝贵的时间。
在炮火的硝烟尚未散尽，残存的热浪灼烧着空气，在这短暂的寂静与恶魔的混乱中，一阵更加狂野，更加不似人声的咆哮与嘶吼，从缺口附近的武装商船内爆发出来。
“为了新材料！为了银元！杀光它们！”
“老子的新胳膊正痒着呢，来啊，杂碎！”
“长翅膀的兄弟们，跟我上，切它们后排！”
只见从各处燃烧的船只残骸，破损的工事后方，冲出了一群形态各异，气息凶悍的身影……正是那些使用了恶魔血肉复活，获得了各种身体变异能力的玩家。
他们成了堵住缺口的第一波，也是最疯狂的一波生力军。
几名体型膨胀，肌肉贲张，皮肤呈现暗红色或青灰色的玩家，如同人形攻城锤，直接撞进了刚刚被炮火洗礼过，尚未重新组织起来的恶魔前锋中。
他们使用的早已不是巴格尼亚王国的制式武器，而是缴获的恶魔链锤，巨大的骨棒，甚至直接用自己的拳头和变异出的骨刺进行攻击。
一个使用了狂战魔血肉，还穿着特制板甲的玩家，双眼赤红，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硬生生用肩膀顶住了一头狂战魔劈下的巨斧。
在其肩膀发出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声的同时，反手一记重拳，裹挟着暗红色的能量波动，直接将那头狂战魔的胸膛打得凹陷下去。
另一个融合了弗洛魔特性的玩家，双臂变成了类似鹰爪的形态，动作快如鬼魅，在恶魔群中穿梭，利爪专挑小劣魔来抓，将欺软怕硬的战术发挥到极致，所过之处留下一片腥风血雨。
并非所有变异玩家都选择正面硬刚，一些获得了特殊能力的玩家，则以更诡异的方式参战。
一些背后肉翼已经能支撑短途滑翔的玩家，带着几个同样有翼魔特征的同伴，并非直接参与地面的混战，而是从侧翼低空掠过。
他们专门寻找恶魔队伍中那些施法单位或者指挥官模样的目标，进行精准的扑杀或投掷短矛，极大地扰乱了恶魔后续的指挥和支援。
恶魔们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法混乱而疯狂的“同类”给打懵了。
这些巴格尼亚人不仅力量，速度，甚至外形都在向它们靠拢，而且战斗方式更加难以预测，毫无章法，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效率。
一时间，在缺口处这片狭小的区域内，上演了一场无比混乱而血腥的混乱，恶魔的咆哮，玩家的怒吼，兵器的碰撞声，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以及各种怪异能力的声响交织在一起。
已经在其他恶魔掩护下，再一次腾空而起的深渊魔龙却并没有受到影响，它那燃烧着邪能火焰的瞳孔，冰冷地扫过下方那些如同蝼蚁般缠斗的身影，最终，牢牢锁定了那几艘刚刚胆敢向它和它的军团倾泻炮火的武装商船。
被撞击的眩晕感和些许的皮外伤，彻底转化为了焚尽一切的暴怒。
它那覆盖着厚重鳞甲的胸腔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再次剧烈膨胀，喉咙深处，幽绿色的邪能光芒以前所未有的亮度汇聚，压缩，仿佛孕育着一颗小型的绿色太阳。
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瞬间变得无比刺鼻，甚至连战场上的喧嚣似乎都被这股正在凝聚的毁灭性能量所压制。
“它……它要喷火了！！！”
一个正在操作火炮的玩家抬头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声音尖利地喊道。
下一刻，深渊魔龙猛地昂起它那狰狞的头颅，张开了足以吞下一辆马车的巨口……
“吼……”
伴随着一声震碎云霄的咆哮，一道粗壮无比，凝练如实质的幽绿色邪能洪流，从魔龙口中喷薄而出。
这道龙息并非散漫的火焰，而是高度集中的能量吐息，带着湮灭一切的特性，划破天际，精准地命中了一艘刚刚完成装填，正准备进行第二轮炮击的武装商船浪涛号。
没有剧烈的爆炸，而是更加恐怖的湮灭。
龙息接触船体的瞬间，浪涛号的木质结构没有燃烧，而是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般，发出“嗤嗤”的恐怖声响，迅速溶解，汽化。
坚硬的金属炮身在那幽绿的能量洪流中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发红，继而融化。
龙息持续喷射，如同一条绿色的死亡之笔，从浪涛号的船首扫向船尾，它所过之处，甲板，船舱，桅杆，火炮，以及来不及跳海的玩家……一切物质都在瞬间被分解，蒸发，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仅仅两三秒的时间，整艘浪涛号就在那道毁灭性的绿色光柱中，从中部被硬生生“抹”去了一大截，断口处平滑如镜，残留着熔融的痕迹和滋滋作响的邪能电弧。
残余的船首和船尾部分无力地歪斜在沙滩上。
龙息余势未减，扫过浪涛号后，又擦着旁边另一艘海蛇号的侧舷掠过。
