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帝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出口询问,“敢问姜道友,这平心娘娘又是何人?”
    姜妄缓缓道,“平心娘娘乃是后土娘娘斩三尸来的化身,虽是一人,却略有不同,故此我们依然要过去拜见娘娘,只是但在道友世界,只能斩自己,斩不出三尸来,说不定道友回去之后,可以问问娘娘,世界补全之后,你能不能斩三尸成圣?”
    荒天帝有些明白过来,后土娘娘当着一方天地立下誓言,其实对遮天宇宙,还是娘娘,都是彼此两利,娘娘能因此而成圣,迈入大道之境,她只欠缺一脚多一点,自己什么都不用做,效法娘娘,就能直指大道,但还有两步漫长的道路要走。
    这次金枷银锁倒是化身职业迎宾人员,对一行人参观完阎罗十殿,出奇的是九位阎罗都在忙于公务,甚至没有时间起身和众人见礼。
    落在这些外人眼中可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落在姜妄眼中,心头生出一丝明悟,知道这九个阎罗不是忙于公务,而是忙于清理积年旧债,准备迎接新的主人,也就说明平心娘娘要让权?
    让给谁?
    平心娘娘也就三个选择,地藏王菩萨、酆都大帝和黄飞虎这个东岳大帝,原来西游记中可没有出现这样的怪事。
    姜妄发现这口黑锅一下砸在了他的头顶,如果让权让好了,他也是功德无量,如果让权所与非人,那他也一样要挨天道的毒打。
    因为他就是那颗搅乱一锅汤的耗子屎,一番折腾下来,后土娘娘都要走人了。
    好吧,就算六道轮回搬不走,但后土娘娘也要神隐了,平心娘娘也会慢慢在地府中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成为六道轮回的隐藏boss。
    转眼两位阴帅带着一行人步入十八层地狱,详细为众人讲解每层地狱的作用。
    来自四周的鬼哭神嚎更是让荒天帝都有些心烦意燥,恨不得抽剑斩断这些讨厌的声音,但转眼就明白过来,这是后土娘娘故意让他亲眼见识地府的残酷,才好执掌天道。
    不得不承认,光是“化死为生,六道轮回”这几字,就足以让后土娘娘成就诸天圣人,遮天世界没有一人有娘娘这样的心胸气度,至于门口那和尚,只是娘娘拙劣的摹仿者。
    转眼荒天帝就心平气和,就见自身一道黑气投入到无尽的地狱中,一闪而隐,紧跟着身畔诸人,也有黑气投入地狱,消失在无尽的虚空中。
    一个缥缈的声音从十八层地狱深处传来,“石道友等人能领悟死中藏生的天地至理,将来自本源世界的一丝死气化解无形,也算是不枉此行,诸位请到殿中一晤。”
    话音一落,一股缥缈虚无的力量涌来,就情不自禁地带着众人换了一个地方。
    姜妄在这股力量涌来刹那间,隐隐觉得可以凭借自己的混元金仙之力化解一二,同时生出一丝明悟,这六道轮回,其实就是后土娘娘以自身为源头,与天地融为一体的一个开放式小世界,故此在地府之中,娘娘就是天。
    依然是上次来的那个大殿,但殿中端坐着的是一位霞披凤冠的和蔼妇人,和后土娘娘妙龄少女容颜打扮宛如两人。
    荒天帝连忙行礼称谢,问出了一个问题。
    “敢问娘娘,倘若尔等身上的那丝死气在自家世界无法化解,那整个宇宙岂不是也有这丝死气?”
    平心娘娘微微一笑,“石道友果然高明,一语中的,来自圣墟高原铜棺之主的死气,污染了整个世界,纵使有六道轮回,也不能化尽,只有你等来到此地,我才有法子除去你们身上的那丝本源死气,故此解决整个世界的方案,也是如此。”
    荒天帝呆了一呆,沉声道:“难道一方天地也能带到此地?”
    平心娘娘点了点头,“如果有九位圣人联手,也不是不行,不过此乃最后的选择,根治那方天地的解决方案,那个世界已经找到有缘人,自然就让他们肩负这个职责,倒是这位小丫头本与此事无关,却为此出了大力,差点身死道消,你想要什么嘉奖,尽管开口。”
    敖雨薇见娘娘跟自己说话,还不等起身,又连忙跪倒在地,正心诚意地道:“娘娘,此乃弟子应尽之力,弟子从不奢望要什么嘉奖。”
    平心娘娘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柔声道:“这样好了,你给我磕九个响头,愿意不愿意?”
