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此法甚好(上)
    甄辞韵这样毫不在乎许多陌生的同窗在身边,语气肃然的教训妹妹,不是故意让甄诗景难堪。
    而是借着孙冲鹤‘十年磨一剑,霜刃示君前’的行为,给妹妹带来的巨大震撼,让她修行的心境更上层楼。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荀圣之言果为至理!
    今日冲鹤‘身教’,阿姐‘言传’,甄诗景谨受教!”
    甄诗景也没浪费姐姐的苦心,闭目沉吟片刻,再睁开眼睛时已没有震惊、迷茫。
    肃然拱手行礼道。
    做完之后不知为何,甄诗景心中莫名其妙闪过张贵受教后朝姐姐郑重行礼的样子。
    发现此时此刻的自己好像是在学他。
    面前的甄辞韵、孙冲鹤自然不知道甄诗景心里的变化。
    姐姐回复了温和的神态,欣慰的笑笑没有做声。
    孙冲鹤则上前几步拉起了自己的手帕交,
    “行了,行了,咱们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你何必如此见外。
    再说了。
    我自喝我的闷酒,‘磨’我的剑器。
    你见了能有什么所得,是你自己的本事,与我何干。
    不过你拢了这么多人,出去顽却不叫我,就是你的不对了。”
    “那你可赖曲我了。
    我本来就说要找着你跟福寿、宝昌一起去外城码头区的。
    结果散学后一眨眼的功夫,你们就都不见了,我能如何。
    这件事顾榕堇最清楚,不信你去问他。”
    “正,正是如此。”
    顾榕堇似乎仍然被孙冲鹤刚才催发出的锐利剑意所震慑,结结巴巴的道。
    孙冲鹤闻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原来如此,抱歉、抱歉,诗景啊那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你知道就好,下次不许了。”
    十几年的闺蜜情分,很快便把甄诗景心中那一点点因为孙冲鹤一飞冲天带来的陌生感,吹的烟消云散,
    “既然在这里遇见了,咱们一起去吧。”
    “那自然是极好。”
    孙冲鹤鼓掌笑道,挽起小姐妹的臂弯,两人逗着脑袋,窸窸窣窣说着小话,朝竹林外走去。
    不一会。
    一行人出了贤鹤斋的大门,施施然的下了山。
    山下与狼尾坊交接的大道之上,已经停了几辆虽谈不上奢华,却也外形精致的四辕马车。
    说起来不过是一群读书读烦了的学生,相约成伴出来游玩,散心。
    还是在敌国的地头上,摆谱成这样已算体面。
    可甄诗景见状却故意挑剔道:
    “若是三、五好友出游倒也罢了。
    现在咱们这么许多人却是坐四辕马车。
    夏日蒸蒸,车厢里怕是连‘冰龙’都放不下。
    顾榕堇,早上我都说要自己准备车驾,你偏逞能,结果…”
    “太阳都快要下山了,哪还有这么热。
    再说了,咱们现在又不是在金岭鱼府,还想着‘净水泼街、金土垫道’的气派不成。
    这已然是不错了,还不上车。”
    甄辞韵掩住了妹妹的嘴巴,拉着她跟孙冲鹤一起上了排头的车驾。
    剩下的人见状也都,三三两两交好的凑伴,分别上了不同的马车。
    顾榕堇自然想要去陪着青梅竹马的甄诗景,但就这么抛下新交的好友又有些不好意思。
    并且准备这次出游车驾的其实不是他,而是好友里边的徐宏。
    结果这位老兄费劲巴拉的献了殷勤,却没讨好。
    反而还被不懂事的甄诗景奚落了一番。
    “徐师兄,我替诗景给你陪个不是了…”
    “榕堇师弟你这是做什么,古雅有云: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是我为了‘好逑’之意,主动求着你准备此行车驾的。
    结果却献了丑,与你何干。
    你就别自作动情,把事揽在自己身上了。
    还不快去找你的‘青梅之好’,咱们也好出发。”
    徐宏是个身高七尺,相貌俊逸的伟岸丈夫,讲起话来却温文尔雅,未语先笑,看着好不亲切。
    而顾榕堇在几个新朋友里也对他最是折服,闻言感谢的点点头,作了个揖致歉。
    跑向最前面已经开始徐徐启动的车驾。
    一旁的徐波澜望着他变小的背影,叹息着摇头道:
    “榕堇这样的性子,落在甄诗景那般骄横贵女的手中,怕是有苦头吃了。
    老徐啊,你以后可要好好交给这位未来妹夫点,‘训妻’的散手。”
    “波澜兄莫要胡说,甄诗景、甄辞韵虽然是同胞姐妹,秉性却是大相径庭。
    否则只怕老徐也不会对鱼甄家的辞韵贵女,起了‘君子好逑’之心了。
    需知他可从来都不是爱攀附的。”
    徐宏看看了挤眉弄眼的徐波澜、郭安靖两个知交,不做声的背过手去,安步当车上了最后一两车驾。
    一行人就这样相继出发,轻车疾行的来到了大狼都外城。
    这时候其实时间还早,可不知道为什么,坐在头辆车驾里的甄诗景偏偏不立即拐进码头区。
    说是还想再坐一会马车兜风,在间隔杂坊跟码头区的通衢大道上快马加鞭许久,才进了码头。
    这时已经临近傍晚。
    大家终于下了马车。
    徐波澜双脚着地,活动了几下身子。
    突然笑了起来,
    “这样徒耗马力,损人不利己的小伎俩,也只有甄诗景会耍了。
    真真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她对修行有着赤诚之心,为人处世却甚是不堪,也是矛盾。”
    其他人也是这般想的,不由都望向甄诗景。
    没想到甄诗景这时却一洒道袍的长袖,很是风雅有礼的开口道:
    “诸位同窗,今日也算是受了我的邀请来到此处。
    当吃饱喝足再上路为好,请吧。”
    “话都不会讲,散心也好,赏景也罢,怎么能说‘上路’呢。”
    郭安靖闻言也是轻声呲笑。
    这时甄诗景已经选了一座,街面上瞧着最上品的七层酒楼。
    包下了顶上朝河的最大包厢。
    与此同时。
    元山大草原运河泊口一艘载浮载沉的炼金船的甲板上。
    张贵手里翻看着一本,明宋开国皇帝赵朱砂亲自颁布的,《大诏》。
    翻到‘里通外国,当五马分尸,以儆效尤’一页,突然展颜一笑,
    “此法甚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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