海蛇号的侧舷木板和炮窗瞬间消失，暴露出来的内部结构一片焦黑熔融，船身剧烈倾斜，上面的玩家惨叫着掉入内部，被高温烫死。
整个战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无论是正在厮杀的玩家和恶魔，还是远处观战的艾琉诺尔，都被这毁天灭地的一幕所震撼。
恶魔的咆哮，玩家的喊杀，火炮的轰鸣……所有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龙息过后那令人心悸的嗡鸣和残骸发出的噼啪声。
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抵抗都显得如此可笑。
深渊魔龙缓缓闭合巨口，喉间的绿光渐渐熄灭。
它冷漠地俯瞰着下方因为它的力量而陷入短暂死寂的战场，那燃烧的瞳孔中，只有无尽的蔑视与毁灭后的满足。
然后，深渊魔龙得到了玩家更加热切的回复。
“啊哈，boss发波了，短时间内，它肯定没办法喷第二次，兄弟们，上啊，弄死它！！！”
一名叫做怪物猎虐人的玩家，站在一艘船的残骸上，挥舞着满是缺口的弯刀，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看到“世界boss”进入技能冷却期的兴奋和贪婪。
“龙鳞，龙角，龙心，都是我的！”
另一个浑身覆盖着粗糙骨甲，似乎用了某种甲壳恶魔血肉的玩家“，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砰砰的响声，仰天咆哮过后，第一个冲了上去。
有了他的带头，缺口处的变异玩家们如同打了鸡血，攻势更加猛烈。
他们不再仅仅满足于阻挡，而是试图反推。
用狂战魔血肉强化的玩家顶着恶魔的攻击向前猛冲，能滑翔的玩家更加频繁地袭扰恶魔的后排，试图打乱阵型，为屠龙创造空间。
那些尚未被完全摧毁的武装商船，成为了临时的“防空炮台”。
尽管侧舷火炮对空效果不佳，但玩家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所有炮口，抬高，最高仰角，霰弹，装填霰弹！”
“猛虎下山火箭，瞄准魔龙的翅膀关节，给老子射！”
“火枪队，上甲板，自由射击，瞄准它的眼睛……”
命令声中，残存的火炮再次轰鸣，这一次射出的多是霰弹，密集的弹丸如同金属风暴般射向低空的魔龙，虽然大部分被厚重的鳞甲弹开，但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和偶尔击中翼膜或关节薄弱处带来的刺痛，显然激怒了这头巨兽。
更致命的是那些猛虎下山火箭。
玩家掏出了全部的存货，并在最短时间内将其射了出去，它们拖着白色的尾焰，如同逆飞的流星，虽然准头堪忧，但数量弥补了精度。
好几枚火箭撞在魔龙的胸腹和翅膀上炸开，破片和冲击波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却也让魔龙发出了吃痛的怒吼，它那在防线缺口上空盘旋的身躯在空中摇晃了一下。
那些背后长了肉翼的玩家，此刻展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和鲁莽。
他们如同扑火的飞蛾，明知不敌，依旧奋力扑腾着飞向魔龙。
“为了龙材料！”
“吃我一矛……”
他们投掷出短矛，飞斧，甚至还有人端着超长马桶搋子一般的攻城矛，在附近盘旋，寻找着最好的机会。
大部分攻击如同挠痒痒，偶尔有幸运儿将武器刺入了鳞片的缝隙，虽然伤害微乎其微，但这种不间断的骚扰极大地吸引了魔龙的注意力，让它烦躁不已。
深渊魔龙确实因为刚才的全力吐息而需要短暂的喘息，它没想到这些渺小的蝼蚁不仅没有被吓垮，反而发起了如此疯狂的反扑。
它愤怒地扇动翅膀，掀起的狂风将几个靠近的“飞人”玩家吹得失去平衡，惨叫着坠落。
它降低高度，用尾巴横扫，将一艘靠近的商船上层建筑扫得粉碎，它甚至试图用利爪去抓挠那些烦人的“飞虫”。
然而，玩家们太多了，太疯了！
他们从地面，从海面，从空中，用一切可能的方式，向这头象征着绝对力量的庞然大物，发起了歇斯底里的围攻。
以至于，当五名飞得最快最灵活的玩家从空中发起俯冲，举着攻城矛犹如空中骑士一样，发起敢死冲锋时，深渊魔龙并未能及时反应过来。
当时的深渊魔龙刚刚用尾巴扫清一艘商船，正烦躁地寻找着下一个发泄目标，对于头顶那五个从不同方向，以决死姿态俯冲而来的飞虫，它起初并未太过在意。
之前的骚扰已经证明，这些家伙的攻击对它坚硬的鳞甲几乎无效。
然而，这一次不同。
这五名玩家显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将飞行速度提升到极限，如同五支离弦的利箭，无视了魔龙随意挥动爪子带起的劲风，无视了周围其他翼魔的拦截，眼中只有魔龙那相对脆弱的翼膜连接处，或者脖颈下方鳞片稍显细密的区域。
在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中，他们猛地撞向魔龙。
