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空寂,明亮玻璃窗外是垂直坠落的雨线。
    一道道水痕交错划落,模糊了三角钢琴前的笔挺身姿。
    少年一低头,胸前圣保罗中学蓝白十字校徽落入视觉,目光向前移动,随之出现一排再熟悉不过的黑白键。
    静思须臾,手指像是被琴键吸引般轻触上去,可那温度,冷得像是切割齐整的冰块。
    当他用十指习惯性下压时,钢琴哑然,发不出丝毫与以往一样清丽动听的音律,右手手臂上,还有种被利刺扎穿的剧痛。
    雷耀扬不禁蹙眉,忍着这股痛意用反复尝试了好几次,但这架古董三角琴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怔忪间,突然听见一阵激烈的争吵和玻璃器皿碎裂的尖锐穿透墙壁,直达琴房中。
    争吵越来越吵耳,少年站起走出门去寻忠叔,却发觉偌大的家中空无一人。站在原地观察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地转道上楼,往唯一的声源处走去。
    脚步停留在父母的起居室外,只见连带着根茎的白色芍药花凋落在泥土里,视线随之向前移动,是一个被摔得四分五裂的三人合影相框,上面那几张面孔均是冷漠表情,在他努力探究的目光里,又渐渐变得模糊。
    此刻,争吵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一阵歇斯底里的嘶哑叫喊陡然从室内传来,凄厉得令人汗毛倒竖。
    雷耀扬走近卧房中,看见一向端庄秀丽的母亲发丝凌乱,在父亲双臂的大力围困下拼命挣扎。
    而她口中的痛诉太过耳熟,以至于自己如先知一样,都能准确预判到她下一句要说什么。恰好这时,雷义猛地抬起头与他对视,即刻表情严肃的向他使眼色,催促他离开。
    这是十七岁那个暴雨天。
    身边一事一物,都与当年如出一辙。
    少顷,察觉到他出现的雷宋曼宁呼吸一滞,立即停止反抗丈夫的动作,表现出一种奇怪又诡异的仓惶失措。
    她不再声嘶力竭地哭喊,僵直紧绷的身躯也在雷义怀中逐渐绵软下来。
    在父亲缓缓放手的那一瞬,她迅速抬手抹去脸颊上的泪痕,跪在地上,对着碎落地板上那花樽中流淌出的水,开始慌乱地整理自己仪容。
    直到觉得满意后,她才颤巍巍转过背来,对着站在不远处的雷耀扬,挤出一个算得上和蔼的笑容:
    “…昱阳?”
    “昱阳…你怎么不练琴了?是不是…我们刚才讲话太大声影响到你?”
    “…听我讲,我没有同你爸爸吵架,我们…我们只是在商量,送你去维也纳还是茱莉亚音乐学院……”
    “就算你大哥长期不在国内照顾我们,你也不必、不必为了我和你爸爸留在香港读中文大或者港大,那样实在太埋没你的天分了……”
    少年全程都用疑惑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位雷太,因为她从未这样称呼过他,与自己记忆中那天的疯癫态度简直天壤之别,亲切得令他陌生又害怕。
    见他踟蹰犹豫,雷宋曼宁抬手示意他走到自己面前,那笑容,也是他从未见过的慈和。
    即便表面不愿遵从,但雷耀扬的脚步却如同着魔一样,开始不由自主走向那个自小都没有关怀过他的女人…就像是内心深处,还在渴望她那份难得一见的母爱。
    而面如死灰的雷义站在一旁不语,只是神情木讷地看儿子,静静走至雷宋曼宁跟前。
    少年蹲下,与母亲平视,望见她水润的瞳仁中有自己清晰的倒影,这画面简直太不可思议…而她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他心头一颤。
    雷宋曼宁伸手抚住他脸,语调温柔:
    “对不起昱阳,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尽过母亲职责…没有好好照顾你———”
    说着,女人将他慢慢搂入怀中,体温隔着衣料传递过来,却是种刺骨的冷将他包围。
    太陌生的举动,太寒冷的温度,令雷耀扬想要大力摆脱这奇怪的拥抱,在他挣扎间,胸膛一阵蓦地发紧,锥心的痛得令他额头青筋在瞬间鼓胀起来。
    他立刻将面前的女人猛地推开,低头一看,一块锐利尖长的透明花樽碎片插在自己心脏位置,动脉血在对方拔出的刹那不受控地迸出,染红校徽,顺着那伤口,淙淙流淌在地板上。
    剜心般的剧痛令他想要叫喊,可张开嘴,却发觉自己根本喊不出声。而被他推到远处的雷宋曼宁顺势坐在地面,手掌上有一道血淋淋的艳红豁口,但她似乎并不觉痛,只有一脸计谋得逞的狰狞扭曲。
    “知不知这一天我等了多久?雷昱阳,我早就跟你讲过,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
    “怪我当初太心软,没有亲手了断你…现在,你可以安安心心到地狱找你那位杀人犯老豆了!”