    敖雨薇想都不想,就诚心诚意地磕了九个响头,最后一声,更是整个大殿都清晰可闻,远远传到十八层地狱和阎罗十殿。
    姜妄见状,也是吓了一大跳,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唯一不在聊天群中的徒弟有这么大的机缘,也连忙上前,深深一礼。
    “娘娘,你成全小徒,只是这机缘难免太重了,小徒恐怕无福消受!”
    平心娘娘反问他一句,“昊天将七仙女许配给你,需要你担心了吗?我自己收一个干女儿,常来这九幽之地陪我说说话,难道还要我女儿担心,你这当师父的想要反对?”
    敖雨薇一听,只觉全身都在颤抖,丹田中一股热气冲来,就径直昏了过去,现出原身,变成了一条小白龙,卧倒在大殿中。
    平心娘娘才从手中取出一颗黄橙橙的小珠,对姜妄道:“几天前祖龙之魂神游地府,托我将他化身龙脉时的内丹转交给你,算是赔罪,了却他算计你陷入情劫的恩怨,我想你又不是龙,这内丹拿去也没啥大用,恰好你门下又有一弟子乃真龙血脉,正好成全她,你意下如何?”
    苍天啊,大地啊,我敢意下如何?你都愿意给我这徒弟当保镖,当然是你老说了算!
    姜妄在心头放声呐喊,做梦都没有想到他还真收了一个龙傲天当徒弟,真心诚意地再次给平心娘娘行礼,“娘娘成全小徒,乃是她的福分,晚辈感激还来不及,怎么敢妄自做主?”
    一旁的荒天帝再次瞪大眼珠子,从这颗不起眼的小珠上感受到丝毫不逊色自己的境界修为的力量,但要让敖雨薇服下,那就只有两个后果,这头修为不错的小龙要么爆体而亡,要么就被内丹夺舍,诞生出一头以内丹为主的巨龙。
    平心娘娘毫不客气地将手掌伸在了姜妄面前,“将你的九转金丹给我九颗!”
    姜妄才取出葫芦,就愕然愣住,师祖给的九转金丹葫芦中,就剩九颗,显然老君在赠送九转金丹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
    荒天帝此时对姜妄手中的种种灵丹妙药,奇珍异宝已经彻底死心了,这九颗金灿灿的仙丹,才叫仙丹,自己炼的九色仙丹,那叫狗屎。
    平心娘娘素手一挥,九转金丹就化为九道金星,按东方青龙七宿位置,透入白龙的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处位置和一双碧目中,才将手中的那颗不起眼的黄橙橙内丹递给了姜妄,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
    “下一步可是你这个当师父的事情了,姜道友,你可知祖龙为什么将这颗连他自己都无法使用的内丹送给你?”
    姜妄手掌才一握着那颗不起眼的内丹,只觉一股混沌气息直透人心,这玩意与其说是一颗内丹,还不如说是一件堪比番天印的法宝,祖龙生前毕生修为凝炼得本命内丹,在经历了无数元会运世的天地淬炼,早就坚不可摧。
    可以说三界除了几位圣人之外,无人能从这颗不是内丹的内丹中得到半点好处,纵使大罗金仙将它吞下腹中,也就是一块石头,根本没有可能将它炼化,继承祖龙的毕生功力和传承。
    他只能面露苦笑,“娘娘,这颗祖龙内丹早就化为金刚,恐怕只有家师祖有法子将它炼化,在下还真无能为力。”
    荒天帝听两人一说,再也忍耐不住,连忙插口,“姜道友,能否将你手中的祖龙内丹给我一观,看看我有没有法子助令徒一臂之力。”
    又一个好奇害死猫的家伙。
    姜妄十分清楚,假如自己和荒天帝换一个位置,也会对这颗丝毫不逊色自身且有过之的石头感兴趣。
    连后土娘娘这位大地主宰都无能为力的东西,你此时也就祭道之境,就是太乙金仙巅峰,你若是能有法子,那我就将这颗内丹吃了!