五名敢死玩家的俯冲，并未能全部成功，环绕在魔龙周围的翼魔们还是很尽心尽力，有三人飞到一半，就被翼魔撞歪了轨道，或者是干脆被恶魔抱着飞向了其他地方。
只有两名玩家的运气极好，他们侥幸躲过了翼魔的撞击，同时瞄准也足够精准，他们竟然真的撞到了魔龙身上。
五人就只有两人成功，但，已经足够了。
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的，沉闷如惊雷般的巨响，在魔龙的左翼根部和脖颈下方猛然炸开。
爆炸的火光并非耀眼的明黄色，而是带着栗色火药特有的暗红与浓黑，恐怖的冲击波和金属热流如同两只无形的巨拳，狠狠地从外而向内的轰击着魔龙的躯体。
“嗷……”
深渊魔龙发出了开战以来最凄厉，最痛苦的嚎叫。
它左翼根部那相对脆弱的连接处，被炸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巨大缺口，暗红色的龙血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破碎的骨屑和焦黑的肉块四散飞溅。
魔龙那庞大的左翼瞬间失去了大部分力量，无力地耷拉下来，导致它整个身体在空中猛地一歪，险些失去平衡坠落！
脖颈下方的爆炸虽然因为鳞甲和肌肉的缓冲，未能造成如此严重的开放性创伤，但那巨大的冲击力显然震伤了它的气管和内部的骨骼，暗红色的血液也从鳞片缝隙中不断渗出。
盘旋中的深渊魔龙痛苦地晃动着脑袋，呼吸变得粗重而困难，喷出的不再是酝酿龙息时的硫磺气息，而是带着血沫的炽热气流。
那两名发动自杀式攻击的玩家，早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就连同他们手中的攻城矛一起，一同被炸成碎片，死得无比惨烈，连尸体都找不到。
但他们的牺牲，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战果！
整个战场，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但这一次，死寂中蕴含的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和震撼！
“成……成功了，它受伤了！！”
“卧槽！攻城矛牛逼！！！”
“翅膀！它的翅膀快断了！！”
“快，继续，它不行了！”
玩家们沸腾了，原本就因为魔龙吐息而高涨的士气，再一次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般轰然爆发。
所有还能动的玩家，无论是地面厮杀的，还是船上操作的，都如同疯了一般，向着那遭受重创，在空中摇摇欲坠的深渊魔龙，发起了更加猛烈，更加不顾一切的攻击。
火炮的轰鸣更加密集，猛虎下山火箭，还有不会爆炸的百虎齐奔火箭都如同不要钱般射向魔龙受伤的左翼和脖颈，残存的“飞人”玩家们红着眼睛，寻找着任何可以投掷武器或再次发动自杀式攻击的机会。
深渊魔龙，这头不可一世的战争巨兽，第一次在玩家们面前，显露出了狼狈和虚弱。
它挣扎着试图爬升高度，但受损的左翼让它动作笨拙而艰难。
它愤怒，它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对这群疯狂蝼蚁的……惊恐。
战场的气氛，从魔龙吐息后的绝望，陡然转变成为一种怪异的，混乱的，甚至带着些许狂欢性质的“屠龙盛宴”。
每个玩家眼中都燃烧着火焰，那不是英勇就义的决绝，而是……一种看到稀有精英怪残血了的狂热！
站在钢铁正义号船尾甲板上的艾琉诺尔看得目瞪口呆。
他无法理解这种转变。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这些巴格尼亚人选择的不是撤退或祈祷，而是……更加疯狂地进攻？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在送死吗？
“他们……真的是一群疯子……”
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深渊魔龙，这头原本应该主宰战场的恐怖存在，此刻竟然被无数“蝗虫”般的玩家暂时缠住了。
虽然它每一次攻击都能轻易带走数条甚至数十条玩家的生命，但玩家们前仆后继，用复活和疯狂的意志，硬生生将战局拖入了一种残酷而混乱的消耗战。
或许，沙滩阵地会陷落，但是深渊魔龙再不跑的话，它肯定会死在这里。
(本章完)
在全国战争动员的命令发布下去，并执行了二十天的时间后，仍在宝岛的克里斯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受到巴格尼亚王国战争动员的影响，雷泰利亚帝国和波西米亚帝国也迅速做出了反应，开始了军队动员。
特别是雷泰利亚帝国动员的时候，刚好有一大群，大概有着万余头数量的鱼人部落袭击了雷泰利亚帝国的一个港口城市。
一支因为动员命令而集结起来的封建骑士部队当时就在附近，于是乎，这些攻陷了城市码头区域，正在围攻城市的鱼人就知道了什么叫做封建骑士集群的冲击力。