    “接受天谴吧!我祝你们父子两个…永世都不得超生!”
    女人说完,用食指指向站在一旁只剩一副枯骨的雷义,开始疯疯癫癫地仰颈大笑。
    雷耀扬跪在潮湿冰冷的地板上,只觉心脏痛到快要骤停,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液一点一点从体内流失,亦对自己就快要消亡在这阴暗空间里的事实,感到无能为力。
    窗外电闪雷鸣,滂沱的暴雨倒灌倾泻。
    少年向后重重倒地,眼中最后的景象,是天花板上摇晃不停的白水晶吊灯。
    血液逐渐变得像油腻的沥青般粘稠,黑暗再度覆盖一切。
    意识游离在意志全面崩溃的刹那,他惊觉一个极不愿面对的事实———
    或许自己,早在十七岁时就已经死去。
    晚霞笼罩着走入医院的齐诗允,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解乏,但睡眠不足的困倦感还是无法消散。
    两个钟前,才与施薇结束与合作方的会谈,从曼谷一路赶回这里也已是傍晚时分。这期间,一直未有雷耀扬苏醒的消息,他的病况令她格外悬心。
    从那夜之后已经过了快五天,虽然他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但医生也说不准,他到底会何时醒来。
    拖着满身疲惫走入长廊,近身值守的阿兆见到她和加仔前来,立刻上前去汇报今日情况。简单聊过几句,齐诗允告别二人进入病房中,查看令她忧心不已的男人。
    她在病床旁坐下,手指轻轻掠过雷耀扬下巴和唇边新冒头的胡茬,却碰到湿漉漉的汗水。
    房间空调适度,前几日并不会这样。
    女人正奇怪,想要起身拿毛巾替他擦拭时,心电监测仪上绿色波形骤然起伏不定,嘀嘀的警报声也随之响起。
    她愣在原位,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一幕。
    只见雷耀扬颀长的手指震颤,眼皮下的眼球左右快速滑动着,但他似乎还陷在梦魇中,正努力地想要醒过来。
    “雷生?!”
    “…雷耀扬!”
