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琩是在大明宫的承欢殿等待着杨玉瑶,因为这里距离紫宸殿比较近,承欢承欢,听名字也知道,这是儿女们活动的区域,其实就是个小孩的娱乐场所,里面有很多小孩的玩具。
    李琩当下就两个儿子,很多大臣都在暗示他赶紧生,那天招待盖、郭二人,郭淑之所以来迟,就是因为和高力士一起去挑选御妻了。
    御妻就是选秀上来的,颜值都比较高,但是地位不高,而且在宫中还有职责,类似女官之类的,而嫔妃世妇,都是大家族和大臣推荐上来的,颜值也许一般,但是地位都不会太低。
    李琩当下已经补充进来一个嫔,八个世妇,其中这个嫔,是武崇谦的女儿。
    他册封的很突然,大臣们来不及反对,就这么发生了,武家的女人,最忌讳的就是李唐宗室,他们属实是怕了。
    但是忌讳归忌讳,当下武家形势已经大不如前,指望他们能翻起多大浪也不太可能,很多人没有再提这件事,主要是因为今上的生母就是武家的。
    所以你不能去发牢骚啊,那不等于冲着人家妈去了吗?
    也不知道武露玉是怎么打听到李琩在这里,所以带着侍女找来了。
    “夜里寒凉,陛下披件衣服吧,”武露玉从侍女手中拿过一件披风,给李琩披在了身上,随后道:
    “陛下睡不着吗?需要臣妾服侍吗?臣妾这里有很多小故事,也许陛下喜欢听。”
    李琩莞尔一笑,摇头道:
    “不必了,你先回去吧,朕想一个人呆会。”
    他对这个武露玉,很有好感,第一印象就非常不错,也许是因为从对方身上看不到一丁点来自武家女人的直爽和刚烈,此女温柔如水,说话的声音特别好听,软软的,像是在给耳朵挠痒痒。
    模样的话,并不算多么出挑,但是整个人的言语神态,无疑将她的容貌也给拉高了。
    此女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不能画眉,一画眉,完全就是两个人,气质神态天翻地覆,仿佛郭淑都压不住了。
    既然李琩拒绝了,武露玉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伸手暖了暖李琩的手之后,恋恋不舍的离开。
    她入宫半月,还未被陛下宠幸,所以一直比较着急。
    李琩封她为嫔,也是出于政治目的,他需要武家成为他在朝堂上强有力的臂助,武露玉是武崇谦的嫡女,管武明堂叫姑姑。
    武露玉刚从承欢殿离开,就碰到了高力士带着杨玉瑶登阶,她主动上前施礼,看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杨玉瑶。
    在宫里,高力士地位依旧,从前基哥的嫔妃见了他,都得客气打招呼,何况武露玉这个新来的。
    相遇之后,武露玉朝着她的寝殿方向返回,却偏偏又在紫宸殿外遇到了皇后。
    “臣妾拜见皇后,”武露玉赶忙上前行礼。
    而郭淑当下的兴趣,明显不在对方身上,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眺望远处。
    她本来就是个管家性格,进宫之后,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在整顿着后宫,皇城之中,她现在去过的地方,比李琩去过的还多,几乎都留下了她的脚印。
    所以高力士的行踪,她掌握的一清二楚。
    “这么夜了,你刚才去了哪?”郭淑问道。
    武露玉赶忙道:“臣妾听说陛下在承欢殿外驻足,担心受凉,故而添衣去了。”
    “你听谁说,陛下在承欢殿的?”郭淑道。
    武露玉哑巴了,说吧,把人给卖了,不说吧,得罪皇后,电光火石之间,她还是打算老实回答:
    “臣妾听牛将军说的。”
    那就是牛贵儿了,当下是右监门卫大将军兼掌殿中监,实权巨宦之一,郭淑大概猜到就是牛贵儿。
    对这个人,她还真没招,反而会与对方相处和睦,抚养过李琦、咸宜、善安,陛下的头号家奴了,她还真不能说人家个不是。
    牛贵儿是贞顺皇后心腹,与武家关系匪浅,透露陛下行踪虽是违制,但郭淑能猜到,这必然是武明堂在牛贵儿那边说上话了,让对方照拂武嫔。
    “你回去吧,”郭淑淡淡道。
    武露玉道了一声是,匆匆离开。
    等人走远了,郭淑才朝身边的高孝娘道:
    “平时盯紧点,这个丫头性子还是不错的,但就怕背后有人教。”
    高孝娘点了点头:
    “主母放心。”