哪怕这些骑士加骑士侍从，也就才两百来人左右，但是当这些不怕死的骑士冲锋起来的时候，这些鱼人还是在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被击溃了。
它们在岸上丢下了五千余具尸体后，狼狈不堪的逃回了大海。
这便是这一次战争中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雷泰利亚的骑士太猛了，以至于后续的步兵部队还没赶到，鱼人就被击溃了，留下了一半的祸害让海上的渔民苦恼。
尽管后续肯定还会有雷泰利亚的海军去剿灭这些鱼人，但是茫茫大海上，想要将这些水生生物完全消灭，谈何容易。
如果有恶魔入侵希腊大陆，落在雷泰利亚帝国境内的话，那么它们也肯定讨不了好。
这是好消息，而坏消息是，这两个帝国都以为巴格尼亚王国的战争动员是冲着他们去的，这些动员起来的部队目前正在向着边境赶去。
在动员开始之前，克里斯已经让人示意向这两个帝国的大使表明己方的动员，并非是为了与领国的战争，而是为了防备极有可能到来的恶魔入侵。
然而很显然，这样的提醒作用不大，波西米亚帝国完全不相信，而雷泰利亚帝国半信半疑……两个帝国都第一时间让部队与巴格尼亚王国接壤的边境赶去。
好吧，这是坏消息，但是也没多坏，只要巴格尼亚王国确实是没有主动入侵他们的行为，两国也不会主动进攻巴格尼亚。
雷泰利亚帝国的硝石项目还在进行中呢，他们的工程师还没完全学会硝田技术呢。
而波西米亚帝国，其国内的铁路项目也正在进行得如火如荼，他们不技术，铁轨，还有火车头都断绝的话，也是暂时不愿意与巴格尼亚王国的外交恶化。
所以，克里斯对于两国的反应也就是让情报局多加关注，并没有让军务院做出过于明显的应对。
比起领国的正常反应，克里斯目前更加关注远在暴风带之外的蓝焰群岛之战，只因为这一仗的胜负，关系到了世界的晶壁完整。
而在克里斯的关注中，他发现了恶魔似乎正在一边猛攻精灵之城，一边向玩家的阵地靠近。
而玩家那边似乎有点疏于防范，显然要吃亏。
“要提醒吗？
算了……没必要，撑到现在，他们已经完成使命了。”
……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海雾如同灰色的裹尸布，笼罩着东部沙滩和那片由搁浅船只，粗糙工事组成的怪异阵地。
在这个时候，大部分玩家基本上已经下线了，少部分熬夜党还在阵地内瞎逛，或者是在寻找着志同道合的玩家，准备组队一起去恶魔林地内探险，抓捕一头能卖上好价钱的强力恶魔。
这是目前复仇舰队内最赚钱的买卖，不仅能赚取游戏中的银元，如果能够抓到稀有的变种恶魔，还会有富哥出人民币购买。
所以，在恶魔们正在猛攻月冠城的时候，便有玩家想着去林子内混水摸鱼。
然而，就在这黎明前最黑暗，防守最松懈的时刻，在防御阵地最外围的不屈号内，在火炮甲板内，一个蜷缩在吊床中下线的玩家猛地睁开眼，然后他跳下床，用最快的速度冲上最上面的甲板，对着桅杆上的哨兵高声呐喊。
“快敲钟，他妈的恶魔要来了！！！”
“啥！？”
桅杆上的玩家睡眼惺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下面的人在喊些什么。
“啥个屁啊，快敲钟，刚刚在前面林子内抓恶魔的兄弟死了，他下线告诉我，他看到了恶魔大军在集结……快敲钟啊！”
桅杆上的玩家一个激灵，残存的睡意被这声嘶力竭的警告彻底驱散。他连滚带爬地扑向悬挂在桅杆横桁下的警钟，抓起沉重的撞木，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铜钟！
“铛……铛……铛……”
急促，洪亮，带着金属震颤的钟声，如同在平静的死水中投入巨石，瞬间撕裂了黎明前的寂静，传遍了整个滩头阵地。
这钟声来得太过突然，太过刺耳。
阵地里那些还在讨价还价，擦拭装备，或者准备出发摸鱼的熬夜党玩家们全都愣住了，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搞什么？”
“警钟！？”
“演习吗？没通知啊！”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大的混乱。
“敌袭，是敌袭！！”
不屈号甲板上那个报信的玩家还在声嘶力竭地大喊。
“林子里面！全是恶魔！大军！！”
这一次，附近的玩家终于是听清了。
知道情况的玩家迅速丢下手中的货物和工具，快速冲向自己的战位，或者寻找最近的武器，叫喊声，碰撞声，武器出鞘的声音乱成一团。
然而，恶魔没有给他们任何重整旗鼓的时间。
就在警钟余音尚未完全消散的时候，沉重如闷雷般的脚步声从晶歌林地深处传来，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同时踏击大地，连搁浅的船只都开始微微震颤。
浓雾的边缘，无数燃烧的邪能瞳孔如同地狱的灯火，瞬间连成一片汹涌的火海，沉默的，带着毁灭意志的黑色潮线，从林地中汹涌而出。
打头的狂战魔犹如狂怒的海浪，在狂野的号角声中直扑防御墙
天空之中，邪能阴云剧烈翻腾，如同被捅破的马蜂窝，无数翼魔的嘶鸣汇聚成刺耳的噪音风暴，黑压压的翼魔群如同倾泻的瀑布，朝着阵地猛扑下来！