    她忍不住激动情绪,一面握紧男人微冷的手,一面叫他姓名,泪水也不受控地滴淌在他手背盘错的血管上。
    霎时,对方四肢紧绷着,更多的汗水从他皮肤不断下渗出,她全然不知此刻的他究竟在面对怎样的风暴,只能呼叫医生同时,尽她所能将他唤醒。
    琴键、血液、碎片、雨水、神经质的母亲、惺惺作态的父亲、惨死仇家手中的陆雨织…所有记忆杂糅在眼前不停翻滚交融,压迫感充斥在胸腔,窒息得像是溺水。
    大脑前所未有钝重,身体也前所未有的疲惫,雷耀扬感觉自己的灵魂与肉体剥离,两者互相排斥般在错乱的空间中不断向下坠落。
    一层层,一幕幕,他无法停留,也无法抓紧。
    从高空跌落的失重感,原来是这样。
    而一声声急切呼唤骤然冲破黑暗直达耳畔,刀绞的痛觉也开始随扩散速度渐渐泯灭。那是被放逐在无人的极寒边界时,留存在自己听觉里的最后的余音和温暖。
    意志突然再度组合回溯,雷耀扬竭尽全力想要睁开眼,去面见这声音的来源。
    就算是自己命不久矣,他也要想冲破这禁锢。
    即便是…只能与她再见一面。
    带着这份执念艰难跋涉了太久太久,近乎精疲力竭时,浓重的黑暗渐渐被驱逐回那幽闭的空间中。
    当雷耀扬双眼极其艰难地睁开时,即便室内光线略显昏沉,还是让他难以适应。
    目光所及之处,是与梦境里深不见底的黑暗截然相反的暖黄,暮霞的柔光透过百叶窗扫进来,为这间独立病房增添了一丝劫后余生的真实感。
    窗外有鸟鸣,低声的啜泣随之进入听觉,他微微侧过头去,瞥见一个纤窕身型俯在床边,正跟随她抽噎的频率颤抖。
    雷耀扬尝试动了动四肢,有种久不起身的疲软和不协调,但并没有丧失机能和知觉的麻木。他作出吞咽动作润喉,发觉自己并无许久未饮水的干涩感觉。
    双眼环顾一圈,他不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躺了多久…只记得在不省人事之前,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女人哭得太过伤心,令他在垂死边缘都担忧不已。
    “…我阿允…怎么还在哭?”
    或许因为许久没有说话,男人声线变得比平时更加低沉,而他半开玩笑的语调温柔,令齐诗允鼻尖陡然泛酸。
    “你不能随便找一个靓仔结婚,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怔了几秒,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他昏迷数日后的开场白。
    可唯有此刻,她的泪水才能真正算得上是喜极而泣。抬手拭去快要夺眶而出的热泪,齐诗允努力调整好呼吸频率,心情也开始多云转晴:
    “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伤口痛不痛?我已经在叫医生过来……”
    “…你有没有肚饿?加仔———”
    话还没讲完,雷耀扬抓住她手腕,神志极为清醒地示意她继续坐在自己身旁:
    “我不饿,你什么都不要做。”
    “留下来陪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听罢,女人前所未有的乖巧点头,她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伸手去拨开快要遮住他眉眼的黑发,神色动容:
    “你知不知你昏迷了快五天?医生说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情况就会很危险……”
    “雷耀扬,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你会醒不过来……”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低下头去抹泪。
    看到女人眼下的疲惫感,雷耀扬心口涌起说不完的歉疚,他想要起身拥抱她,可身体笨重,仍有些不听使唤。
    “痴线!伤还没好!你不要乱动!”
    齐诗允发觉他动作后,立即慌张地想要去将他扶起。但即便对方现在是身体虚弱的病患,却还是存在力量悬殊,在她手臂搭上的刹那,毫无征兆地被他顺势环在胸膛前。
    看她一动不动地僵在自己怀里,男人没心没肺地笑出声:
    “傻女,我怎么会醒不过来?”
    “有没有听见心跳?是不是很大力在跳?”
