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马当殿顶对,乌烟瘴气,不可开交。
    仇维祯忍无可忍,亦是瞧得时机落,见缝插针拐来自身主动。
    其人深谙为官御下之道也。
    遂开嗓主事,看似调和解劝,实际抢班主动,既要扼封北派之口,业有顺马计策,将计就计,重归掌舵之意。
    “咳,咳咳.”
    “二何,你呀,老说你们是什么北派,我等皆就南党人士。”
    “可,现今局面,先帝突然殡天,幼主婴啼,生死存亡之际也。”
    “什么党争,南北之论。”
    “权且都放一放吧。”言表忠心为国颜色。
    “国事为要,江山社稷为重啊。”
    “我等既受皇恩,忝居内阁高位之上。”
    “眼下急务,必稳朝廷存续。”
    “诸位,算是老夫求你们啦。”
    “求同存异,戮力同心吧,啊?!”
    “危机迫近眼前,社稷存亡,全赖诸公倾力协顶之时。”
    “为保我大明江山,不至被歹人趁虚钻了空子,亡了国。”
    “往后,不利团结的这些争吵诡辨,互相拆台,互为攻歼的,皆不可取。”
    “从今以后,凡是这殿中之阁员,脑子里就该,也只能心存一个念头。”
    “那就是护国护主!”
    咚咚咚——
    言随拐杖戳青砖,掷地有声,増份増威以助强调势。
    “这个.,咱大明自太祖至今,逾近三百年,十八朝帝王。”
    “像现在这般,皇位交接,主少国疑,业不是没发生过。”
    “自有祖制在嘛。”老生常谈。
    “眼巴前儿,虽事态紧迫,猜忌这个,怀疑那个。”
    “但,老夫相信我大明之国运。”
    “事情总能解决,不论什么法子,权宜之计而已。”
    缓口念白至此,其人忽又转了词对方向,老眼落眸马士英处,顺道儿拐尊皇后陈菀旋恭面。
    “刚才,瑶草所谋,有些话,是有激进之嫌。”
    “可,在下以为,绍兴议提,倒.,啊,倒也不是就不行。”
    “娘娘心念太子不堪舟车劳顿。”
    “那,就沿途再作精心些,走的慢点儿就是。”
    “只因顾忌兵乱,杭州或就凶险,移驾确当其实也。”
    “不知,娘娘意下如何呀?”
    以慢打快,绕了一个大圈儿,仇维祯也毕竟马士英一党是也。
    这南廷的利益,多少豪族士绅牵扯其间,其自心中有数。
    他阁老与马士英之间那些龃龉,是为内部短长小事。
    可,在共同利益面前,仇维祯人老心不老,眼脑子却不糊涂。
    首要之敌,仍在北军靖国公处也就是了。
    所以,事缓则圆,说的再漂亮,到头来这话呀,还是那个味儿。
    于是闻较去,皇后陈菀旋心下失望甚矣,短期想不得什么再就推搪,索性便暂就缄口,没有冒然急接。
    看人瞧势,仇维祯老辣毒眸,亦是分明瞅见上位有着隔阂顾虑。
    所以,其堪堪又再拐音,抛了另份儿大礼出去。
    “呃,呵呵。”
    “不急,啊,不急.”
    “当然啦,除此之外,实际今日夜议,还有一项需紧是定下。”
    “这个.,老臣以为啊,福建总兵郑芝龙,旦于后能来。”
    “那,则兵马权衡策可成矣。”
    “届时新皇即位.,啊,就必须立刻提上日程。”
    “恩,我们大家伙儿议的意思,是希望二位娘娘可以兼顾辅政听政之任。”
    话递抛出,仇维祯再就故意顿口,双目老眸紧盯榻上二位娘娘态度姿容之有无变化。
    果不其然,此言利诱甚是。
    皇后陈菀旋纵极力掩饰心境,但,其毕竟城府有限,忽闻这等好遇,怎得心内不产悸动?
    旋神色闪动间,正就被个仇维祯仇阁老瞧得真切。
    与此相对的,旁在怀裹太子之惠嫔钰贞,虽说生性孤冷些,但听得这般话,实际心绪业有轻微撼动也。
    仇维祯见势乘胜而追,似心中已成竹在,松下一口气。
    “呵呵,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
    “外面藩王太多啦。”
    “为求以正视听,咱这儿也必要紧作安排。”
    “唯是咱们自己稳住了弦儿,外边才能消弭杂音。”
    “够乱啦,已经够乱啦。”
    “迟迟不决,还指不定外间逮了钻空间隙,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呐。”
    “哦,皇后娘娘,惠嫔娘娘。”
    “此事,乃我等群臣共谏之意,您二位,可千万不要推辞。”
    话口儿摁瓷实,仇维祯惯能左右人心,世故通达。
    闻较思虑,陈菀旋背后业有陈家大族需计较利害,此时这番话吹入耳中,心神已乱。
    遂这嘴上,也就似让人封了蜜一般,再难吐个不字了。
    稳操胜券,仇阁老老眼登变灼灼,瞭观此言见了效用,趁热打铁,突又偏首李士淳处。
    “呵呵,二何呀,老夫所言,对是不对?”一句话,直是问到李尚书脸上。
    闻及,李士淳咬牙憋一口气,急思巧转。
    “呃,阁老高见,阁老高见。”
    “您这话,多少才算老成谋国之论呐。”转锋。
    “既是如此,那.,我也凭心撂句实底吧。”
    “其实,我同倪次辅,林侍郎几人,虽说确系是跟萧靖川一道儿自京师南下。”
    “但,他是他,我李士淳是我李士淳。”
    “且我等亦并未结什么北党。”
    “说什么南党北派之争,便更乃无稽之谈,捕风捉影,不足论矣。”
    “说到底,我们几个,不过就是先帝潜邸时的旧臣罢了。”
    无声出起惊雷,弱势间摆资历。
    “之所以刚下我与马尚书意见向左,实来,也皆公心以对。”
    “我的意思,你们怕他萧某人谋反,光明正大处理就是。”
    “什么私下拉拢福建兵马前来裹乱,这事儿可没人事前跟李某商量过,而且我也并不同意。”
    “这,取乱之道!”
    “哼!”
    “怕就怕是,到时候郑芝龙真就到了。”
    “你们请佛容易,送佛难呐!”
    李士淳巧辩,摘了刚下仇于无意间泼的脏水,同时,亦就搬兵之事坚持己见,警醒意味甚浓,头脑清楚。
    听之瞧之,仇一时无言以对,没即刻反口。
    旁在的马士英斜瞥一眼坐墩阁辅姿容,立再顶风儿怼上,接棒相挟。
    “李二何,就会风凉话是吧。”
    “什么请佛送佛的。”
    “我瞅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福建兵怎么了?”
    “南京的萧家军,倘是果真反了,手里没这兵马,你怎么制衡?”
    “脑满肠肥,靠你三寸肉舌头便可堪退乱兵吗?啊?!”
    “空谈误国!”
    “阁老,你跟这种人还废什么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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