恶魔大军的攻击，在警钟敲响的几乎同一时刻，悍然发动，迅猛，精准，毫不留情！
除此之外，一股远比普通翼魔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如同实质般从高空碾压而下。
邪能阴云的最深处，传来一声撕裂天穹的咆哮，那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暴虐与毁灭欲望，瞬间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
紧接着，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影破开云层，俯冲而下。
那是一头深渊魔龙。
它的鳞甲是凝固的熔岩与黑暗金属的混合体，在稀薄的晨光与地面火光的映照下反射着不祥的幽光。
其巨大的骨翼展开，投下的阴影足以覆盖小半个滩头阵地。
它那长满犄角的头颅上，燃烧着两团巨大的，如同地狱熔炉般的邪能火焰，那是它的眼睛。
粗壮的尾巴末端，带着尖锐的骨刺，随意摆动间便搅动了周围的气流。
深渊魔龙并非独自前来。
在它那遮天蔽日的双翼两侧和后方，紧跟着最为精锐，体型更大，气息更加凶悍的翼魔群，它们以魔龙为核心，组成了一个死亡编队。
魔龙俯冲的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令人耳膜刺痛的音爆声，让本就没有太多防空武器的玩家难以提防。
最要命的时候，深渊魔龙并没有向地面喷吐毁灭性的龙息，而是如同一个活体攻城锤，直接撞向了玩家阵地中最前面也是火力最强的几个目标……那些搁浅的，拥有多层火炮甲板的武装商船！
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位于阵地前沿的大型武装商船不屈号的桅杆和上层建筑，在魔龙那覆盖着坚硬鳞甲的胸膛撞击下，如同脆弱的火柴棍般瞬间折断，垮塌。
船体剧烈倾斜，甲板上的玩家和火炮被巨大的冲击力抛飞出去，惨叫着落入下方混乱的战团或被直接碾成肉泥。
尽管魔龙在这样的撞击之下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它从商船残骸中爬起来了，愣在原地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似乎处于眩晕状态中。
这是一个好机会，然而很可惜，玩家并未能抓住它。
因为与此同时，跟随着魔龙的翼魔亲卫队如同致命的蜂群，向着下方陷入混乱的阵地发起了精准而残酷的打击。
它们并非是漫无目的地攻击，而是重点扑向了那些能够对深渊魔龙开火的武装商船和炮位。
“是龙，深渊魔龙！”
“快，所有火力瞄准它！”
“艹，注意头顶……”
玩家被疯狂的翼魔骚扰得分不开手，无暇操作重炮去轰击深渊魔龙。
本来不至于如此，但是谁让还有很多玩家没上线了，即便他们的角色因为挂机设定，已经因为战斗的动静而爬起来，但是挂机中的玩家角色终究没有玩家本人能打。
所以，深渊魔龙成功的从撞击中恢复了过来。
恰在此时，恶魔浪潮也从林地那边涌到了破碎的不屈号边上，它们一窝蜂的从这个缺口钻了进来。
恰逢此时，上海贼王也收到消息紧急上线了，他慌慌张张的从钢铁正义号的船长室内冲出来，来到船头举起望远镜往前看去，便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草泥马！”
他第一眼，就看到不屈号那如同被巨人踩碎的玩具般倾覆的船体，以及从那巨大缺口处如同决堤洪水般汹涌而入的恶魔浪潮，其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深渊魔龙造成的破坏，不仅仅是摧毁了一艘船，更是在玩家防线的最外面，撕开了一个无法弥补的致命缺口。
“开炮，快开炮！”
到了这个时候，阵地内的玩家终于反应过来，几艘位置相对靠后，尚未被翼魔完全缠住的武装商船，船身猛地一震，侧舷炮窗喷吐出浓烈的火光与硝烟。
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炮口明确地指向了不屈号残骸处的那个致命缺口。
十余枚黑点带着刺耳的呼啸，划过低空，狠狠地砸入了正在疯狂涌入的恶魔浪潮之中。
轰隆隆……
钢铁撞击血肉和火药的爆炸声在恶魔最密集的地方连成一片。
实心炮弹携带着巨大的动能，如同铁犁般在恶魔群中硬生生犁出数道血肉模糊的沟壑，所过之处，狂战魔和劣魔，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恶魔如同被保龄球击中的瓶子般支离破碎。
更致命的是夹杂在其中的开弹，它们在恶魔头顶或浅层地表爆炸，预制的破片如同死亡的金属风暴，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溅射。