    砰砰的跳动声震颤耳膜,体温也是很熟悉的热。
    齐诗允恼羞成怒地想要挣扎,可又怕弄到他后背和右手的伤口,只能略略隔开一点距离,小心翼翼蜷在对方宽阔怀抱里回呛他:
    “…一醒来就肉酸得要命,赶快放开我喇……”
    “不要。”
    雷耀扬态度坚决,说话间,手臂还故意收紧了些许。经过这番生死轮回后,拥抱她也变得如同奢望,他根本舍不得放开她分毫。
    病房开始变得静悄悄,两人久违的依偎在一起,气氛也开始变得微妙,就在齐诗允想开口说话时,未完全关拢的房门忽然被推开。
    “允姐,你刚才叫我———”
    进入病房看到眼前一幕,加仔讶异不已。
    说话声戛然而止,想要迈出的脚步也即刻收回,随之赶来的医生也被他拦在门外。
    大佬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阿嫂被他困在怀里动弹不得,两个人看起来你侬我侬如胶似漆,活像两颗糖黐豆。寸头男人欣喜,却也不由得面红,拉住门把手就准备原路退出去。
    临走前,他歪开头左顾右盼,故意假装没看到一样:
    “…啊…一定是我听错。”
    “你们继续…继续……”
    随后,“喀嗒”一声,门被关紧。
    齐诗允不敢抬起脸,耳根的绯红蔓延到脸颊,尴尬得说不出话。
    而雷耀扬侧头,双唇温柔吻在她发顶,庆幸自己复苏的心脏可以再次为她跳动。
    醒来后第三天,一行人回到芭堤雅。
    因为这期间齐诗允日夜守在身边的悉心照料,即便他一直昏睡不醒,恢复得也还不错。
    出院之前,医生又事无巨细地交代恢复期间的吃食和禁忌,女人认真地一一记下,俨然一个操碎了心的家属。
    海滩别墅恢复往日生机,大佬醒来,令愁眉不展的众人脸上终于有了喜色。听到这消息的骆丙闰也在电话那头笑逐颜开,嘱咐雷耀扬好好养伤同时,也将近期内黑白两道的动作告知他。
    金融危机之后,整个东南亚翻天覆地,泰国政府不得不出台一系列政策极力挽救,而这场风暴同时也悄然刮向一千多公里外的香港,影响范围之广,令很多人都措手不及。
    而洪兴有了蒋天养的财力支持,行事也变得和从前不同。虽然两大社团龙头并未正式碰面,但一众洪兴仔已在背后跃跃欲试。
    可因为许一在背后的那一层关系,加之大环境并不理想,东英一直按兵不动,只能暂时佯装乖顺。
    叩断坏脑电话,雷耀扬坐在床沿,目光转向床头柜上那两个物件。
    他执起密封袋仔细端详,一个是他从体内取出的金属子弹,一个,是齐诗允交给他的那枚护身符。
    男人不禁开始思索,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之间的关联,蓦然间,想起牛头威说的那些话。
    奇夫撤退回清莱府大本营的消息power已经告知他,但据说牛头威受过几轮酷刑,还是和尖嘴鸡一样死都不肯交待背后的真正主谋。
    而奇夫特意提醒他,一定要小心蒋天养。
    科邦虽然也将势力拓展到香港,但目前还尚未成气候。而那男人曾在清迈独霸一方,暗中曾和奇夫较过劲,如果那夜奇夫死在牛头威的埋伏之下…那最大的受益者,很大概率就是这个未曾露面的土皇帝。
    死里逃生后的思绪有待厘清,雷耀扬实在厌倦这些明争暗斗,不过好在自己以命相博,换来不再与奇夫合作的自由。
    他把子弹放回床头,抬眼环顾房间中自己熟悉的装潢与布置,只觉得比医院让他舒心太多。
    空气中飘浮着佛手柑的淡淡清香,露台外,叮当作响的贝壳风铃传递来自己终于重归现实的信号。但脑海里,又开始不自觉浮现起那日令他耿耿于怀的噩梦。
    原来那寒彻心扉的拥抱、那一声声抱歉全都是虚情假意,原来宋曼宁亲手插进自己心口的玻璃碎片…才是血淋淋的现实。那种剧烈的痛感,萦绕耳际的恶毒诅咒,还有已经化作白骨的父亲那副道貌岸然……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血缘就像斩不断的孽根,轻易就能束缚住自己?
    想到心烦意乱,雷耀扬拿出抽屉里的烟盒,刚取出一支细长的咖色雪茄,齐诗允恰好推门进来。
    她将手里的水杯放下后,毫不犹豫地抢先将那绿色more烟盒扔进垃圾桶。
    “还想食烟?”
    “雷耀扬,你是嫌自己命很大?”
