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办到的?”
    江川没有回答。
    他此刻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一阵阵发黑。
    玄黄龙魂虽然帮他化解危机,但那股洪荒凶威也让他魂海震荡。
    他勉强御剑落在浮冰上,剑尖点地稳住身形,发现邓印河虽然混身是血,胸口尚有微弱起伏。
    “还没死透.”
    江川啐出一口血沫。正待补上一剑,突然头皮发麻——有危险!
    “江兄小心!”
    吴霜的惊呼从远处传来。
    一道七彩虹光从天而降,竟是一幅展开的锦绣画卷!
    那画卷长三丈宽一丈,上面绘着栩栩如生的山水楼阁。
    此刻画中瀑布竟然真的在流动,松枝随风摇曳,画中空白处题写的诗词正在不断重组变换!
    “锦绣山河图?”
    江川瞳孔骤缩。
    这是梁王府另一件镇府之宝,据说能收人纳物,化实为虚。
    他想要闪避,却因头痛动作慢了半拍。
    虹光扫过,江川只觉得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青翠山坡上。
    远处瀑布如白练垂落,近处溪水潺潺,若不是所有景物都带着淡淡水墨轮廓,几乎要以为回到了真实世界。
    “这是.画中?”
    江川伸手触碰身旁松树,指尖传来粗糙触感,但细看会发现树皮纹理全是由极细的墨线勾勒而成。
    “江川!”
    吴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少女御剑落地,第三柄飞剑仍悬在头顶警戒。
    她紧张地打量四周。
    “我们被摄入法宝了?”
    江川点头,突然神色一变。
    “邓印河呢?”
    二人环顾四周,终于在溪边发现昏迷的邓印河。
    奇怪的是,有丝丝墨气正从溪水中升起,钻入他七窍。
    随着墨气入体,邓印河惨白的脸色竟渐渐泛起诡异的青黑色。
    “这画在侵蚀他!”
    吴霜惊呼,下意识要上前阻止。
    “别碰!”
    江川一把拉住她。
    “这些墨气与画同源,贸然接触可能连我们一起污染。”
    吴霜急得跺脚。
    “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他被”
    话音未落,整个画中世界突然剧烈震动!
    远处山峦如同被无形大手揉捏,形状不断变化。
    天空中的题跋文字疯狂重组,最后凝成一行大字。
    【入我画中,需守我规】
    江川仰头望天,突然福至心灵。
    “我明白了!这画中世界自有法则。
    赵震虽为法宝主人,但要维持画中秩序,也必须遵守某些规则.”
    正说着,溪水中的墨气突然暴动!
    它们不再满足于缓慢渗透,而是化作数十条黑色触手,猛地缠住邓印河四肢。
    邓印河紧闭的眼皮下,眼球正在快速转动!
    “他要醒了!”
    吴霜下意识后退半步。
    “不对.这不是正常的苏醒”
    邓印河突然直挺挺坐起!
    他双眼睁开,瞳孔却变成纯黑色,没有半点眼白。
    嘴角咧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发出“咯咯”怪笑。
    “好新鲜的.肉身”
    声音沙哑破碎,完全不是邓印河本人的音调!
    “画中恶灵!邓印河的魂海受创,被画中邪祟趁虚而入了!”
    此刻外界月明湖上,赵震手握卷起的锦绣山河图,嘴角露出得意笑容。
    他完全没注意到,画卷边缘有一缕黑气正在悄然扩散.
    “多谢赵先生出手相助。”
    曾宪明抱拳行礼,眼中却闪着警惕的光。
    “还请将逆贼江川交给兵马司处置。”
    赵震冷笑。
    “曾总兵说笑了。此人伤我梁王府门客首座,自然该由王府发落。”
    说着故意晃了晃画卷。
    “更何况,他现在在我的画里。”
    风月楼画舫上,樊素急得眼眶发红。
    “小蛮姐,我们得想办法.”
    小蛮按住她颤抖的手,低声道。
    “别急,那儒生刚才传音给我,说他已有安排。”
    二人偷眼看向湖畔,那位评点江川剑术的儒衫文士正负手而立,看似观景,实则袖中手指在不断掐算。
    “赵先生大恩,曾某没齿难忘!”
    曾宪明热情地拉住赵震的手,脸上堆满笑容。
    “不如同去兵马司喝杯水酒,也让弟兄们瞻仰下梁王府高人的风采?”