瞬间，缺口处仿佛升起了一朵由血肉和残肢组成的，短暂而残酷的“死亡之”。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侧后方的猛烈炮击，效果立竿见影。
正在涌入的恶魔浪潮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前锋瞬间被清空了一大片，后续的恶魔冲锋势头为之一滞，混乱和骚动在恶魔阵列中蔓延。
这便是为什么恶魔之前一直没有大举进攻，正面硬冲玩家阵地的主要原因。
虽然东部沙滩这片地形易攻难守，可是敌人的火炮也并非是吃素的。
火炮的轰击，为玩家争取到了极其宝贵的时间。
在炮火的硝烟尚未散尽，残存的热浪灼烧着空气，在这短暂的寂静与恶魔的混乱中，一阵更加狂野，更加不似人声的咆哮与嘶吼，从缺口附近的武装商船内爆发出来。
“为了新材料！为了银元！杀光它们！”
“老子的新胳膊正痒着呢，来啊，杂碎！”
“长翅膀的兄弟们，跟我上，切它们后排！”
只见从各处燃烧的船只残骸，破损的工事后方，冲出了一群形态各异，气息凶悍的身影……正是那些使用了恶魔血肉复活，获得了各种身体变异能力的玩家。
他们成了堵住缺口的第一波，也是最疯狂的一波生力军。
几名体型膨胀，肌肉贲张，皮肤呈现暗红色或青灰色的玩家，如同人形攻城锤，直接撞进了刚刚被炮火洗礼过，尚未重新组织起来的恶魔前锋中。
他们使用的早已不是巴格尼亚王国的制式武器，而是缴获的恶魔链锤，巨大的骨棒，甚至直接用自己的拳头和变异出的骨刺进行攻击。
一个使用了狂战魔血肉，还穿着特制板甲的玩家，双眼赤红，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硬生生用肩膀顶住了一头狂战魔劈下的巨斧。
在其肩膀发出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声的同时，反手一记重拳，裹挟着暗红色的能量波动，直接将那头狂战魔的胸膛打得凹陷下去。
另一个融合了弗洛魔特性的玩家，双臂变成了类似鹰爪的形态，动作快如鬼魅，在恶魔群中穿梭，利爪专挑小劣魔来抓，将欺软怕硬的战术发挥到极致，所过之处留下一片腥风血雨。
并非所有变异玩家都选择正面硬刚，一些获得了特殊能力的玩家，则以更诡异的方式参战。
一些背后肉翼已经能支撑短途滑翔的玩家，带着几个同样有翼魔特征的同伴，并非直接参与地面的混战，而是从侧翼低空掠过。
他们专门寻找恶魔队伍中那些施法单位或者指挥官模样的目标，进行精准的扑杀或投掷短矛，极大地扰乱了恶魔后续的指挥和支援。
恶魔们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法混乱而疯狂的“同类”给打懵了。
这些巴格尼亚人不仅力量，速度，甚至外形都在向它们靠拢，而且战斗方式更加难以预测，毫无章法，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效率。
一时间，在缺口处这片狭小的区域内，上演了一场无比混乱而血腥的混乱，恶魔的咆哮，玩家的怒吼，兵器的碰撞声，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以及各种怪异能力的声响交织在一起。
已经在其他恶魔掩护下，再一次腾空而起的深渊魔龙却并没有受到影响，它那燃烧着邪能火焰的瞳孔，冰冷地扫过下方那些如同蝼蚁般缠斗的身影，最终，牢牢锁定了那几艘刚刚胆敢向它和它的军团倾泻炮火的武装商船。
被撞击的眩晕感和些许的皮外伤，彻底转化为了焚尽一切的暴怒。
它那覆盖着厚重鳞甲的胸腔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再次剧烈膨胀，喉咙深处，幽绿色的邪能光芒以前所未有的亮度汇聚，压缩，仿佛孕育着一颗小型的绿色太阳。
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瞬间变得无比刺鼻，甚至连战场上的喧嚣似乎都被这股正在凝聚的毁灭性能量所压制。
“它……它要喷火了！！！”
一个正在操作火炮的玩家抬头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声音尖利地喊道。
下一刻，深渊魔龙猛地昂起它那狰狞的头颅，张开了足以吞下一辆马车的巨口……
“吼……”
伴随着一声震碎云霄的咆哮，一道粗壮无比，凝练如实质的幽绿色邪能洪流，从魔龙口中喷薄而出。
这道龙息并非散漫的火焰，而是高度集中的能量吐息，带着湮灭一切的特性，划破天际，精准地命中了一艘刚刚完成装填，正准备进行第二轮炮击的武装商船浪涛号。
没有剧烈的爆炸，而是更加恐怖的湮灭。
龙息接触船体的瞬间，浪涛号的木质结构没有燃烧，而是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般，发出“嗤嗤”的恐怖声响，迅速溶解，汽化。
坚硬的金属炮身在那幽绿的能量洪流中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发红，继而融化。