    姜妄毫不介意地随手一抛,将这祖龙的本命内丹丢了过去。
    荒天帝手掌一翻,才将这颗黄橙橙的珠子接在掌心,就情不自禁地手掌一颤,珠子从掌心滑落,还不等落地,空中就生出一朵黄莲,冉冉托起。
    石昊满脸不可思议,向两人请教,“敢问娘娘,为什么这颗内丹包含着天地之力,我才入手,就生出一股要被这颗内丹压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感觉,还有两位道友口中的祖龙,究竟又是谁?还请两位赐教!”
    平心娘娘一边缓步绕着敖雨薇前行,扬手飞出一团团玄黄之气,将她身中的九转金丹化为一团金黄色的云雾,一边为自己挑中的第一任天帝解惑。
    “这两个问题其实就是一个,祖龙乃天地初开时的第一条龙,故曰祖龙,后在天地第一次大劫时与凤凰一族厮杀,两败俱伤,天地崩裂,死伤无数生灵,祖龙为了救赎自己犯下的过错,自愿化身大地龙脉,修补崩坏的世界,天地才恢复了生机。”
    “在祖龙化身龙脉那一刻起,他的本命内丹就成为了三界之物,与天地融为一体,连祖龙自己也无法再次拥有,经过天地灵气与万物生灵祭祀,此物化为三才合运之宝。”
    “除了几位不问世事的道友外,只有执掌天道的大天尊,执掌大地的贫道和人教一脉有资格处置,余者皆要经受天地人三才认可,方能拿起,道友莫说不是此间人,没有因果机缘,就算此间众多天帝天尊佛祖菩萨,都拿不起这小小顽石。”
    荒天帝沉默片刻,才缓缓发问,“敢问娘娘,难道此间一切,都有天道主持,惩恶扬善,违背天道者,就算强如祖龙,也只有赎罪一途,还是这仅仅是此间生灵修士的自我意愿,和天意无关。”
    平心娘娘知道这正是他纠结的问题,如果每一个世界都有天道主持公道,那他们世界怎么会死气沉沉?
    “天道无情却有情,洪荒世界之所以出现惩恶扬善的天道,乃是三才中生灵万物共同努力的结果,自天地初开,盘古祖神将身躯化为天地,泽被众生,就奠定了生生不息的天道基石,后鸿钧凭鸿蒙紫气成就混元大罗金仙,身与道合,执掌天道,才早就了如今的洪荒。”
    荒天帝一语直指核心,“娘娘之言,是否祖龙不向天道屈服,道祖就会亲自动手,执行天道,道祖既天道,天道即道祖?”
    平心娘娘摇摇头,“此言对了一半,道祖之言,很多时候就是天道的旨意,但天道并非道祖,我们修道之人,依然属于三才之一中最微不足道的部分,只是渐渐于天地相合,才拥有了天地的权柄,如今即将接触大道本源,尔等和几位道友,也得放下这些外物,方能大道争锋。”
    荒天帝一脸苦涩,叹息一声,“原来我们世界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真正的天帝,吾之天帝,仅仅是自封,并未得到天地完全认可,顶多认可我等有担任天帝之能,若非到此亲眼目睹一切,恐怕万难明白这细微差异,只是此时更是好奇,姜道友如何处置这颗祖龙内丹。”
    姜妄在旁听得明明白白,暗中对祖龙竖起了中指,祖龙这不是了结恩怨赔礼道歉,反而更像考验他的道行,才将这颗天下间没有几个人有本事拿到手的内丹送上门来,请平心娘娘转交,自然是放不下颜面,才请娘娘当和事佬。
    祖龙可以向元始天尊屈服,三界没有人认为这是认怂,都会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万万不可能向他姜妄道歉,毕竟祖龙是天下龙脉,也有部分大地权柄,属于三才中的地,天地如果向人认输,那也就是意味着倒反天罡,天地不稳。
    不等他开口,大地意志就会直接阻止他。
    做龙做到祖龙这份上,也算是龙老成精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结果形势比人强,人道气运都倒逼天道了,他执掌的部分大地权柄,更是不得不向人道低头,才有了这九弯十八拐的赔罪之举。
    祖龙知道自己在外域有收了一条真龙当徒弟,多半是平心娘娘透露,作为大地最大的神祇,后土娘娘当然也不愿意祖龙被自己收拾,这不仅仅是面子,更是天地人三才平衡之道,才愿意出头当和事佬。
    甚至大有可能这主意都是娘娘出的,祖龙只有捏着鼻子认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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