    赵震眼角微抽,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他瞥了眼昏迷不醒的邓印河,又看向被吴霜搀扶着的江川,心中冷笑。
    这曾宪明分明是想抢功,若真让兵马司带走江川,梁王府的脸往哪搁?
    “曾总兵客气了。”
    赵震拱了拱手,语气转冷。
    “不过此贼乃世子亲点的刺客,赵某需即刻押回王府复命。”
    曾宪明笑容僵在脸上。
    他身后几名亲兵已经按住刀柄,湖面残存的兵马司士卒也悄然围拢过来。
    “赵先生此言差矣。”
    曾宪明眯起眼睛。
    “按大周律,凡郡城行凶者,皆归兵马司羁押审讯.”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隆隆马蹄声。
    起初如闷雷滚动,转眼间便震得岸边碎石簌簌跳动。更诡异的是,众多马蹄声中混着一道格外沉重的踏步,每一下都仿佛踩在人心尖上。
    “这是.”
    曾宪明脸色骤变。
    他久在军旅,对西境各郡战马了如指掌,却从未听过如此沉重的蹄声。
    赵震也收起倨傲之色,警惕地望向官道尽头。
    只见尘土飞扬中,一队黑甲骑兵涌来。
    为首者骑的竟不是马,而是一头足有丈高的异兽——通体覆盖青黑色鳞片,四蹄缠绕火焰,鼻翼两侧垂下三尺龙须!
    “龙鳞马?!”
    赵震失声惊呼,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曾宪明更是面如土色,直接单膝跪地行军礼。
    他身后兵马司士卒哗啦啦跪倒一片,连风月楼画舫上的樊素小蛮都慌忙低头。
    龙鳞马背上,坐着个狮鼻阔口的魁梧汉子。
    他披散着钢针般的乱发,左脸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嘴角,背后那柄门板宽的阔刀虽未出鞘,却已让人感到皮肤刺痛。
    “末将参见贺将军!”
    曾宪明声音发颤。来者正是镇西将军府两大悍将之一,狂刀贺良。
    传说此人曾一刀劈开突厥三千铁骑,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煞星。
    贺良扫视全场,目光在江川身上停留片刻。
    他忽然开口。
    “梁王府说这小娃娃是刺客?”
    赵震硬着头皮上前。
    “回贺将军的话,此人”
    “本将没问你。”
    贺良一摆手,赵震连退,嘴角溢出血丝。
    龙鳞马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火星溅在赵震脚边,吓得他再不敢出声。
    湖畔突然安静得可怕。乌云不知何时遮蔽了寒月,湖面泛起诡异的墨色波纹。
    贺良的右手缓缓按上刀柄,那动作让曾宪明想起毒蛇昂首。
    “锵——”
    狂刀出鞘,露出的刃口竟不是金属光泽,而是血一般的暗红。
    刀身震颤发出的嗡鸣,让方圆百丈内所有兵器都跟着共鸣起来。
    “本将只问一次。”
    贺良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却让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梁王府,确定要指认云海仙门弟子为刺客?”
    赵震浑身发抖。
    赵震浑身发抖。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阴云密布的夜晚,贺良单刀赴会,将质疑镇西将军令的陇右节度使满门屠尽。事后朝廷连道折子都没敢上.
    “这这其中怕是有些误会”
    赵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刀光如电,血溅三尺。
    贺良收刀入鞘的瞬间,赵震的头颅才从脖颈上缓缓滑落。
    鲜血从断颈处涌出,将青石地面染成暗红。
    “贺贺大人.”
    曾宪明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下官知错了!”
    “求大人饶命!”
    一旁的李文致脸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却连擦拭的勇气都没有。
    贺良冷冷扫过二人。
    曾宪明,你身为云海仙门外门执事,查案不辨真伪,贸然出兵,损我仙门百年声誉。
    他每说一个字,曾宪明的身体就抖得更厉害一分。
    “该当何罪?”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曾宪明抬起手,左右开弓狠狠扇自己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刺耳。
    几下之后,他的脸颊已经红肿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贺良抬手制止。
    “够了。”
    曾宪明立刻停下动作,额头抵地,不敢抬头。
    “江川何在?”