龙息持续喷射，如同一条绿色的死亡之笔，从浪涛号的船首扫向船尾，它所过之处，甲板，船舱，桅杆，火炮，以及来不及跳海的玩家……一切物质都在瞬间被分解，蒸发，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仅仅两三秒的时间，整艘浪涛号就在那道毁灭性的绿色光柱中，从中部被硬生生“抹”去了一大截，断口处平滑如镜，残留着熔融的痕迹和滋滋作响的邪能电弧。
残余的船首和船尾部分无力地歪斜在沙滩上。
龙息余势未减，扫过浪涛号后，又擦着旁边另一艘海蛇号的侧舷掠过。
海蛇号的侧舷木板和炮窗瞬间消失，暴露出来的内部结构一片焦黑熔融，船身剧烈倾斜，上面的玩家惨叫着掉入内部，被高温烫死。
整个战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无论是正在厮杀的玩家和恶魔，还是远处观战的艾琉诺尔，都被这毁天灭地的一幕所震撼。
恶魔的咆哮，玩家的喊杀，火炮的轰鸣……所有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龙息过后那令人心悸的嗡鸣和残骸发出的噼啪声。
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抵抗都显得如此可笑。
深渊魔龙缓缓闭合巨口，喉间的绿光渐渐熄灭。
它冷漠地俯瞰着下方因为它的力量而陷入短暂死寂的战场，那燃烧的瞳孔中，只有无尽的蔑视与毁灭后的满足。
然后，深渊魔龙得到了玩家更加热切的回复。
“啊哈，boss发波了，短时间内，它肯定没办法喷第二次，兄弟们，上啊，弄死它！！！”
一名叫做怪物猎虐人的玩家，站在一艘船的残骸上，挥舞着满是缺口的弯刀，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看到“世界boss”进入技能冷却期的兴奋和贪婪。
“龙鳞，龙角，龙心，都是我的！”
另一个浑身覆盖着粗糙骨甲，似乎用了某种甲壳恶魔血肉的玩家“，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砰砰的响声，仰天咆哮过后，第一个冲了上去。
有了他的带头，缺口处的变异玩家们如同打了鸡血，攻势更加猛烈。
他们不再仅仅满足于阻挡，而是试图反推。
用狂战魔血肉强化的玩家顶着恶魔的攻击向前猛冲，能滑翔的玩家更加频繁地袭扰恶魔的后排，试图打乱阵型，为屠龙创造空间。
那些尚未被完全摧毁的武装商船，成为了临时的“防空炮台”。
尽管侧舷火炮对空效果不佳，但玩家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所有炮口，抬高，最高仰角，霰弹，装填霰弹！”
“猛虎下山火箭，瞄准魔龙的翅膀关节，给老子射！”
“火枪队，上甲板，自由射击，瞄准它的眼睛……”
命令声中，残存的火炮再次轰鸣，这一次射出的多是霰弹，密集的弹丸如同金属风暴般射向低空的魔龙，虽然大部分被厚重的鳞甲弹开，但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和偶尔击中翼膜或关节薄弱处带来的刺痛，显然激怒了这头巨兽。
更致命的是那些猛虎下山火箭。
玩家掏出了全部的存货，并在最短时间内将其射了出去，它们拖着白色的尾焰，如同逆飞的流星，虽然准头堪忧，但数量弥补了精度。
好几枚火箭撞在魔龙的胸腹和翅膀上炸开，破片和冲击波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却也让魔龙发出了吃痛的怒吼，它那在防线缺口上空盘旋的身躯在空中摇晃了一下。
那些背后长了肉翼的玩家，此刻展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和鲁莽。
他们如同扑火的飞蛾，明知不敌，依旧奋力扑腾着飞向魔龙。
“为了龙材料！”
“吃我一矛……”
他们投掷出短矛，飞斧，甚至还有人端着超长马桶搋子一般的攻城矛，在附近盘旋，寻找着最好的机会。
大部分攻击如同挠痒痒，偶尔有幸运儿将武器刺入了鳞片的缝隙，虽然伤害微乎其微，但这种不间断的骚扰极大地吸引了魔龙的注意力，让它烦躁不已。
深渊魔龙确实因为刚才的全力吐息而需要短暂的喘息，它没想到这些渺小的蝼蚁不仅没有被吓垮，反而发起了如此疯狂的反扑。
它愤怒地扇动翅膀，掀起的狂风将几个靠近的“飞人”玩家吹得失去平衡，惨叫着坠落。
它降低高度，用尾巴横扫，将一艘靠近的商船上层建筑扫得粉碎，它甚至试图用利爪去抓挠那些烦人的“飞虫”。
然而，玩家们太多了，太疯了！
他们从地面，从海面，从空中，用一切可能的方式，向这头象征着绝对力量的庞然大物，发起了歇斯底里的围攻。
以至于，当五名飞得最快最灵活的玩家从空中发起俯冲，举着攻城矛犹如空中骑士一样，发起敢死冲锋时，深渊魔龙并未能及时反应过来。
当时的深渊魔龙刚刚用尾巴扫清一艘商船，正烦躁地寻找着下一个发泄目标，对于头顶那五个从不同方向，以决死姿态俯冲而来的飞虫，它起初并未太过在意。
之前的骚扰已经证明，这些家伙的攻击对它坚硬的鳞甲几乎无效。
然而，这一次不同。
