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还说你没被定国公调过?
    “什么?陛下的意思是,近来京中名声大噪的醉仙楼,是忠顺亲王所操持?”
    御书房中,岳凌再一次坐在御案之前,听隆祐帝道出一些不传之秘。
    “嗯,正是。”
    岳凌诧异道:“这么说来,醉仙楼以亵衣为噱头,再选新晋魁,惹得京城纨绔子弟为搏红颜一笑,豪掷千金也是陛下的计划了?”
    隆祐帝笑着啜起茶水,淡淡道:“什么魁,不是过他府上的一门姬妾罢了。”
    “那贾琏自投罗网,咬了这鱼钩,也在陛下的计划之内了?”
    隆祐帝却摇摇头,实话道:“朕想过会是勋贵子弟入局,倒也没想到会是荣国公上的子弟。荣国府修建了那般宏伟的省亲别院,竟还有银子给自家子弟这般消遣?相比其中银子的来路,不明得很呀。”
    岳凌心头微惊。
    以岳凌对贾家的了解,他们应当是拿不出十万两现银,供贾琏在外眠宿柳,做这等荒唐事的。
    更何况,省亲的事宜临近,这等登不上台面的事,岂不是让府邸蒙羞?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贾家账目上不缺银子,可贾琏仅凭他长房长孙的身份,却也动用不了十万两白银。
    究竟怎样取出这十万两消灾,岳凌都有些想不出了。
    这是亲王的帐,也是隆祐帝的帐,贾家不但赖不掉,即便是交得齐,也要惹火上身。
    隆祐帝手指轻叩着桌面,眼神微眯,道:“朕本意的确是从勋贵开始,不想还是贾家主动撞了上来,既然如此,朕便也不必再念及旧情了。”
    今日隆祐帝实在说了些云里雾里的话,让岳凌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样子隆祐帝是要决心铲除勋贵之中的龌龊,却还点出是先从勋贵开始,岂不是意味着这只是隆祐帝的第一步?
    见岳凌陷入了沉思,隆祐帝也开门见山道:“你入皇城的第一日,朕并未授意要你解下佩剑,羽林军却照本宣科,横亘在你面前阻拦。”
    “这看似合规的举动却有许多猫腻。”
    “而且,那人是从京营中选拔出来的。”
    岳凌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
    隆祐帝再颔首道:“没错,他当是熟悉你的。即便不小声提醒,也该念在旧情上,给你些颜面。结果这般公事公办,不知是做给朕看,还是做给文武百官看,亦或者是让你心中生出不满。”
    “微臣……”
    隆祐帝抬手虚扶,“然,朕与你之间,早就是几度过命的交情,怎会因为这点礼节上的小事,便生出嫌隙来?”
    “但这一手合规合矩,朕又无可争辩。”
    “看似不起眼的一手,推敲的却是天衣无缝,没有破绽。”
    岳凌应道:“没有破绽,往往便是最大的破绽。”
    隆祐帝颔首,“这段时日,朕遣人去查那人的底细,最终还是发觉十五年之前,他应召入伍时,进的是勋贵一脉将领的军队,故此朕不得不多想了。”
    “再查下去,如今羽林军龙禁尉中,也大多是勋贵一脉的子弟。”
    岳凌额头微微渗出冷汗。
    原来隆祐帝此次不是小打小闹了,是想凭借一个由头,彻查勋贵一脉,比他预想的状况要严重的多。
    或许会有倒霉鬼因此被抄家,以彰显隆祐帝的雷霆手段。
    而这个倒霉鬼目前看,是非贾家莫属了。
    可是,贾家才要省亲呢,正是鲜着锦,烈火烹油,如今看恐怕要乐极生悲了。
    “朕记得,贤德妃省亲便是两日之后吧?”