    高力士是个老狐狸,他虽然看不透李琩,但是一路上一直在偷偷观察着杨玉瑶的神情。
    他几乎可以确定,李琩和杨玉瑶有一腿,因为杨玉瑶的神态已经将她给卖了,这哪个见妹夫该有的样子,明明是情郎嘛。
    怪不得那时候总是在圣人面前称赞十八郎的好,你们俩呀唉
    将杨玉瑶送至殿外之后,高力士第一时间离开,并且顺带着吩咐周围留守的侍卫和内侍躲远一点。
    殿前空地,眼下就只剩下李琩和杨玉瑶了。
    光线暗,杨玉瑶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但是她对那道挺拔的身影实在是太熟悉,所以赶忙行礼道:
    “臣妾拜见陛下。”
    李琩笑了笑,转身就朝着殿内走去,口中小声道:
    “跟上来。”
    杨玉瑶神情一动,赶忙轻手轻脚的跟着李琩进了大殿。
    “那边有火炉,去暖和一下吧,”李琩指了指角落道。
    眼下已经是十月末了,长安的天气干冷干冷的,杨玉瑶一路急行,脸蛋都已经冻红了,闻言赶忙道:
    “辛劳陛下久候,臣妾的过错,臣妾请陛下暖暖身子,圣体为重。”
    李琩哈哈一笑,直接走过来抬手从杨玉瑶的脖颈伸了进去:
    “那你给朕暖暖吧。”
    杨玉瑶先是一愣,随即紧紧抱住自己的胸口,李琩手掌上传来的那股沁凉的寒意,此时此刻却在温暖着她的心。
    呆呆注视李琩一番后,杨玉瑶哭了,那眼泪就跟断线的珍珠似的,可怜巴巴的,这段日子所受的委屈,全在脸上了。
    片刻后,李琩伸出手,拉着对方来到炉火前坐下,缓缓道:
    “不是我不肯见你,这半年来确实太忙了,不过你的事情,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时时都牵挂着。”
    这话一出,杨玉瑶哭的更狠了,李琩说了一句别哭,她立即闭嘴,却仍在不停抽噎,身子一颤一颤的。
    她现在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因为李琩刚才那句话,没有称朕,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变化。
    “都是我们家害苦了你,我们就是全都死了,也消弭不了这场罪过,”杨玉瑶哽咽道。
    李琩释怀一笑:“过去的都过去了,不必再提了,之所以等到现在才见你,其实就是在给你们一个自救的机会,你做的很好。”
    首先,李琩不方便对杨家下手,因为当下的朝堂,掌权之人大部分还都是基哥的旧臣,杨家也是,那么你清算杨家,别人会怎么想呢?你是不是也会清算我们?
    任何皇帝用人,肯定是用自己人,但是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你不可能一上来,就全都换成自己人,你没有那个本事,你的人也没有那个本事替代朝堂上那些大佬。
    不管怎么说,杨玉环她们家,目前为止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杨国忠还不是奸相呢,没有犯错,你清算他们,那不就是冲着你爹吗?
    冲着你爹就是不孝,怎么搞?没法搞啊。
    何况她们这一支,对杨洄的支持力度非常大,杨洄当下做为宗长,面子上肯定要保一保,不保他这个宗长就成摆设了,难以压服族内。
    所以李琩觉得,除了杨玉环之外,其他人大可高抬贵手。
    而杨玉环,也不能他去针对,只能看郭淑会想出什么手段了。
    杨玉瑶心知李琩是在说她甩掉所有产业的事情,闻言道:
    “你知道我贪钱,但有些钱不是我的,终究是守不住的,我若不是赶紧出手,只怕已经有人状告我大肆敛财、卖官鬻爵,我那宅子,若不是没人敢买,也已经出手了。”
    “留着吧,”李琩笑道:
    “你这辈子不就想住个阔气的宅子吗,最后的家当了,就算有人检举,我也不会追究,你呀,总是替别人着想,越是如此,越受她人拖累,我了解你,知道你想说什么,你那两个姐妹离开长安吧,免得别人再说三道四,杨銛杨钊,我都不追究,记住,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放他们一马。”
    实际上,李琩也没打算追究杨銛和杨昭,杨銛呢,是个老实人,杨钊虽然是个奸种,但是奸种也是有大用的。
    历朝历代,对于那些权倾朝野的功臣,皇帝都是顾忌的,那么皇帝怎么收拾功臣呢?自然不能自己动手,那不就显得他过河拆桥、鸟尽弓藏、薄情寡义了吗?