这五名玩家显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将飞行速度提升到极限，如同五支离弦的利箭，无视了魔龙随意挥动爪子带起的劲风，无视了周围其他翼魔的拦截，眼中只有魔龙那相对脆弱的翼膜连接处，或者脖颈下方鳞片稍显细密的区域。
在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中，他们猛地撞向魔龙。
五名敢死玩家的俯冲，并未能全部成功，环绕在魔龙周围的翼魔们还是很尽心尽力，有三人飞到一半，就被翼魔撞歪了轨道，或者是干脆被恶魔抱着飞向了其他地方。
只有两名玩家的运气极好，他们侥幸躲过了翼魔的撞击，同时瞄准也足够精准，他们竟然真的撞到了魔龙身上。
五人就只有两人成功，但，已经足够了。
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的，沉闷如惊雷般的巨响，在魔龙的左翼根部和脖颈下方猛然炸开。
爆炸的火光并非耀眼的明黄色，而是带着栗色火药特有的暗红与浓黑，恐怖的冲击波和金属热流如同两只无形的巨拳，狠狠地从外而向内的轰击着魔龙的躯体。
“嗷……”
深渊魔龙发出了开战以来最凄厉，最痛苦的嚎叫。
它左翼根部那相对脆弱的连接处，被炸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巨大缺口，暗红色的龙血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破碎的骨屑和焦黑的肉块四散飞溅。
魔龙那庞大的左翼瞬间失去了大部分力量，无力地耷拉下来，导致它整个身体在空中猛地一歪，险些失去平衡坠落！
脖颈下方的爆炸虽然因为鳞甲和肌肉的缓冲，未能造成如此严重的开放性创伤，但那巨大的冲击力显然震伤了它的气管和内部的骨骼，暗红色的血液也从鳞片缝隙中不断渗出。
盘旋中的深渊魔龙痛苦地晃动着脑袋，呼吸变得粗重而困难，喷出的不再是酝酿龙息时的硫磺气息，而是带着血沫的炽热气流。
那两名发动自杀式攻击的玩家，早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就连同他们手中的攻城矛一起，一同被炸成碎片，死得无比惨烈，连尸体都找不到。
但他们的牺牲，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战果！
整个战场，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但这一次，死寂中蕴含的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和震撼！
“成……成功了，它受伤了！！”
“卧槽！攻城矛牛逼！！！”
“翅膀！它的翅膀快断了！！”
“快，继续，它不行了！”
玩家们沸腾了，原本就因为魔龙吐息而高涨的士气，再一次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般轰然爆发。
所有还能动的玩家，无论是地面厮杀的，还是船上操作的，都如同疯了一般，向着那遭受重创，在空中摇摇欲坠的深渊魔龙，发起了更加猛烈，更加不顾一切的攻击。
火炮的轰鸣更加密集，猛虎下山火箭，还有不会爆炸的百虎齐奔火箭都如同不要钱般射向魔龙受伤的左翼和脖颈，残存的“飞人”玩家们红着眼睛，寻找着任何可以投掷武器或再次发动自杀式攻击的机会。
深渊魔龙，这头不可一世的战争巨兽，第一次在玩家们面前，显露出了狼狈和虚弱。
它挣扎着试图爬升高度，但受损的左翼让它动作笨拙而艰难。
它愤怒，它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对这群疯狂蝼蚁的……惊恐。
战场的气氛，从魔龙吐息后的绝望，陡然转变成为一种怪异的，混乱的，甚至带着些许狂欢性质的“屠龙盛宴”。
每个玩家眼中都燃烧着火焰，那不是英勇就义的决绝，而是……一种看到稀有精英怪残血了的狂热！
站在钢铁正义号船尾甲板上的艾琉诺尔看得目瞪口呆。
他无法理解这种转变。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这些巴格尼亚人选择的不是撤退或祈祷，而是……更加疯狂地进攻？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在送死吗？
“他们……真的是一群疯子……”
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深渊魔龙，这头原本应该主宰战场的恐怖存在，此刻竟然被无数“蝗虫”般的玩家暂时缠住了。
虽然它每一次攻击都能轻易带走数条甚至数十条玩家的生命，但玩家们前仆后继，用复活和疯狂的意志，硬生生将战局拖入了一种残酷而混乱的消耗战。
或许，沙滩阵地会陷落，但是深渊魔龙再不跑的话，它肯定会死在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