    因为这个长年养成习惯性的动作,雷耀扬全然忘记医嘱。他不由得抬眼一笑,看向眉心紧皱神色严厉的女人,只能佯装虚弱,扮回自己虚弱的病患角色。
    齐诗允坐到他身旁,监督他喝完一整杯药后,表情才和缓下来。
    须臾,两个人并肩倚靠,开始谈及她工作的事。
    因为这次突发性的事件引起的连锁反应,公司在东南亚的许多业务都有待调整。施薇在危机爆发第三天已经马不停蹄赶到泰国来,齐诗允作为临时组建的团队成员,也与合作方进行了几轮磋商。
    听到这番安排,雷耀扬心中暗自松一口气,如果因为自己再让她丢掉饭碗,实在是不敢想象这女人今后还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看。
    “好喇,讲完我的,你是不是该跟我交代清楚很多事?”
    齐诗允站起身,抱臂转过脸看向他,一副拷问罪犯的严肃神情。
    虽然被白龙王告诫过不要与他追根究底,但事已至此,她已经无法再忍耐。
    有些事,她一定要搞清楚。
    男人抬头与她视线交汇,沉稳的外表是最合适伪装,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到底藏匿了多少心事。他只是淡淡一笑,问她想要从哪里开始交代。
    “洛文。”
    没想到时隔许久,她抛出的第一个疑问,竟会是那个差点置她于死地的杀人魔。
    “是我杀了他。”
    “我赶到的时候,他掐住你脖子正对你下死手,所以我杀了他。”
    语调平静无波,却嵌合了齐诗允的猜想。原来那晚,回荡在自己记忆中的那声枪响,并不是幻听…在她怔愣间,雷耀扬又说道:
    “至于唐大宇,他确实不是杀了那些骨女的真凶,只是为了社团利益我不得不下狠手。但即便我不这么做,以唐大宇的性格,他也不适合在这江湖上生存,既然要行古惑做恶人,心有善念就是死路一条。”
    “我知你介怀,我也不想狡辩,我只是想对你坦诚。”
    此时此刻,他看向她的眼神虔诚无比,盛满犯错后希望得到的宽纵和原谅。
    虽然他说得笃定,但齐诗允还是担忧这件事的造成的隐患,而自己早已变成帮凶之一。但她深知江湖斗争尔虞我诈,既定事实无法改变,以道灭道才是丛林生存法则。
    得到答案后,她点点头,又问起前几个月他受伤的原因。
    雷耀扬将差点把香港搅得天翻地覆的曹四说出口时,整件事已经超乎她的认知和想象。强烈的矛盾感在心中持续发酵,齐诗允目不转睛盯着他,思绪久久都无法平静。
    大陆高层对香港地下世界的制衡、未来需要面临的凶险…重重难关摆在眼前,好像前几日经历的浩劫并不是结尾,而仅仅是一段交响的前奏。
    她也终于明白,雷耀扬想要脱离社团并非易事。时间,是她唯一能够给予他的支持。
    而关于他的父母———
    齐诗允的追问点到即止,决定为彼此保留余地,没有再继续。
    少顷,从问题抛出的那一刻起就在斗争的思绪逐渐平静下来,两人互相对视片刻,雷耀扬抬手轻捻垂落在她手臂边的发丝,将话题岔开:
    “不食烟周身痕…”
    “拜托misschai想想办法,帮我缓解一下?”
    说着,他拉起她纤巧如玉的手在唇边轻吻,展露出一脸的意味深长。
    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齐诗允也即刻心领神会。她挺身凑近他脸颊边,制造出耳鬓厮磨的暧昧,笑容也却是人畜无害的纯真:
    “雷生你确实躺太久,最近都没有好好活动过筋骨。”
    “不如…我们来做点什么———”
    说罢,手指开始摩挲着他左手掌心,鼻尖从他耳际游移过来,她轻轻吻在男人唇角,撩动起他欲念的层层涟漪。

章节目录

安非他命( 1V1 黑道)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书屋只为原作者李佳玛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李佳玛并收藏安非他命( 1V1 黑道)最新章节