    一直听着君臣二人对话的夏守忠,此刻后背的汗水都浸湿了衣袍,连声应道:“是,正是。”
    隆祐帝点了点头,“也好,她自幼入宫,再未能得见家人一面,这遭省亲过后,想必她也能清楚朕为何这样做。”
    “待省亲之日,你唤京营统领王子腾入宫来见朕。”
    “奴婢遵命……”
    ……
    丰雪阁,
    姊妹们没了赏玩的兴致,便结伴下了楼,打算从后院离去。
    三春姑娘更是站在众人之前,不想在这丢人的地方多待上一秒。
    便是府邸中的兄弟们再不成器,她们也没想过会不成器到这种程度,连带着她们的脸都给丢尽了。
    哪成想,她们才下到二层和三层之间,就见到贾琏以及贾蓉贾蔷推搡着丰雪阁中的伙计,挤着往楼上爬。
    脸上争了个面红耳赤,等到看见了探春她们一行人的身影,更是大喜,呼唤道:“几位姑姑,琏二叔在这儿呢!这回遭了难,你们可一定要出手相助呀!”
    姊妹们便是想避这会儿也躲避不及了。
    不假思索,探春挤出众人身前,当先走下来面见他们。
    探春不退反进,挺身而出,看得贾琏几人大喜。
    “三妹妹,哥哥就知道平日里白疼你,快来拉哥哥一把,不过是十万两,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这一刻有多欢喜,下一刻就有多悲痛。
    探春凝眉沉声,给出了贾琏从未想过的话,冰冷的如寒霜刺骨,“能不能休要在此处胡闹了!”
    “?”
    贾琏错愕当场,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
    “琏二哥,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多吗?十万两,你可知十万两能装满多少银箱。就连二姐姐的聘金都只敢要五千两,你把我们当做什么了,十万两在你口中都不算什么?”
    明明贾府的账目上有了很大的缺项,连姊妹们的月银都被克扣了,探春更是浑身上下取不出一个铜板来。在方才逛坊市时,还要逞强拒绝林姐姐的好意,一应心爱之物都只是看了看,过过眼瘾,最终也只舍得十几个铜板。
    而贾琏一张嘴就是十万两,这怎不让探春恼怒。
    “累赘,这便是贾家的累赘。”
    探春心里暗戳戳的想着,却也无能力改变什么。
    下方贾琏回过神来,见探春态度这般强硬,不由得快速的动起了脑筋。
    醉仙楼的人是不打算放过自己的,贾琏心里十分清楚,如今也在身后紧紧扯着自己的衣服。
    而方才,一有旁人提及了定国公,便惹得他们敬重了几分。
    贾琏也不是个愚笨的,当知道如今往哪里攀咬才能活命。
    “三妹妹,不是哥哥非要揭你们的短。如今京城里,谁人不知贾家的三姊妹,已经入了定国公的内宅了?”
    “旁人给聘金或许就只有五千两,但那可是定国公。我朝开国以来,唯一一个不是开国元勋的国公,谁人不知定国公的能为。”
    “按理说,我们两家如今也算是联姻了。区区十万两,在国公府当然算不得什么。”
    此言一出,醉仙楼的人都消停了不少,暗暗揣测起贾琏的话有几分可信。
    贾家女入定国公府,一去还是三个,这等桃色消息当然是一天不到就传遍了京城,而且还成了朝堂上的一大笑柄。
    只是针对荣国府,醉仙楼还没什么好怕的,可若真是攀扯上了定国公,那便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了,根本不是他们能处置的。
    非但是他们处置不了的事,而且定国公好色的名声在外,若是当真此刻到场,索要那魁绾绾,兴许醉仙楼还得一文不取,双手奉上呢。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进退维谷,不知该当如何。
    可探春当是被贾琏气得不轻。
    她们这可是姊妹们出游,不单单有她一人在此处,身后还有林黛玉在呢。
    当着林黛玉的面说这种虎狼之词,探春是又羞又怒。
    气得涨红了脸,探春的身子却如同石化了般一动不动,根本不敢回头去看林黛玉的脸色。
    传言也就罢了,连自家兄长都这么说,再结合第一日时,她钻进岳凌床底下的事,岂不是要百口莫辩,即便清清白白都理不清了?