    能对付功臣的,只有奸臣。
    在皇帝眼里,没有忠臣奸臣,只有能用之臣。
    还是那句话,帝王权术,惟一衡字,这个字,什么都囊括了。
    杨玉瑶顿时痛哭出声,李琩借势将她拉了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拍着其后背安抚道:
    “你我相交于幼时,情真意切,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辜负你的,但是不能像从前那么乱来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保你富贵荣华。”
    杨玉瑶乖巧的点了点头,鼻中绣着李琩身上那股让她魂牵梦绕的熟悉味道,紧紧缠了上去
    李琩虽然打算放过杨銛,但说实话,这个人担任鸿胪卿,不合适的。
    鸿胪寺这个部门,不单单管着寺庙,最大的职责还是对外事务,需要极强的外交手腕、个人魅力以及高超的智慧和超强的沟通能力,外加对各国风俗的了解。
    这几项,杨銛一点都不沾,李隆基将对方放在这个位置上,也真是用屁股拍板的。
    但是呢,杨銛毕竟还是有优点的,谨小慎微、实心用事,虚心求教,所以李琩以对方能力不足为由,贬官为鸿胪丞,而接替鸿胪卿的,是李琩的隋王府属官,严希庄。
    这个人是个话痨,李琩所有属官当中最能哔哔的,口才好会说话,进士出身,知识面广。
    严希庄一步登天,其实还是符合循资格的,因为人家叫潜邸之臣,这种出身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对皇帝绝对忠诚。
    而严希庄在年底之前出任九寺五监之一的主官,也为李琩大肆使用自己人,开了一个头。
    那么用了一个进士党,就必须用一个任子党,来做为平衡。
    这个人也很好选,李岫,顶替范阳王李宇出任将作监,而李宇则是接手李琩的左卫大将军,以示皇帝对宗室的绝对信任。
    “不够意思,严希庄都能做到鸿胪卿,我才提了一级,”李岫在家里跟他爹牢骚道:
    “十八陛下与我的交情,本该让我早早进三省的,结果还是将作监,盼了大半年,就盼了这么一个结果,我倒也不是埋怨他,他肯定有他的难处,但是他现在是陛下了”
    “闭嘴吧”正在泡脚的李林甫闻言叱骂一声,看着儿子那张脸不停的摇头:
    “就你这点脑子,进了三省能坐的稳吗?陛下如果想让你去三省,一句话的事情,但是你想在那边吃得开,不靠我,只靠自己,能行吗?”
    说白了,三省是不好进也不好混,你有个首相的爹,当下是好混了,以后呢?
    你爹不可能永远是首相吧?就当下的朝堂形势,明摆着李林甫的权力在被压缩,李岫要是进去了,难保不被人针对。
    就你跟陛下关系好啊?陛下跟我们每一个关系都很好。
    “怎么,难道还有人敢针对我?”李岫道。
    李林甫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你这辈子,能坐稳将作监,老夫就已经安心了,再往上爬,你也没那个本事,三省就算你想去,为父也不会让你去,德不配位,最为凶险,你以为杨銛为什么被贬?陛下现在正值用人之际,用人是用才,你有什么才?让你功国赋,你没那个耐心,让你专水利,你不愿出远门,就想着靠着皇家工程赚钱,那种钱能长久吗?大明宫它也不是一直在修啊。”
    李岫反驳道:“会搞工程还不是才吗?我现在是主官,主官哪用得着东奔西跑?坐镇署衙总理事务就足够了。”
    李林甫瞠目结舌道:
    “裴耀卿一把年纪了,还在外奔波呢,你怎么就不能出门?你那两条腿是神像?不能沾泥?”
    “他那是水利,不一样的,”李岫狡辩道。
    巧了不是,大唐眼下最需要的,就是李林甫所说的财政与水利人才,水陆转运使,这权力大的没边了,老父亲早就给你指了明路了,但是你不走啊。
    当然了,这种事情也不能强求,每个人性格不同,喜好不同,越是强加于他,反而适得其反。
    李林甫就是以前教导的太狠了,导致李岫早早叛逆,你越让我干什么,我反而越排斥什么。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儿孙自有儿孙福。
    “好了好了,我就是发个牢骚,又不是抱怨陛下,他那个人我还不了解吗,肯定不会让我吃亏,”李岫已经不想跟他爹继续聊下去了,反正不管聊什么,最后都是教训我一顿。
    李林甫叹息一声:
    “你不用着急,毕竟还年轻,路还长,记住了,今后你什么都不用干,只需与为父身边的那些人维系好关系,别说将来进三省,宰相也未必做不得,没有才,有人拥戴你,便是大才,今后我让你举荐谁,你就举荐谁。”
    “知道了知道了,”李岫随意应付几句之后,上前给他爹擦了脚,便离开了房间。
    他当下是心不在肝上,官职的事情只是小插曲,其实他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是严希庄被提拔的太狠,让他有些落差感。
    他当下正被一件事情所烦扰,那就是裴柔怀了他的种,而且都快生了。
    这种如果事情传出去,影响极坏,两个办法,要么搞死杨钊,要么杨钊认了,但是他刚才已经听他爹说了,陛下对杨家,打算轻拿轻放,那么杨钊当下,已经没有人再针对他了。
    杨钊如今身上还有差事,留了一个监察御史的职位。
    所以李岫愁啊,搞不能搞,让人家认了?哪个男人能认这个?