    贺良突然问道。
    曾宪明浑身一颤,连忙从赵震的尸体旁取过一柄精致的折扇,双手高举过头顶呈上。
    “回大人,赵震临死前说.说江川已被叶公子带走,这是.这是凭证”
    贺良接过折扇,指尖轻抚扇骨上雕刻的云纹,眼神微动。
    他沉默片刻,突然将折扇收入袖中。
    “李文致。”
    “属下在!”
    李文致一个激灵,连忙应声。
    “带上赵震的人头,去面见将军。”
    贺良的声音不带任何一点感情。
    “至于曾宪明交由将军发落。”
    曾宪明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瘫软在地。
    镇西将军孤城的恶名他早有耳闻——嗜杀成性,手段残忍,落在他手里的人往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贺大人!求您开恩啊!”
    曾宪明爬上前抱住贺良的靴子,声泪俱下。
    “下官愿做牛做马”
    贺良一脚将他踢开。
    “带走。”
    两名黑甲侍卫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曾宪明拖了下去。
    他的哀嚎声渐渐远去,庭院中只剩下血腥气和压抑的沉默。
    贺良翻身上马,那匹通体漆黑的龙鳞马打了个响鼻,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
    周围的郡府兵纷纷退避,他们的战马在龙鳞马的气息下瑟瑟发抖,连嘶鸣都不敢发出。
    “驾!”
    龙鳞马化作一道黑色闪电,载着贺良消失在长街尽头。
    风月楼前,八名身着玄铁重甲的亲卫分立两侧,他们面无表情,眼中却透着嗜血的凶光。
    路过的行人纷纷绕道,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三楼最豪华的雅间内,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正仰头灌下一壶烈酒。
    他约莫四十出头,面容刚毅。
    此人正是大周镇西将军孤城,手握西境十八郡百万兵马的实权人物。
    “砰!”
    酒壶被重重砸在桌上,孤城抹了把嘴,有些不满。
    “这酒淡如白水,也配称西境一绝?”
    站在一旁的老鸨冷汗直流,赔笑道。
    “将军息怒,这是本楼珍藏三十年的醉仙酿,寻常人一杯就倒.”
    “放屁!”
    孤城猛地拍案而起,桌子应声碎裂。
    “老子要的是百酿和那两个头牌姑娘!人呢?”
    老鸨腿一软跪倒在地。
    “回将军,柳如烟和云裳姑娘.被一位叶公子包下了,说是要听曲三日.”
    “叶公子?”
    孤城眯起眼睛,那道疤痕显得更加狰狞。
    “什么来头?”
    “这老身不知,只知那位公子气度不凡,出手阔绰”
    “好一个气度不凡!”
    孤城突然大笑,笑声中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在这陇海郡,还有人敢跟本将军抢女人?”
    他一把揪住老鸨的衣领,将她提至面前。
    “给你三刻钟,把人给我带来。否则.”
    另一只手按在腰间刀柄上,意思不言而喻。
    老鸨面如土色,连连点头。
    “老身这就去.这就去.”
    孤城松开手,老鸨踉跄着退出房间,差点被门槛绊倒。
    “贺良那小子怎么还没来?”
    孤城皱眉自语,随即又露出狞笑。
    “也罢,先找几个姑娘解解闷。”
    他拍了拍手,门外立刻进来四名亲卫。
    “去,把楼里最漂亮的姑娘都叫来。”
    孤城舔了舔嘴唇。
    “本将军要好好审问她们。”
    亲卫领命而去,不多时,六名浓妆艳抹的姑娘战战兢兢地走进房间。
    她们早已听闻这位将军的恶名,却不敢违抗。
    孤城目光如狼,在她们身上扫视一圈,突然伸手拽过一名绿衣女子。
    “就你了。”
    “将军饶命!”
    女子惊恐挣扎,却被孤城一把扔到床上。
    “饶命?”
    孤城狞笑着解开腰带。
    “本将军这是在宠幸你!”
    其他姑娘吓得缩在角落,眼睁睁看着绿衣女子被粗暴地撕开衣衫。
    凄厉的哭喊声很快从床幔后传出,伴随着孤城野兽般的喘息。
    一刻钟后,绿衣女子被像破布一样扔出房门。
    她衣衫不整,身上满是淤青,已经昏死过去。
    “废物!”
    孤城赤着上身走出,胸膛上狰狞的伤疤随着呼吸起伏。(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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