    如此念着,探春咬咬牙,解下腰间的荷包,抬起手便用力甩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恰好砸在了贾琏的脑袋上。
    那荷包里装的可不是银两,铜板,探春是一文钱都舍不得给这个登徒浪子。
    只是探春平日里有些小爱好,爱收集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泥塑的小人也好,镂空雕刻的核桃也罢,都不是分量轻的东西。
    砸在贾琏头上,好悬没将他当场砸晕过去。
    贾琏吃痛捂着渐渐肿胀起来的额头,哀嚎道:“诶呦,三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探春掐着腰,怒骂道:“下流的东西,还自知是做兄长的,可有你这般凭空污蔑妹妹清白的?竟还谋求定国公来帮你救场,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撞客了神志不清?”
    “你算做什么东西,让定国公出面为你做事?也不嫌害臊!”
    “有脸在宝姐姐这里闹,不如早早回府去,看大老爷打不打断你的腿!”
    贾琏错愕的抬起头,却见探春居高临下的态度,还颇有气势,更是被这一砸,砸掉了身上的欲火,好似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眼下,他也意识自己是惹了多大的一件祸事。
    只得退而求其次道:“三妹妹,帮帮忙,哪怕是三万两,三万两帮我平息了这件事便好,千万别闹到府里去!”
    探春冷眼一望道:“你也知道丢人?还不快滚开别堵着这路了!”
    “还有你们,也能听信他一个纨绔膏粱的话,闹到这丰雪阁里来?这里不是贾府,还不赶紧将他带走?”
    出门被一个女子教训,让醉仙楼的人一脸懵逼,但这是定国公府里的女子,还真只能忍了。
    咽了口气,领头的人抱拳应道:“姑娘说的是,我们这便将他带去荣国府里问个公道!”
    心头的憋闷,此刻只得都倾泻在贾琏身上。
    意识到贾琏是真拿不出银子来,醉仙楼的人也不再客气,拳打脚踢的便将贾琏带下了楼。
    一路上哀嚎声不止,是连贾蓉贾蔷都未能幸免,身上挨了不同程度的拳脚,一并被带走了。
    毕竟是同路人,荣国府拿不出银子来,宁荣两府凑在一块若是再拿不出来,就又要成为京城里的笑柄了。
    薛蟠缩了缩脖子,看了眼站在高处,气喘吁吁的贾探春,暗自腹诽道:“这姑娘是贾家的三妹妹?我依稀记得旧时只是个羞怯怯的小丫头呀,怎得这般蛮横泼辣了,比我妹妹都还不客气。”
    “这……这还说没被定国公调过?”
    探春冷眉看向薛蟠,薛蟠当即打了个寒颤,捡起地上的荷包,用衣袖扫去上面沾染的浮尘,展开手掌递了上去,讪讪赔笑道:“三妹妹,我是薛蟠,宝钗的兄长,他们做的事与我无关,你莫要怪我。”
    探春眨了眨眼,捻着两根手指接了过来,“哦,你就是宝姐姐那不成器的兄长呀?”
    心直口快了,探春又忙捂了自己的嘴,“薛大哥让一让,我们姊妹打算回府去了。”
    薛蟠抽了抽嘴角。
    说他是不成器的兄长他还真是没什么可辩解的。
    如今薛家的好日子,可以说与他是没半分关系的,若生拉硬拽说有关系,那只能算是他也曾管不住裤裆里的兄弟,阴差阳错之中为妹妹与定国公的会面牵线搭桥了。
    往门外看了看,比起贾琏,他自以为要好上几分,心里便好受许多。
    “是是是,我就不打搅了,妹妹们慢走,代我向定国公问好。”
    说罢,薛蟠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去荣国府看热闹了。
    场间恢复安静,探春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片刻后,却又不禁委屈的红了眼眶。
    而后,林黛玉慢慢走了过来,牵起探春的手,扶着她一步步走下木梯,再将她搂进了怀里,轻声安慰道:“三妹妹,人没办法选择自己的身世,这些苦难是躲不掉的。你刚刚做的很好了,不必难过。”
    扶着她的双肩对视,林黛玉认真道:“接下来,你想要做什么,都尽管开开心心的做,别怕有我呢。”
    “再不济还有你那绯闻丈夫,替你出头。”
    本来探春鼻子一酸,马上就哭出来了。
    可等林黛玉说了最后一句话,又不禁破涕为笑。
    轻轻拍了下林黛玉的手臂,探春哭闹道:“林姐姐,连你也拿这种事来打趣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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