    能!
    杨钊就能!
    裴柔马上就要生了,算算日子,怀孕时间正好就是杨钊躲在秘书省的那段时间,既然夫妻没有同房,那么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也肯定不是他的。
    裴柔倒也爽快,直说了是为了帮你打通右相府的门路,跟李岫搞上了,孩子是人家的。
    “他看重你肚子里这个孩子吗?”杨钊在家中询问妻子道。
    裴柔冷冷道:“不看重的话,早在刚发现那会,就不要了,何至拖至今日?”
    杨钊点了点头:“那就好,你告诉他,这孩子是我杨钊的,我会抚养长大,但是他也别想白当这个爹,今后咱们的活路,他得照拂着点。”
    裴柔笑了笑:“放心,只要你认了,他不会坐看咱们过苦日子。”
    杨钊也是没办法了,贵妃完蛋了,否则我岂能容你李四郎挖我的墙角?眼下虽然杨玉瑶已经告知,今后老老实实做事,就不会再有事了,但是杨钊是个有大志向的人,他可不会见好就收。
    权力的滋味,是会让人上瘾的,尤其是曾经品尝过,自身安危不是老老实实做人能求来的,而是足够强大,强大到别人不敢碰你。
    老婆怀了李岫的孩子,自己与右相府算是绑在一起了,今后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跟着李林甫混到底。
    他命中注定会是一块棺材板,至于是谁的,这就要看李琩了
    杨玉瑶在宫中享受了与李琩的一夜温存,这段日子以来的颓靡一扫而空。
    她先是安顿好两个姐姐的离京事宜,又去了杨洄家里。
    今后入宫,她不可能再像从前那么随意了,只能是被李琩召唤,不过她挺喜欢这种期盼的感觉,因为有盼头,那么她今后在宫外,自然不可能允许任何男人染指了。
    她要守住对李琩的贞洁。
    杨洄得知后,也是长松了一口气,朝妻子咸宜道:
    “陛下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啊,知道我为难,如今好了,松了一口气。”
    咸宜嗯了一声,讽刺道:“你的面子大。”
    “还得是公主殿下,”杨玉瑶赶忙献媚道:
    “陛下最疼的就是您了。”
    咸宜撇了撇嘴,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杨洄当年是借着贵妃这一房的支持,才顺利拿下宗长,那时候杨玉瑶东奔西走,可没少卖力,这份人情不能不认啊。
    如今人家失势,他就翻脸不认人,今后还怎么掌管家族呢?
    本来年纪就轻,压不住族内那些辈分高的,好在大舅哥上去之后,将观国公的爵位给他了。
    等送走了杨玉瑶之后,杨洄一脸轻松的朝妻子道:
    “陛下做事极有分寸,这件事办的好啊,示天下以宽容,现在大家都知道,陛下是仁义之君了。”
    咸宜咧嘴道:“你不会真因为,我阿兄是看你的面子,放过她们吧?”
    “那不然呢?”杨洄愣道。
    咸宜故作神秘的呵呵一笑,转头继续摆弄起了鱼缸。
    冬天冷,鱼缸需要从外面搬进来。
    “你倒是说啊,”杨洄着急道。
    咸宜等到丈夫连番追问,觉得已经吊足胃口之后,这才缓缓道:
    “你觉得,我那个阿嫂为什么那么仇视杨三娘呢?”
    杨洄不假思索道:“因为三娘赖在隋王宅的时间太久”
    “不对”话说一半,杨洄顿住了,没那么简单的,只见他诧异的看向妻子:
    “你的意思,陛下与杨三娘,有那个什么”
    咸宜点了点头:
    “不单单只是同床共枕,他们来真的啊,否则我那阿嫂,也不会独独对杨三娘最是切齿痛恨,比对杨玉环还恨,阿兄这个人重感情,偏偏三娘也是如此,又带着对我阿兄的一份亏欠,这两人啊,早就混在一起了,以为我不知道,我自己的兄长,我能不知道他?”
    “你可别再说了!”杨洄吓的赶忙让妻子噤声。
    咸宜耸了耸肩:“我只是跟你说说而已,你敢外传,我撕烂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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